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报警电话是……多少来着？”小黑点着手机屏幕，很苦恼的样子，问快要躺尸的阳嘉：“是114还是119？”
“0啊！是0！”阳嘉给小黑给气得活过来了，大喊一声。
小黑一拍脑门，哈哈大笑起来：“是啊是啊，我怎么会不知道是0呢？我逗你呢！那个……00几？”
“……”阳嘉白眼一翻，又被气死了。
“你别拿他取乐了，刚才我失去理智，打飞了他的两魄，帮他找回来吧……对了，地府给他的补偿是什么？”我被小黑扶着，虽然站了起来，却没有急着回到肉身里去。
小黑斜了一眼阳嘉，嬉笑着说：“补偿就是帮他找回两魄啊！哈哈哈……”
哈你个鬼啊！
这也太区别对待了好伐！
会被别人误以为我们徇私的！
“开玩笑开玩笑！”小黑见我不理他了，连忙赔着笑，“崔判官说，既然他这么痴情，就让他们兄弟下辈子还当兄弟好了，这个补偿怎么样？”
听起来倒是挺不错的，虽然阳一被尸毒感染了，但还是有恢复的可能性，总有死的一天（好像哪里不对）。
反而是阳嘉，要是他迟迟不肯去投胎，最终只会魂飞魄散，再也没有机会跟阳一相聚了。
只是小黑的说法让我很习惯，“痴情”是什么鬼？
人家明明是兄弟情深好吗？
别乱用词了！
“崔判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人情味了？之前他还想帮谭胜还阳来着，没原则没血性！”
整个地府最有“人味”的就是转轮王和阎罗王，虽然这两个大佬脑子有些过于单纯，跟秦广王比起来，完全是小绵羊见大灰狼。
“也别这么说他嘛，我看崔判官挺好的。”小黑身为崔判官的头号狗腿，自然要抱紧上司大腿，“你看，以前我不管工作表现多差，也没有被地府开除，都是他的功劳。”
“……”我心疼地摸着小黑的呆毛，“辛苦了。”
小黑迷茫地看着我，不知道哪里“辛苦”。
可怜的崔判官，家里有个跟他冷战的媳妇，外面还有个兄弟时刻给他添麻烦，也真亏他心理够坚强，才能到现在也没出什么毛病。
默哀三秒钟。
在我心疼崔判官的时候，小黑也没闲着，他从阎王令里拽出两魄给我看，“这是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抓的，是不是阳嘉的？”
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小黑这二货总算有用一次了。
好像他有用过很多次……
“真是对不起啊……”我歉意地帮阳嘉恢复，很后悔当时的冲动。
阳嘉活动一下身体，见没有什么大碍，倒是没有继续说什么，反问我：“我不要紧……但是……我们兄弟两个，下辈子真的能……”
“当然！”我立刻举手发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相信崔判官一定可以做到。
“那就好……”阳嘉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开始讲述我到来之前发生的事。
根据阳嘉的描述，他离开医院后一直很担心习瑶，他有一种感觉，习瑶一定是去找她想要包庇的人了，所以丝毫没有犹豫地找到了这里。
他赶到的时候，习瑶和秦艾梨正在争吵些什么，随后秦艾梨便用藏刀刺伤了习瑶。
阳嘉跟习瑶在鬼域待了好几个小时，自然有了些感情，见到那种状况，立刻出手制服秦艾梨，看在我眼里，就是他掐着秦艾梨的脖子。
现场的情况一目了然，秦艾梨将她的行李收拾好了，像是要离开一样。
谭青的速度倒是快，很快，楼下就传来了救护车的鸣笛声，还没等我继续追问什么，急救人员冲了进来。
我有些发愣，被小黑推了一把，回到了身体里面。
差点忘了这事，现场的“伤者”可是还有我一个，我要是再不回去，说不定就被医生判定为植物人了。
只是头真的好疼啊……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伸手去碰头上的伤口。
“醒了一个！你别动，小心伤口感染。”一双手阻止了我，戴口罩的医护人员蹲在我旁边，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我的头立刻就不疼了。
这么灵？
现代医疗进步了这么多？
我疑惑地偏过头，看到谭青讪讪地站在小黑旁边，小黑笑着在说什么，我可不认为他们已经熟到可以谈笑风生了。
小黑见我看向他那边，给了我一个放心的手势，继续跟谭青说话。
谭青苦笑起来，还不忘听急救人员的报告。
好在我们三人都没有什么大碍，直接被抬进了医院。
我的脑袋已经不疼了，本来不想被人用担架抬着，但是谭青那货很有意见，一副为我好的样子，强烈要求我不能乱动。
只是脑袋被砸了一下，也没有伤到小脑，走路完全不成问题，被人抬着真的好羞耻！
谭青多才多艺，主动请缨，帮我包扎，小黑在一旁监督，看样子谭青是被小黑俘虏了。
我隐约听到周围有护士在谈论我们，听她们的语气，完全把我们当成了恐怖片的主角，刚刚从一系列灵异事件中活了下来。
说的也是，四个女孩来医院，一个昏迷，两个受伤，一个貌似发疯，怎么看都是“宿舍有鬼”的翻版。
虽然总体思路没错，但是被人编成鬼故事，还是很不爽的，我有些恼火地问谭青：“那些护士天天就这么闲？打针的技术不怎么样，编故事倒是一套一套的。”
“扑哧！”谭青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旁边的护士疑惑地看向我们这边，谭青拍拍手，故意大声说道：“好了，注意不要碰水，不要吹风，药要按时吃，尤其是消炎药，不能停！”
护士自知没趣，继续围在一起闲聊。
“别给我开些乱七八糟的药，没钱！”我白了他一眼，对小黑勾勾手，小黑乖巧地弯下腰，“去帮我看看秦艾梨的情况。”
小黑冷哼一声，傲娇地抱着手臂，鼻孔朝天，“我才不要！要看你自己去！”
同样是傲娇的大小姐，小黑完全没有谭青的那种先抑后扬的韵味，我忍不住摇摇头，看的小黑莫名其妙。
“嘘！”谭青小声说道：“好像有什么东西来了……”
一句话引得我跟小黑立刻屏住了呼吸，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要屏息。
“什么东西？”我伸长脖子往门外看，小黑比我更夸张，专心嗅着空气中的味道。
我的小黑才不是狗！
正经一点啊，给我用“感觉”，别用“嗅觉”了！
“阿嚏！”小黑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揉着鼻子，嘟囔道：“好重的狐骚味！”
谭青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回道：“我记得B市的狐妖都在山里，已经好几十年没有来市区了。就算他们要出山，也得先跟附近的精怪打声招呼吧？”
“你是在变相炫耀你的地位，还是在强调你的年龄？”我心里一直对他占据了谭青的身体而耿耿于怀，瞅着机会抱怨出声。
“那倒没有，我很年轻的，才三十……四岁吧？跟一般的精怪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不毒舌的谭青让我有些不适应，他在小黑面前好像格外的本分。
三十四岁的精怪……
我的天，这也太年轻了吧？
我记得爷爷说过，陌上是货真价实的“唐”刀，经过一千多年的时间还没幻化出人形，而纸人只用了三十多年就已经有了思想和身体，可谓是“精怪”中的天才。
不过小黑之前说过，纸人也是“人”，这种修行速度倒是可以解释。
人是万物之灵，毫不自夸地说，人生来就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所以妖怪才那么想修炼成人。
然而现在很多人做着妖怪梦，认为当人很没意思，以为变成妖怪会更有意思。
如果可以，真想来一出人妖互换身份的“变形记”，让他们各自体验一下对方的生活，估计他们就会有不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要去看看吗？狐妖好像去找那个叫秦艾梨的女人了。”谭青翻着病历本，回道：“在H511号房。”
去找秦艾梨了？
秦艾梨什么时候认识妖怪了？
她身上从来没有沾染过妖气，而且昨晚见到阳嘉的时候，确实不像是在演戏，应该是第一次见到鬼魂。
“去……”我的话说出半截，看到小黑直勾勾地盯着我，很是不赞同，我只好改了话头，“还是不去呢？”
小黑满意地笑着点头：“当然不去啦！妖怪跟鬼魂不同，我们不要掺和进去，谭……医……生……你说是吗？”
“谭医生”三个字喊得我直起鸡皮疙瘩，谭青也是如此，尴尬地回道：“没错……我好不容易有了身体，不想再去招惹是非了。”
这下子小黑更得意了。
喂，那是谭青的身体好伐？
别擅自据为己有啊！
对了，谭青……
小黑把真正的谭青带到哪儿去了？
不会是把那个纸人当成阳间特产，送去给崔判官了吧？
太荒谬了，我一定是脑子有洞，才会有这种想法。
二比一，我的态度强硬不起来，只好放弃了跟他们对抗。
“我们去看监控，万一那只妖怪害人怎么办？”我采取迂回战术，跟小黑好言商量。
“病房里面没有监控。”谭青好心提醒，被我一个眼神瞪了过去。
小黑拍拍我的头，无奈地回答说：“如果她命不该绝，我们就算什么都不做，她也没事。反之，如果她寿命已尽，我们再怎么阻拦也没用。”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是我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话说回来，我跟小黑在一起的时候，好像真的从来没有“救人”的行为。
一般都是掐时算点，等着人死好去勾魂。
完了……
我是不是被其他无常传染，变得越来越没有“人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