①僧潜：即道潜，字参寥，於潜人，俗姓何。精通佛典，工诗。他的《临平道中》“风蒲猎猎弄轻柔，欲立蜻蜓不自由。五月临平山下路，藕花无数满汀洲。”传诵人口。东坡与他互相倾倒，交谊深厚。后来东坡谪居黄州，道潜远道相访，留住期年。东坡远贬岭海，道潜也要过岭相从，经极力劝阻乃止。②《晋书·卫瓘传》载，卫罐称乐广：“此人，人之水镜，见之莹然。”③用屈原《离骚》“夕餐秋菊之落英”句意。英：花。④底处：何处。是唐宋时口语。⑤扬雄《法言》：“鸿飞冥冥，弋者何篡焉！”是说鸿雁飞在高空，猎鸟的人怎能截获呢！这里反用其意，说鸿何曾高飞。⑥峥嵘：不平凡，不寻常。⑦慧剑：用《维摩经》“以智慧剑，破烦恼贼”句意。砻硎（lóng-xíng）：磨刀石。意谓要将智慧之剑磨砺得更加锋利。⑧衲：僧衣。山水出：形容衲衣补丁深浅不一，有如山水图。⑨这句形容道潜不剃胡子，面目可怕。⑩彭城老守：作者自谓。孤茕（qióng）：孤苦无依之人。以上六句，极言道潜诗艺术之高，感染力之强。簿书：指公文。鞭扑：指刑事。填委：诸事纷集。宵征：夜行，此指连夜从事公务。麾尼：珠名，又名牟尼珠。金盆倾：形容月落。这二句用杜甫《赠蜀僧闾邱师》“夜阑接软语，落月如金盆。……惟有摩尼珠，可照浊水源”语意。
登云龙山①
【题解】
元丰元年（1078）九月十七日，苏轼与张天骥、颜复、王巩登云龙山，作此诗。诗中写醉中登山的豪放情怀。句句押韵，节短音长。【原文】
醉中走上黄茅冈，②满冈乱石如群羊。③
冈头醉倒石作床，仰看白云天茫茫。
歌声落谷秋风长，路人举首东南望，
拍手大笑使君狂。④
【注释】
①云龙山：在徐州城东山之阴。②黄茅冈：在云龙山之阴。③暗用葛洪《神仙传》载，金华仙人黄初平叱白石变为羊数万头故事。④使君：作者自谓。送参寥师①
【题解】
元丰元年在徐州作。这首诗从赞美参寥诗起笔，用以禅说诗的方法论述了对于诗歌创作的一系列见解：好诗应如玉屑，出语清警；诗人作诗，应有“空静”心态，才能明察群动，容纳万境；诗歌与禅法并不相妨；诗的最高妙境界是淡泊、至味等等。此诗开了以禅喻诗和说诗的风气。通篇虽直涉理路，却有挥洒自如之妙。【原文】
上入学苦空，②百念已灰冷，
剑头唯一吷，③焦谷无新颖。④
胡为逐吾辈，文字争蔚炳？⑤
新诗如玉屑，⑥出语便清警。
退之论草书，万事未尝屏，
忧愁不平气，一寓笔所骋；⑦
颇怪浮屠人，视身如邱井，
颓然寄淡泊，谁与发豪猛？⑧
细思乃不然，真巧非幻影，
欲令诗语妙，无厌空且静：
静故了群动，空故纳万境。
阅世走人间，观身卧云岭。
咸酸杂众好，中有至味永。
诗法不相妨，此语当更请。
【注释】
①参寥：见前《次韵僧潜见赠》注①。②苦空：佛教基本教义，以人生为苦，又以一切皆虚无，并非实体。③剑头：指剑环头，只有小孔。吷（xuè）：象声词，如风过之声。这句引用《庄子·则阳》载惠子说：吹管还有管声，吹剑头，就只有风过之声了。④焦谷：用《维摩诘所说经》卷中《观众生品第七》：“色如火焦谷芽”语意。色，佛教把有形质、能使人感触到的东西称色，与“心”相对，包括语言、文字。⑤此二句意谓：佛教禅宗主张不立文字、见性成佛。为什么参寥却跟着我们这些人写出文字瑰丽的诗呢？⑥玉屑：比喻文词佳美。⑦这四句引用韩愈《送高闲上人序》中对张旭草书的评价。⑧这四句继续引用韩文论高闲上人草书能淡泊而不能发为“豪猛”。浮屠人：僧人。视身：引用《维摩诘所说经》卷上《方便品第二》：“是身如邱井，为老所逼。”以上八句，是苏轼对诗书创作的见解：韩愈推许张旭草书因“忧愁不平”而骋于笔，而对高闲有微词；苏轼不同意韩的看法，认为应从高闲之“淡泊”中求诗书之道。
赠狄崇班季子①
【题解】
元丰元年在徐州作。这首诗刻画了一个勇猛慓悍的武官形象。作者期望他能够为国杀敌，立功疆场。诗中对人物的若干细节描写非常生动、精彩。【原文】
狄生臂鹰来，见客不会揖。
踞床咤得隽，②借筯数禽入。③
短后椈豹裘，④犹溅猩血湿。
指呼索酒尝，快作长鲸吸。
半酣论刀槊，⑤怒发欲起立。
北方老猴猘子，⑥狂突尚不絷。⑦
要须此慓悍，气压边烽急。
夜走追锋车，⑧生斩符离级。⑨
持归献天王，⑩封侯稳可拾。
何为走猎师，目使群毛泣。
【注释】
①崇班：北宋淳化二年（991）设置的内殿官职，在供奉、侍禁、殿直之上。②隽：肥肉。③筯：筷子。④短后：衣的后幅较短，便于动作。椈（lú）：木名，即柏树。在句中未详何义。⑤槊：长矛。⑥猘（zhì）：疯狗。老猘子：喻指契丹。⑦絷（zhí）：捆绑。⑧追锋车：晋代一种轻便快速的驿车，无巾盖，加通幔，因车行迅速，故名。⑨符离：疑为“兜离”，古代我国西部少数民族的音乐名，这里借指外族入侵者。级：首级，脑袋。⑩天王：天子，皇帝。猎师：善于打猎的人，即猎手。群毛：群兽。
月夜与客饮杏花下①
【题解】
元丰二年（1079）春，在徐州作。诗中写与客人在月下杏花丛中饮酒，由乐到忧的感情变化。作者深忧洞箫声断，月落杯空，风恶花残，好景不长，曲折地反映了他对当时政治风云变幻的迷惘与忧虑，也流露出人生如梦、及时行乐的消极思想情绪。全篇清幽超远，自然高妙，三四句写景入微。【原文】
杏花飞帘散余春，明月入户寻幽人。
褰衣步月踏花影，②炯如流水涵青苹。③
花间置酒清香发，争挽长条落香雪。
山城酒薄不堪饮，劝君且吸杯中月。
洞箫声断月明中，惟忧月落酒杯空。
明朝卷地春风恶，但见绿叶栖残红。
【注释】
①客：《东坡志林》卷一《黄州忆王子立》条说：“仆在徐州，王子立、子敏皆馆于官舍，而蜀人张师厚来过，二王方年少，吹洞箫饮酒杏花下。”②褰（qiān）衣：用手提、撩起长袍子。③炯：光明貌。罢徐州往南京马上走笔寄子由五首（选二）
【题解】
元丰二年（1079）三月，苏轼接到移任湖州知州的任命，当时苏辙在南都（今河南商丘），因此苏轼在赴湖州途中，曾路经南都，停留半月。此诗是临离徐州赴南都时作。诗中反映了徐州父老对他的感激和挽留，表现了他同人民的亲切感情。【原文】
吏民莫扳援，①歌管莫凄咽。
吾生如寄耳，宁独为此别！②
别离随处有，悲恼缘爱结。
而我本无恩，此涕谁为设？③
纷纷等儿戏，④鞭革登遭割截。⑤
道边双石人，几见太守发。⑥
有知当解笑，抚掌冠缨绝。⑦
父老何自来？花枝袅长红。⑧
洗盏拜马前，请寿使君公：⑨
“前年无使君，鱼鳖化儿童。”⑩
举鞭谢父老：“正坐使君穷，
穷人命分恶，所向招灾凶，
水来非吾过，去亦非吾功。”
【注释】
①扳援：拉挽，表示挽留。②宁独：岂止。③谁为设：为谁设。④这句说许多人对于离别都不过是逢场作戏。⑤《开元天宝遗事》载，姚崇任荆州刺史，调离荆州时，吏民为了挽留他，把他的马鞭马镫都给割断了，同镫。这里借以写出徐州吏民对自己的殷勤挽留。⑥发：出发。⑦有知：指聪明人。抚掌：鼓掌。冠缨绝：暗用《史记·滑稽列传》记淳于髡仰天大笑使帽带断绝的故事。⑧长红：让花枝挂上彩绸，这是当时欢送官员离任的风俗。⑨寿：祝福。⑩这是“儿童化鱼鳖”的倒装句。坐：由于。命分：命运。
舟中夜起
【题解】
元丰二年赴湖州途中作。诗写舟中夜景，表现一种忧患、惘然的心绪。清人查慎行《初白庵诗评》说：“极奇极幻极远极近境界，俱从静中写出。”“暗潮”“落月”两句比喻新奇绝妙。【原文】
微风萧萧吹菰蒲，开门看雨月满湖。①
舟入水鸟两同梦，大鱼惊窜如奔狐。
夜深人物不相管，②我独形影相嬉娱。
暗潮生渚吊寒蚓，落月挂柳看悬蛛。
此生忽忽忧患里，清境过眼能须臾？
鸡鸣钟动百乌散，③船头击鼓还相呼。
【注释】
①这两句说：初听风声，疑其是雨；开门视之，月乃满湖。从唐释无可《秋寄从兄岛》“听雨寒更尽，开门落叶深”化出。菰：茭白。蒲：蒲草。②人物：人与物。③鸡呜钟动：指天亮。这句从韩愈《谒衡岳庙，遂宿岳寺，题门楼》“猿鸣钟动不知曙”化出。
大风留金山两日
【题解】
元丰二年赴湖州过金山时作。诗中写他过金山遇到狂风巨浪，却从容谈笑，表现出乐观旷达的性格。诗人妙用拟人手法写塔铃独语；“龙骧”“渔舟”一联用“大小气焰不等”的意象为对仗（《冷斋夜话》卷四），都很奇警。【原文】
塔上一铃独自语：“明日颠风当断渡。”①
朝来白浪打苍崖，倒射轩窗作飞雨。
龙骧万斛不敢过，②渔舟一叶从掀舞。
细思城市有底忙，③却笑蛟龙为谁怒？
无事久留童仆怪，此风聊得妻孥许。
灊山道人独何事，④夜半不眠听粥鼓。⑤
【注释】
①颠风：即狂风。旧注引《佛图澄外传》：晋佛图澄与石宣同坐，塔上一铃独鸣，澄听铃声以言事，无不效验。这两句暗用其事。“颠”、“当”、“断”、“渡”连用这几个字音来摹拟“铃语”之声。②龙骧：大船。万斛：形容船的容量特大。③有底：有啥，何事。④灊：同“潜”，灊山道人即僧人参寥，当时与东坡同行。⑤粥鼓：木鱼声。
端午遍游诸寺，得“禅”字
【题解】
元丰三年（1079）四月，苏轼抵湖州任知州。此诗作于五月。诗中描写他游飞英寺登塔所见的湖州景色。作者寓目辄书，详略各尽其致。“深沉”又“旷荡”，既是景色的特征，诗歌的风格，也是作者性格的反映。【原文】
肩舆任所适，遇胜辄流连。
焚香引幽步，酌茗开净筵。
微雨止还作，小窗幽更妍，
盆山不见日，草木自苍然。
忽登最高塔，①眼界穷大千。②
卞峰照城郭，③震泽浮云天。④
深沉既可喜，⑤旷荡亦所便。⑥
幽寻未云毕，墟落生晚烟。
归来记所历，耿耿清不眠。
道人亦未寝，孤灯同夜禅。⑦
【注释】
①最高塔：飞英寺在湖州府署北，寺中有飞英塔，唐末所建。②大千：佛家语，指大千世界。③卞峰：即卞山，又称弁山，在浙江吴兴县西北。④震译：即太湖。⑤深沉：承“微雨”四句，指寻幽访胜。⑥旷荡：承“忽登”四句，指登塔望远。便（pián）：适意。⑦道人：指参寥。时与秦观同在湖州。同：陪同。夜禅：指夜里参禅。
霅上访道人不遇①
【题解】
元丰二年（1079）在湖州任上作。此诗前二句写霅上景色，后二句写访道人不遇。诗风清丽，颇似王雏。【原文】
花光红满栏，草色绿无岸。
不逢青眼人，②长歌白石涧。
【注释】
①霉（zhà）：霅溪。东苕溪、西苕溪至吴兴会合称霅溪。②青眼人：《晋书·阮籍传》载：阮籍能作青白眼。见礼俗之士，以白眼对之。嵇康带着琴和酒来访问，阮籍很高兴，就现青眼。这里借指道士。
初到黄州
【题解】
元丰三年（1080）二月初到黄州作。黄州，今湖北黄冈，在长江北岸，三面环水。此诗用自嘲口吻，表面说为糊口做官，也暗寓因言事和作诗获罪。诗人还嘲笑自己被贬逐闲置的境况，同时欣幸能够来到黄州，可以饱览壮丽山水和品尝香笋美鱼，表现出开朗乐观的情怀。【原文】
自笑平生为口忙，①老来事业转荒唐。
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
逐客不妨员外置，②诗人例作水曹郎。③
只惭无补丝毫事，尚费官家压酒囊。④
【注释】
①口忙：语意双关，既是说为糊口而做官，也暗寓因口祸而获罪。②逐客：受贬谪的官员，作者自谓。员外置：安排做定额以外的闲散官员。③水曹郎：隶属于水部的郎官。梁代何逊、唐代张籍、宋代孟宾于等诗人都曾任过水曹郎。作者当时任检校水部员外郎。④压酒囊：作者自注：“检校官例折支，多得退酒袋。”宋代官吏薪俸，多以实物折抵，叫折支。酒囊，即酒袋，检校官的折支，多用官府酿酒用剩的酒袋来抵数。
定惠院寓居月夜偶出
【题解】
元丰三年（1080）作。定惠院，在黄冈县东南，苏轼到黄州后初居于此。诗中写他在月夜偶出漫步，春意虽浓而欢意渐谢。诗人在罹难之余，心有余悸，打算诗酒自娱，闭门谢客，任人嘲骂。全篇除首尾二联外，都是对仗句，却无板滞之感。风格清峭。
【原文】
幽人无事不出门，偶逐东风转良夜。
参差玉宇飞木末，①缭绕香烟来月下。
江云有态清自媚，竹露无声浩如泻。
已惊弱柳万丝垂，尚有残梅一枝亚。②
清诗独吟还自和，白酒已尽谁能借。
不惜青春忽忽过，但恐欢意年年谢。
自知醉耳爱松风，会拣霜林结茅舍。
浮浮大甑长炊玉，③溜溜小槽如压蔗。④
饮中真味老更浓，醉里狂言醒可怕。
闭门谢客对妻子，倒冠落佩从嘲骂。
【注释】
①玉宇：指月亮。②亚：低垂貌。③炊玉：煮白米饭。④这句说从槽里压出来的新酒味甜犹如甘蔗。
次韵前篇
【题解】
这是前篇的次韵诗。诗中抒写他对月思念友人、回忆往事，感叹岁月流逝、人生易老，躬耕无田、归乡无计。他对祸患心有余悸，却甘于老境安闲。全篇揭示复杂心态，曲折清真。步前篇之韵而无凑句痕迹。【原文】
去年花落在徐州，对月酣歌美清夜；①
今年黄州见花发，小院闭门风露下。
万事如花不可期，余年似酒那禁泻？
忆昔扁舟泝巴峡，落帆樊口高桅亚。②
长江滚滚空自流，白发纷纷宁少借？
竟无五亩继沮溺，③空有千篇凌鲍谢。④
至今归计负云山，未免孤衾眠客舍。
少年辛苦真食蓼，⑤老境安闲如啖蔗。⑥
饥寒未至且安居，忧患已空犹梦怕。
穿花踏月饮村酒，免使醉归官长骂。
【注释】
①作者在这二句下自注云：“去年徐州花下对月，与张师原，王子立兄弟饮酒，作‘苹’字韵诗。”②作者于治平三年护送父亲灵柩返蜀，曾夜宿樊口，樊口在黄州南岸。③沮溺：长沮、桀溺。《论语·微子》载，长沮、桀溺在耕地。孔子路过，叫子路去问路。这里借指躬耕隐居。④鲍谢：鲍照、谢灵运，南朝刘宋时代的着名诗人。⑤东方朔《楚辞·七谏·怨世》和鲍照《代放歌行》中，都写有食蓼之虫习于食苦，不去迁食甘美葵堇的句子。蓼：蓼草，味苦。⑥《晋书·顾恺之传》栽：恺之食甘蔗，都从尾部食到根部。有人感到奇怪，他说：“渐入佳境。”五禽言五首（选一）
【题解】
元丰三年作。诗前有自序说：“梅圣俞尝作《四禽言》。余谪黄州，寓居定惠院。绕舍皆茂林修竹、荒池蒲苇。春夏之交，鸣鸟百族，土人多以其声之似者名之，遂用圣俞体作五禽言。”梅圣俞：北宋诗人梅尧臣，字圣俞，宣城，人，有《宛陵先生集》。他的《四禽言》诗，分咏子规、提壶、山鸟（婆饼焦）、竹鸡。这首诗以咏禽言起兴，反映了农民受封建剥削的痛苦。诗的语言清新活泼，通俗明快，具有民间歌谣风味。【原文】
昨夜南山雨，西溪不可渡。
溪边布谷儿，劝我脱破裤。①
不辞脱裤溪水寒，水中照见催租瘢。②
【注释】
①作者自注：“土人谓布谷为脱却破裤。”②瘢：伤疤。
东坡八首（选四）
【题解】
元丰四年（1081）在黄州作。东坡，在黄州城东，是数十亩大小的一片荒地。作者在诗的自序中说：“余至黄州二年，日以困匮。故人马正卿哀余乞食，为于郡中请故营地数十亩，使得躬耕其中。地既久荒，为茨棘瓦砾之场，而岁又大旱，垦辟之劳，筋力殆尽，释耒而叹，乃作是诗，自愍其勤。庶几来岁之入，以忘其劳焉。”作者在这组五言古诗中抒写了他在东坡上开垦经营的艰苦劳动，表达了劳动后的喜悦，自食其力的骄傲，以及对丰收的期望。这组诗明显地表现了学习陶渊明诗和白居易晚年诗的倾向，风格平淡古朴，亲切有味。白居易被贬谪忠州时曾作有《东坡种花》和《步上东坡》诗。苏轼作了这组诗后，便自号东坡居士，也表达出他对白居易的向慕之情。【原文】
废垒无人顾，①颓垣满蓬蒿。
谁能捐筋力，岁晚不偿劳？②
独有孤旅人，③天穷无所逃。④
端来拾瓦砾，⑤岁旱土不膏。
崎岖草棘中，欲刮一寸毛。
喟然释耒叹，我廪何时高！⑥
荒田虽浪莽，⑦高庳各有适。
下隰种粳稌⑧，东原莳枣栗。⑨
江南有蜀士，⑩桑果已许乞。
好竹不难栽，但恐鞭横逸。
仍须卜佳处，规以安我室。
家僮烧枯草，走报暗井出。
一饱未敢期，瓢饮已可必。
种稻清明前，乐事我能数。
毛空暗春泽，针水闻好语。
分秧及初夏，渐喜风叶举。
月明看露上，一一珠垂缕。
秋来霜穗重，颠倒相撑拄。
但闻畦垅间，蚱蜢如风雨。
新春便入甑，玉粒照筐笛
我久食官仓，红腐等泥土。
行当知此味，口腹吾已许。
良农惜地力，幸此十年荒。
桑柘未及成，一麦庶可望。
投种未逾月，覆块已苍苍。
农夫告我言，勿使苗叶昌。
君欲富饼饵，要须纵牛羊。
再拜谢苦言，得饱不敢忘。
【注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