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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Chapter.09

Chapter。09

阳光还在,春风还在,

年华还在,青春还在。

你,却已不在。

梁子睿在酒店住了一段时间,彼时苏凉还不知晓他已经回国。当梁子睿敲响苏晚家门时,某人也着实被吓了一跳。于是,吓得有些神智恍惚的苏凉缓了神:“苏晚!子睿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怎么不告诉我?”

苏氏晚晚只好悻悻一笑:“哥,你身后……有……有……有飞碟……”

多没底气的谎话,远不如陆仁兄来得炉火纯青。

陆之唤似乎逐渐开始出现在新安公寓一帮年轻住客的视线中。从最初的喜欢纪晓晓,这位陆仁兄又慢慢接近苏晚,直到现在,苏氏晚晚和陆仁兄终于成了要好的玩伴。

苏凉对此嗤之以鼻,不作任何评价。倒是萧煜萧大少,沉寂了多天,终于又在苏晚的视线中活跃起来。

“晚晚,再怎么说我觉得陆之唤这人忒不靠谱,离他远点准没错。唉……乖丫鬟,本少不在几天你就红杏出墙,这让本少如何专心高考?”萧煜对陆之唤很有看法,在他瞧来,陆仁兄追不到纪晓晓,又改变方针追苏晚,实在是花心萝卜的明显特征。而自家丫鬟虽说一根筋看上顾文熙不回头,可事无绝对,小心驶得万年船。

于是,时间就在这样轻松愉快的嬉闹声里缓缓流逝,年初的阴霾一扫而空,每个人的心都平静下来,安安稳稳地等待着第二天灿烂的黎明。

苏父的到来是突兀而凝重的。彼时,他提着一只黑色皮包,穿白色海军军服,四方的脸上模糊地写着一缕愁思。

“爸,你怎么回来了?”

苏父并不像寻常那样温和地笑,他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沉默地点了一根烟,灰蒙蒙的烟圈自他的嘴中吐出,渐渐弥漫开来。

“晚晚,你过来,我有事和你说。”

一道门外,苏凉听得并不清晰,隐约间苏父说了什么心脏,什么以后,可是当他想要听得更明白时,对话已经结束了。

苏晚的脸色极其阴沉,却仍旧笑着问苏凉:“哥,你没听墙角吧?”

苏凉摇摇头又看苏父,四方脸上一扫阴霾沉寂,眼睛仍旧炯炯有神。

“阿凉,过几天我要带晚晚到部队上待些日子,你好好上学,等妹妹回来。”

命运齿轮又一次转动,在那些不知名的空间里,每一件事、每一个人的碰撞都那样巧妙。而这里,二零零一年,注定是一个不得安稳的时间山谷。

****

苏晚随苏父去部队大院见了爷爷早些年的几位战友,老人们对苏晚赞不绝口,苏父似乎很是满意,客客气气地送走几位长辈,又是备礼又是请客,比平日忙碌许多。

“爸,我想去杭州一趟,然后备些东西去G市山区小学支教一个月。”

“晚晚,这些事爸爸不想管你,只要你能考虑周全,就放手去做。”

那一年,苏晚十六岁。

杭州的天气还是那般温和,充满了阳光与白云的特殊味道,就着西湖泛开碧波的湖水,钻进升腾的水汽里,飘远又飘远,湖上的舟惊了小小的鲤鱼,破开水面,撩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与褶皱。岸上的垂柳垂得将要落入水面,又在来往的观光车和人群中黯然神伤。

叶落乌啼,秋光乍起。彼时,没有人陪在她身边。她独自一人,行走在长长的水畔岸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属于那场十三四岁的美丽邂逅在心中悄然荡漾。苏晚抬起手遮住阳光,一层阴影落在少女明亮的眼睛上,小小的瞳孔里似乎有一个身穿白色衬衫,背上背着一把吉他的少年穿梭在人群中,蓦然里,却又消失不见。

那家曾经有一个少年弹琴,有一个少女执笔作画的小小客栈,经过风雨洗礼的茂密梧桐树,一个鲜红的“拆”字格外刺眼。

从前,她与萧煜同来时,它的外面只是挂了一把厚重的锁。

时光终将流逝,而它的流逝势必会带走一些本不属于大众的回忆。一场只有两个少男少女记忆深处留存的回忆,在流年滑过的阴影里,默默归于尘埃。

十三四岁的苏晚和一个不知名少年的梦中邂逅,在温暖的杭州城里似乎显得格外渺小,而在少女已经丢失的心里,那是一个年少时华丽而无措的遇见。

行走街头,穿过人山人海,彼岸没有人等待。

苏晚找酒店住了下来。屋子很大,客床很软,窗户朝南,视野宽阔。她整理好行李,乘计程车前往西湖。

司机热心地介绍了很多景点,一路上滔滔不绝,最后他问:“小姑娘是第一次来杭州吧?”

她想了想,笑着说:“来过很多次了。”

下了飞机匆匆忙忙来到西湖,只看到一个酷似当年他的身影,于是放下行李,整理心情,再度回到西湖,这里依旧山温水软,景色宜人。

苏晚张开双臂,拥抱了空气,拥抱了蓝天,拥抱了云朵,拥抱了她丢失在顾文熙所站立的梧桐树下的心。

湖心中船家悠扬的歌声慢慢飘远,她踏上一叶舟,想要接近那近乎清澈的声音。

“姑娘,你坐过我的船吧?”

苏晚一愣,回头看那船家,又听他说:“上次你自己来的是不是?还问我城头那家客栈的事,我记得。”

那人五十出头的样貌,头发有些白,穿着秋衣,一会儿他又说:“得等一等,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小伙子也要上船,刚才过来打过招呼了。”

苏晚点点头,船头的风微凉和煦,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起身回去,却蓦然撞上一个温暖的胸膛。

“苏晚。”

她至死都无法忘怀,那时,顾文熙穿着白色衬衫,背上背一把吉他,额发有些乱,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笑容温和。

人群中几乎错觉的身影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时,苏晚愣在原地,甚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

然后船晃了晃,那人张开双臂扶住她的身子,便听船家吆喝一声:“开船喽!”

苏晚脸一红,往后退了退,问:“你怎么在这儿?”

然后,少年牵着她的手腕向里走了几步,温声说:“你这样怕我,会掉下去的。”而后,他将手松开,重又放回口袋里,“我想在这儿,就在这儿了。你呢?”

她低下头绞着手指,半天才说:“过几天我想去G市山区小学支教,先来散散心准备些东西。”

顾文熙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秋日阳光里,穿白色衬衫的少年与慌乱无措的少女一起望着湖水的波澜,两相无言。

很久以后,顾文熙问:“你住哪?”

她说:“城西。”

休息几日,苏晚打着哈欠走出酒店准备去超市的时候,顾文熙正从计程车里走出来。

“睡醒了吗?”

他站在她面前,模样是那么鲜明,一身干净的深蓝衬衫,手放在口袋里,是浮生难奈何的帅气迷人。

“你……”怎么来了?

“走吧,我要去超市,前些日子你不是说要准备东西吗?一起吧。杭州我不熟,几年前来过,麻烦你了。”

苏晚“哦”了一声,转身向前走。

少年微笑着跟在她身后,一眼苍凉。

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遇见,是这样的注目,是这样的,刻骨铭心。

苏晚每天傍晚都会去西湖边逛一逛,那里老爷爷老奶奶们成堆围坐着,或大声吆喝着一天里的趣闻,或对某一天新闻评头论足,或闲聊今天吃了什么明天准备做什么。偶尔向前走几步,能够看到一对老夫妻的饭后散步,他们彼此相扶相持,顶着一头早已花白的头发,沐浴着夕阳明亮的余晖,相视而笑。

她看着,心里有暖融融的水悄悄流过。或许多年以后,她也会变老,变得弯腰驼背,头发花白,满脸皱纹,手上长满老年斑。那时,她希望有一个人,和她一同坐在院子里,说起曾经的事哈哈大笑。

一个关于未来的,梦。

而在苏晚不曾注意的角落里,少年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唇角若有若无的微笑。良久,突然一眯眼,转身离去。

人们常说活到晚年一定要择一城终老,而少女并不完全成熟的心里,那座城市埋葬着曾鲜明而温暖的遇见。

几天后,苏晚动身前往G市。

临走时,她站在窗前注视着楼下,那期盼已久的身影没有自秋风中走来。低低叹息一声,她拖着行李渐行渐远。

夕阳还是如常的灿烂与刺眼,穿过两旁楼宇耸立的长马路,斑马线因此而渡了金色。她的身影终于拉长,慢慢地,消失在一阵萧瑟的秋风里。

你从风中来,

停留片刻,

自年华中离去。

二零零一年九月二十三号,一场裹挟着阵阵寒意的秋雨袭卷了G市山区。本应平缓易行的山路变得泥泞湿滑,随行几人背着大包小包,小心翼翼地向山上行进,生怕一个不留神便出了意外。

山区悬崖峭壁诸多,苏晚跟在队伍最后,发丝上沾满了泥水,艰难地缓步前行。

“苏晚,快些跟上。”

领头的中年男人招呼了一声,她的唇瓣有些干裂,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巨大松柏树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树根下浸透雨水的土壤愈发疏松。

雨这座山并不陡峭,也并不难攀,却因一场秋雨的洗礼,给一行人添了许多麻烦。

“哎呀!”

忽然,队伍中央的少女尖叫一声,身子一滑,她身后的女人猛地向上扶住她将要倾倒的身体,一行人虚惊一场。

“大家小心脚下,再过一段路就到了,千万注意!”

雨还在断断续续地穿透松针落在一行人的脸上,所有人都咬紧牙关,拿着木棍的手蓦然紧了紧,继续跟着队伍向上行进。

变故陡生时,苏晚的脑海一片空白。模糊里,她看到前面的人一脚踩空,她伸出手想要扶住,却因巨大的重力与惯性向后倒去,两个人一起翻滚下山。那人是个男孩子,似乎还是大学生,一直将她护在怀里。最后,两个人跌进了一处狭窄的山谷里,男孩子神智不太清晰,却强撑着倚在石壁上。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也不知道队员们有没有发现我们滚了下来。刚才一时情急,竟连呼救都忘记了。”

男孩子的语气充满歉意,苏晚无力地笑了笑,四周都是断裂的粗枝干与碎裂的木屑,混着浸透了雨水的泥土,愈发黏湿。

四十分钟后,当领队人发现二人不见拨打电话求救时,男孩子已经晕了过去。

少女撑起身子,膝盖隐隐作痛,四周是遍地的野草,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太低,抬眼便是那处滚落的山坡,雨水沿斜坡流下,苏晚向上走了几步,却因脚底湿滑而重又翻落在地。

松针上悬挂透明的水珠一滴一滴落在昏睡的男孩子脸上,苏晚将他扶起来,打开背包,里面是唯一的一瓶水和几片面包。

傍晚渐渐逼近,天色愈发昏暗,秋雨没有停下的架势,淅淅沥沥地从空中垂落。

坠落低谷、长时间的浸透雨水以及膝盖骨的伤痛,苏晚觉得自己再也撑不下去了,男孩子一直没有醒来,甚至额头已经滚烫。她最后一次试图登上山坡,脚底的泥烙下深深的脚印,隐约间她仿佛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

苏晚出事当天,领队的教师拨打了救援队的电话,并通知了苏晚的家长,所有人都陷入了空前的紧张。顾文熙听萧煜说起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左右。

他沉沉地思索了一阵,黑夜已经降临,天边昏暗而布满乌云,当所有人无能为力地在千里外等待少女的消息时,他似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终于匆忙收拾了东西前往机场。

Q市离G市并不太远,一小时的航线在顾文熙若有所思的目光中渐渐缩短,小雨断断续续地下。八万英尺的高空上,舷窗在阴云密布,层层叠叠,重重压在少年跳动缓慢的心上。

抵达山区时已是九点左右,救援队的手电筒不断在山里搜索,苏晚和男孩子滚落的地方并不显眼,甚至向下望去极有可能看不到两人的身影。

顾文熙飞快向山上跑去,长久以来积压在内心深处的强烈情感几度喷薄欲出,他见过她,很早以前就见过,从见她第一面开始,他就喜欢她。他向山上奔跑着,绵绵细雨打湿了少年额前垂落的发丝,也打湿了少年曾为了彼时她的笑容而长久压抑的心。

顾文熙想,这大约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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