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夕下,满山印成血红色。各种鸟儿争相叽叽喳喳飞回到树上的窝巢里憩休,这鸟声使原本寂寥清静的山林里添增了一些喧嚣热闹。
山坡上坐着一位面目白净的女孩子,她神情呆滞,原本乌黑明亮的双眸己布满了泪痕涟涟。
她今年十八岁,长得特漂亮。身段完美,高挑曼柳。她穿的是在地滩上买的最便宜的衣服和裤子,即使她这样简单的穿着,却难以挡住她特有的青春气息和魅力。
天空中的暮色越来越浓重,夜色将笼罩着大地。柳月用手背揩试了一下布满了泪水的双眶。她便微微佝偻起背部,双手后挽反抱住地上沉甸甸的一捆木柴,一挫力,她站了起来。然后蹒跚地走下山坡、走向家里。
回到家后,柳月放下了背上的木柴,就想去生火做饭。这时她吃惊地发现养父柳铁子己经做好一桌热腾腾的饭菜了。饭桌有鱼、肉、鸡、鸭等,琳琅满目。
柳月心里越发惊奇,越发害怕,她知道,这奢侈丰盛的一顿饭菜,即使在过年时也从来没有过,平时想都别想。偶而养父食欲胃口大增的那天,一盘腌制的青菜碟子里,只是珍藏了一丝一丝的肉片。
她有一种不祥的念头在大脑里一闪而过,心悬在咽喉部位上来。
“小月子,洗个脸,然后吃饭吧。”柳生端来一盆温水,放在木架上。
“干爹,这……这怎么好意思让你做,这本是我自己来。”
柳月的身子越发哆嗦了,她颤颤巍巍洗起脸来。
昏黄的灯光下,柳铁子把木房大门栓的紧紧地。然后他打了一碗饭,夹了几块鸭肉盛在米饭上,走进了里屋。
“乖儿子,起来吃饭哦,今晚爸给你成亲啊。”柳生把饭碗和筷子放在床边的桌子上。
躺在床上玩耍的柳天生,他身材侏儒,今年他二十五岁了。长相和身高依然像个七八岁的儿童,永远长不大,长不高。这还不算什么,更可怕的是,他天生是个有精神障碍的弱智,也就是连最基本屎和尿都无法自理,床上乱撤乱拉是家常便饭的事了。
“啊……好……我……我吃鸭子。”
他嘿嘿的笑着,像球一样滚了几滚,然后爬了起来。他也不用筷子,用手抓起一块鸭肉就往嘴里塞,咽喉里发着嘟嘟的声音。
柳铁子爱抚地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微笑地说:“乖儿子,慢些吃,吃饱一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哦。”
说完,他那黝黑的脸上阴沉的笑了笑,便走出屋外吃饭去了。
柳铁子今年四十多岁,他的老婆去年得病撒手人寰了。柳铁子他长得矮墩墩的,很精壮。他常年理着光头,连眉毛也递光了。他的头又光又黑,看上去他的头就像一个大咸鸭蛋。他是个打铁匠,平时打一些各种刀和农具挑到镇上的集市去卖,他手艺不错,养家糊口绰绰有余。
刚说成亲是怎么一回事?那是柳月要和柳铁子的弱智儿子柳天生在今晚要同床同房了。
柳月在一岁时就被柳铁子夫妻俩从人贩子手里花了三仟元买回来当儿媳妇的。经过从小对柳月的教养和训话,此时的柳月己经很听话的像头羊。
如今的柳月,她还真不知道自己是被人贩子贩来的。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一出生就被亲生的父母亲扔到郊外的山上喂狼了,是好心的养父把她捡回来养大。
柳月从小到大,养父都这么说,而且邻居也是这么说。
所以,柳月恨透了自己的亲生父母这么狠心。当然,柳月对养父养母的话自然是唯唯从命,敢怒不敢言。
洗过脸后的柳月,她默默地坐下来吃饭。虽然饭菜很香,但她总感到没有一丝胃口,眼皮一直上下在颤抖。
这时养父铁子从里房里走了出来,柳月抬眼说道:“干爹,快来吃饭吧。”
“嗯,”柳生说:“这个玉佩你戴起来,是祖传留下的平安旺宅旺子的玉符。”
柳铁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碧绿的玉佩来,他伸手给柳月戴上去。
“这个不好呀,还是给哥戴吧。”柳月本能的拒绝。
柳铁子的脸“嗖”的阴沉了下来,粗鲁地嚷道:“带上它!以后能早生贵子!知道吗?”说完,柳铁子便把玉佩套在了柳月那白皙的脖子上。
柳月全身寒粟了一下,她愕然的怔住了。柳铁子的一句玄外之音,她或许己听懂了,她知道自己今晚再劫难逃了——自己要献身给傻子哥哥。
她心里在默默流起眼泪水来。
这一年,柳铁子总是夜夜威逼柳月和傻子哥哥同房圆梦早生贵子。聪明的柳月总是谎称自己经常来例假,下腹不宜怕有病,惊恐的搪塞了过去。
虽然柳铁子的儿子是傻子,但柳铁子并不傻,他有时候很猬琐、很龌龊。一次,他乘柳月不注意时偷偷翻看柳月洗完澡后搁放在脚盘里的内裤,一看,那内裤干净的没有一丝玷污,哪儿来的经常的例假?
于是他像抓贼一样抓到证据,他对柳月大发雷霆,一把掌扇在了柳月那鲜嫩白净净的脸上。孱弱善良的柳月只能捂着打肿的脸偷哭。
只打这以后,柳月再也不敢撒慌了。
柳月胡乱扒了几口饭菜就起身站了起来,低头弱声道:“干爹慢吃。”然后她就去洗澡了。
柳铁子晃了晃他的光头,嗯了一句,“就吃饱了?”然后一句不吭,自斟自饮起老酒来,啄吧啄吧地啃着鸭腿,偶而还哼着几句走调的歌曲。
接下来,柳月躲在一间用木板拼接的卫生间里开始洗澡。她褪去了衣裳,坐在澡木桶里慢慢地擦洗着身子。
她的眼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她的心开时越来越空洞,越来越迷蒙。
迷蒙中,她想起她那情窦初开的初恋的同学,那同学叫阿军,阿军是柳月念初中三年级的同班同桌的男同学。
记得,那时阿军总是偷偷从家里带来了好吃的东西给柳月吃,还给了柳月好多的铅笔和本子。
一次晚上,阿军斗胆包天地把柳月约了出来,并大胆地吻了柳月的小脸蛋。吻了后,阿军还信誓旦旦地说:“以后,我一定要讨你做老婆!等我!”
黑暗里,柳月的脸羞涩成了一片红云。
可是不幸的事发生了,这事恰好被柳铁子撞见,于是柳铁子破口大骂着阿军道:“你这个臭小子还没长大成人,居然就学会勾搭我家的儿媳妇,你去吃屎吧!”
说完,柳铁子恶狠狠地扑向阿军,阿军灵活的一闪,躲过了。然后转身就跑,边跑边摞下了几句让柳铁子伤心伤肺的话:“呸呸呸,你的儿子是武大郎,三寸丁,弱智白智,还有脸面娶媳妇……娶你尼玛的逼……”
这些话深深刺激着柳铁子,他的双眼瞬间变得血红血红的,他像头咆哮的老虎一样追赶着阿军。
可是阿军还是跑了。因为阿军人高腿长,柳铁子人矮腿短,所以柳铁子是跑不过阿军的,柳月松了一口气,她心里这么想。
败回来的柳铁子,他气急败坏的一个巴掌打在柳月的脸上。痛得柳月双眼冒着星星,她捂着脸,瘫软地蹲在地上哭……
从此,柳月越发雪上加霜了,柳铁子勒令她退学,不再让她读书。
自然,柳铁子是怕煮熟的鸭子飞了,他怕柳月被阿军勾搭走了。这样他会丢尽颜面,即散了财,又绝了烟火。毕竟柳月小时候是他花了三千元买来的小媳妇。三千元啊,他不知要白白打多少把铁具农具白送给人。
从此,柳月被牢牢栓在家里不准出门半步。那时柳铁子的老婆还在世上活着,监管人自然是她的责任了。
在这以后,柳月和干娘一起护理和照顾傻子哥哥的日常生活的吃喝拉撒。
后来,一个女同学来找柳月玩,她悄悄地告诉阿军跟他父母搬走了,离开了这个村庄。搬到哪儿她也不知道,只知道阿军确实的搬走了。
柳月听到这个消息后,她的心像被刀戳了一下在痛,难受的泪水夺眶而出,她脸色变成苍白,难看的像生了一场大病的样子。
几年后,也就是柳铁子的老婆死了第二年,柳铁子见那小子阿军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于是那搁在他心上的一块石头也落地了。他不再担心阿军来骚扰柳月了,就常常叫柳月上山砍一些木材来烧火做饭。
每当柳月砍完木柴时,她就会呆呆地坐在山坡上想着阿军,想着阿军的好,想着想着,她就流泪了。
她总是盼望阿军来救她,带她远走高飞去打工,离开这魔鬼的地方。
可是盼星星,盼月亮,望断秋水,流干了泪水,却见不到阿军的踪影。
她知道今夜就要失身那傻子哥了,她彻底绝望了,她心里和眼里都是空洞洞的。
想到这里,柳月深叹了一口气,她心里己经有个最坏的念头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等她洗好澡后,穿上衣服,她决定割脉自尽。
她的衣服里己偷偷藏好了一片锋利的刀片,那刀片是柳生经常剃眉毛用的,柳月扫地时从地上捡到的。
今早上砍柴时,柳月把这刀片放在山上有泉水的石头上,然后反复磨了又磨,她举起刀片看了看,那刀片在阳光下还闪闪发光呢,她心说力度够了吧。
柳月很爱干净,她想离开这娑婆的世界时,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她心想,她出生时是干干净净来的,现在走之前也要洗的干干净净的走,不想身上玷点世尘的杂质。
柳月从浴桶里站了起来。她弯腰从凳子上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块小布包,打开布包,取出锋利的刀片。她想等穿好衣服就下手。
突然,“哐当”一声,门被撞开了。柳铁子冲了进来,他挥起拳头打在柳月拿刀片的手背上。柳月痛的手一松,那刀片落在了地上。
吓的柳月连忙拾起桌上的衣服紧紧裹住了自己的身子,她尖声高叫:“干爹,你出去,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