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在他招呼下大家一起连干了三杯,气氛被调动起来,尤其是龙海生,兴致很高涨,连连劝段剑锋喝酒。
只是,在坚持喝到第六杯啤酒之后,段剑锋一头趴在桌子上,醉了。
常言说酒不醉人人自醉。
一整天,段剑锋把苦闷和伤痛深深埋在心里,把阳光和自信展现给每一个关心他的人看。内心深处的伤,只有他自己知道。
几杯酒下肚,在酒精的刺激和麻醉下,他觉得心底的这些压抑情绪几欲喷薄而出,尤其是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有醉眼迷离,更有那越聚越多的泪水。
于是,在还保留一丝清醒时,他选择了趴在桌子上来掩饰自己的悲伤。虽然手脚发软,头晕目眩,但意识尚在。
在段剑锋趴下去几秒钟后,刚才还在喧嚣的酒桌霎时安静了。
又过片刻,“啪”的一声,是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紧接着响起一个声音:“龙海生,你什么意思?”这是班长李钢。
“怎么了?”响起了龙海生那不紧不慢的语调。
“他心里有事儿,你还一劲儿灌他酒,安的什么心!”声音瓮声瓮气,一听就是宁大壮。
“你们懂什么,一醉解千愁,我这是帮他解脱烦恼,你们懂什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龙海生说得很理直气壮。
“哼,不要落井下石就好!来,兄弟们,喝酒!谁不喝成段剑锋那样儿就别回去!”李钢不再理龙海生,开始替段剑锋继续维持这场饭局。
只是,在互相敬酒血拼毫饮的嘈杂声中,少了龙海生的声音。
昏昏沉沉睡过去的段剑锋再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早。
军事学院在假期会安排学员轮流值守一周。段剑锋所在的18队二区队有三个班,假期为六周,一个班分两组值守。于是二班被一分为二,意味着二班有一半人今天就可以回家。龙海生、宁大壮、和孙得江都要走,正忙着整理行李和床铺。
段剑锋赶紧爬起来,自己虽然不走,但送送队友是必需的。
龙海生被一辆直接开到营区的小车接走了,倒省了别人送,况且人家也不一定想让送。
段剑锋帮孙得江背着一个大包,把他和宁大壮送上门口的出租车。临走,宁大壮在段剑锋耳边神秘地道:“老弟,哥走之前,跟你交待两件事儿。一是你给我好好的,回来我看你瘦了蔫儿了可不行;二是嘛,你替我打听着点青青,你跟左蓝走得近,跟她们还能联系上,拜托了。”
听了第一件事儿,段剑锋心头很热乎;听了第二件事儿,段剑锋立刻心沉到底儿:“大哥,你饶了我吧,我躲还躲不及呢。快走快走。”连推带搡把这痴心汉弄上车,送走了。
整个周六,段剑锋都忙着送走一批批陆续离开的队友,倒也过得挺快。
只是,晚上,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那种心底的悲怆感又涌上来作怪。翻来覆去地好不容易睡着,后半夜却被一个梦惊醒,一摸枕边,湿露露地一大片,哭醒的。
暗骂自己一声没出息的段剑锋呼地坐起来,掐一把大腿,疼,原来这是真的,真的做梦哭了。
他自己不由地笑了,这要传出去,比受到个警告处分还丢人!幸亏同寝室的哥仨都走了。要不仅孙得江那嘴,就得威胁自己一辈子啊。
段剑锋把哭湿的枕巾枕头扔到一边,躺下继续睡,却再也睡不着。干脆反思自己,回想队长和指导员的教诲,琢磨聂晴昨天开导自己的话,觉得对未来又充满了希望!对,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趴起来,而且,还要站得更直!冲得更快!
寒假正式开始了,白天除了例行的出操、值勤、巡逻任务外,段剑锋的空余时间基本都在训练馆渡过。
训练馆也成为他和聂晴见面的老地方。因为正在风头上,聂晴建议段剑锋暂时不要再用手机。二人联系不方便,固定一个地点、时间见面是最好的选择。
一个星期过得很快,星期日,接岗的队友陆续回来,段剑锋知道,他和聂晴分离的时刻越来越近了。
这天晚上,算是两人的最后一次相聚。
聂晴特意在寝室里化了一下淡妆,也算是临分别前给男朋友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
她一进入到训练馆,就发现了段剑锋在大厅里,正朝着门口这边张望。两人的心情是一样的,急切地盼望着这珍贵的相聚时刻。
从段剑锋那诧异的目光中,聂晴知道,今天的化妆有了效果。
“嘿,今天你真漂亮。”段剑锋凑到近前,小声夸奖着。
聂晴小脸微红,虽然和这货相处日子不短,但被他夸漂亮的时候还真不多。
最后一天,两人没上拳台,只是在器械厅里做了些简单的体能训练,仅仅算是活动活动筋骨。
两人正在闲聊,却隐隐约约听到隔壁散打厅有喧闹声,难道是又有精彩的比赛?这可不能错过,段剑锋和聂晴赶紧跑过去查看。
进到散打厅,才发现人也是少得可怜,在靠近门口的一个拳台上,好像在进行一教学比赛。台上执行裁判赫然就前几天在这儿打比赛的康小庄。他不时的喊暂停,然后给两人讲解着什么。
台下也没几个观众,只是有一个女的在那大呼小叫的,比台上的比赛还引人眼球儿。
段剑锋觉得这女的有些眼熟,必是以前见过的,歪头看看身边的聂晴,她却在皱眉头。“喂,晴儿,怎么了?认识那女的么?”
“当然认识,你不记得当初咱们第一次去海边,她跟刘建军在一起么?”聂晴提醒道。
段剑锋立刻有了印象:“哦,叫什么……花的。”
“李梦花,我的室友。”聂晴在后面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嗯?看来你跟她不太合得来吧?那天我觉得她在你面前有点儿显摆的意思。”
“哼。”聂晴不爱在背后议论他人是非。
“咦,她在下面助威,那台上打比赛的应该是刘建军吧?走,跟前看看去?”段剑锋建议道。
“不去,从这儿看一样,你看那高个子的,像不像是刘建军?”距离比较远,而且台上两个打比赛的都戴了护具,面目看不太清。
“看着像,奇怪了,这公子哥都开始练格斗了,难道他也准备参加格斗大赛?”
“有可能。”
“图什么?他还缺什么?他家好像很有背景,毕业分配什么的,啥事儿办不成?”
“切,先更正一下你的观点,不是所有有背景的学员,都不学无术好不好?再者,即便他家有实力替他安排,但是若他在军校求学期间取得一定的成就,那将来对他的前途更有利,他现在最缺少的是资本。”聂晴道破天机。
“哦,那么说,像我这样儿的,就得更缺少资本了,必须加倍付出努力,取得更大的成就,才能出人头地呀。”段剑锋挠着头,顺着聂晴的话往下分析。
“这次你算说对了。而且,看到没有,他可是拜康小庄为师了,下次他再找你PK,你不会像上次那么幸运。”聂晴提醒道。
段剑锋不禁后背小冒冷风:“嗯嗯,你提醒了我,我觉得这家伙练格斗,主要目标是我才对,毕竟,我抢了他的心上人嘛,嘿……”
“臭美,走吧,时间不早了。”聂晴不愿意再听李梦花那夸张的惊呼。
两人走在熟悉的路上,经过一条岔路的时候,段剑锋牵起聂晴的左手:“走,咱从这边走,算旧梦重温。”这条路是当初两人走过,并且抓住武正云和许飞谈恋爱的地方。
想起当初两人的认识、熟悉过程,聂晴不禁莞尔:“还说呢,都怪你,那天回去,许飞把我好一顿埋怨。”
“为什么,埋怨你打扰了他们的好事儿?”段剑锋坏坏地偷笑着。
“呸!是你好不好?责任都在你,你倒好,惹完事儿就跑个没影儿,把我晾在这儿,知道我有多尴尬?”聂晴右手伸过来,在段剑锋的手背上拍了一下。
突然,段剑锋停住了。
原来,又到了那个他们俩打赌的位置。
“干嘛?你又要赌那树后有没有人?”聂晴也发现了不远处那株让她曾经难堪的大球柏。小声儿地询问段剑锋。
“敢不敢?你敢不敢再赌?赌哪一项让你先选。”段剑锋挑衅似的说道。
“切,有什么不敢的,我还赌那树后没人!”聂晴觉得不能两次掉进同一条河里。
“那好,我还赌树后有人。”段剑锋笑眯眯地道。“咱得挂点赌注,否则输赢都没意思。”
“那……赌注是什么?”聂晴不解地道。
“我赢了,你……就让我亲一口?”段剑锋不敢肯定女神是否答应这条件。
“行,但要是我赢了呢?”没想到聂晴非常痛快地就答应了。
“我就让你亲一口。”女神如此爽快,段剑锋的胆子当然也越来越大。
“呸,你光想美事儿,不行,我赢了的话,你得背我回去。”
“好,成交。走,还是您先请?”段剑锋做了个‘请’的手势。
聂晴却犹豫了,她不是怕输掉赌约,是因为一年遭蛇咬,十年怕井绳。若再跳进去,悲剧重演怎么办?上次是许飞和武正云,若是换了不认识的别人,非挨骂不可。
“上次我先进去的,这次得换你。”聂晴把段剑锋推到前面。
“行,有雷我先趟。”段剑锋一个助跑,‘嗖’地一下跳过绿化带,然后转到树后不见了。
见没有动静,聂晴知道必是没人,但这小子不出来是搞什么鬼?她感到好奇,也跳了进去。
转到树后,更加黑暗,隐约间看见段剑锋正抱着胳膊笑眯眯地看着她。
“喂,干嘛呢,你输了,不许耍赖,快背我回去。”聂晴命令道。
“谁说我输了,难道你在树后没看到人?我不是人么?”这货得意地道。
“狡辩,刚才我们是在外面打的赌,当时就是没人。”聂晴发现自己又上当了。
“我不管,反正是我赢家,过来过来,快让我亲。”这机会段剑锋可不会错过。
聂晴转身想跑,却被段剑锋从后面抱住,动弹不得。
“好吧,好吧,就一下。”聂晴退而求其次,把右边脸转过来。
小男生很不客气的在女神右脸上亲了一口。由于今天化了淡妆,段剑锋鼻孔中闻到了一股淡淡地香粉味道。
“什么味儿?挺好听。”他的鼻子继续在人家脸庞上借机占便宜。
聂晴却没有回答,也没有抗拒。
段剑锋觉得有些心虚,难道女神生气了?
扶着聂晴的双肩,把她身体轻轻扳转过来。凑近观察,却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双眸微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