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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虚凰戏假凤(一上)

楔子

善缘寺里的菩萨求姻缘是最灵的,全京畿的人都知道,一年四季香火不断,有从全国各地来的青年男女求菩萨赐个好姻缘,就连皇宫里的公主也会来上香。

“啪——”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拍在突然停止上香的小和尚的光头上,大和尚不悦道:“不好好上香,发什么呆!”

“师、师傅,你看,来了个神仙似的姐姐!”小和尚依旧不知不觉地喃喃道。

“修行的人怎可动凡心!”大和尚心说这小子还是修为不够,咱们善缘寺每天来多少美若天仙的女子,什么美人没见过啊!能有什么人……

“神仙……”大和尚无意中转过头去,看到蒲团上正跪着的人也惊讶地长大了嘴,乖乖,真的是个神仙!

这每天来的女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何曾见过这么一个神仙也似的姐姐?一时间周围全安静了下来,看着那个娇媚的女子虔诚地给菩萨磕了几个头,上了香,然后看着众人巧然一笑,走了。

这不笑还好,一笑倒笑酥了一干人等的半边骨头架子,当下就见一个穿着翠绿衣衫的翩翩公子带着六个侍从上前拦住了神仙姐姐的路,伸手扣住女子的尖俏下巴淫笑起来,

“小娘子怎么一个人出来上香啊?你心上人也真放心。”

那女子不怒反笑,真真百媚千娇,“这位公子还请放手,奴家的那个人脾气可是不好的。”

这公子的魂都给这女子笑去了八分,轻蔑地抬抬下巴示意一下自己的手下,“哟,能有多不好的脾气啊!小爷我可不怕,我说小娘子啊,还是跟了小爷我吧,保你要什么有什么,八抬大轿送你来,也免得累着你的小脚……”

“是吗?原来你不喜欢坐我的马来,喜欢坐轿啊。”一道冰冷的笑声从那公子背后响起。

“什……”那公子这才觉得不对,忙回头去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侍从已经横七竖八全倒了一地!

“哎呀奴家不是说过嘛,奴家那个人脾气可是不好。”女子轻轻叹息一声,却是满满的得意。

“还不过来!”一脸阴沉的男子一把拽过自己的人来藏在身后,“喜欢坐轿就说,还省了我的‘追风’辛苦。”

“你、你等着……”那个公子一见小美人被抢走不说,自己还丢了这么大一个面子,怎么会甘心!但是衡量一下确实打不过眼前的人,只好先撂下狠话。

就见眼前的人冷笑一声,一道诡异的红光一闪,那个公子的衣服就成了碎片!

“哼,朱炎杭恭候!”

丢下这句话,男子跳上马,将小美人抱在自己前面,扬长而去,一时间不知道看得多少姑娘芳心迷醉……

俗话不是说嘛,这美人膝,英雄冢啊!还没几天,朱炎杭就陆续收拾了几拨不知好歹不晓死活上门挑衅之人。

所以这几天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下手也越来越恨。

这不,偏巧今天这个最倒霉,赶上某人心情恶劣到了极点,直接一招“如影随形”被秒杀。

然后某人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一撩前摆直朝吉原而去……

第一章 假凤虚凰

吉原——四神国最著名的烟花之地,这里被朝廷整个划了一大片出来,作为官方许可的“温柔乡”,直接向直隶花鸟司交纳税银,受到官府的保护,任何人只能在此寻花问柳,不得闹事。

但是吉原内都在进行着私赌、人口买卖、情报交换的勾当,却不是官府管得了的……或者,官府本身也乐意捞点额外却远大于税银的“遮口费”。

吉原有着自己的规矩,但是光明正大的,还是做的卖笑营生,要说整个吉原最耀眼的花魁是谁,那自然是高高居住在邀月阁的“神仙”——月笙姑娘了。

要见她一面,可不是光花钱就可以的,有的时候你砸的银子再多,人家瞧也不瞧的,还会遣了护卫丢出来!

究竟有多美,说也说不清楚,她可是基本不出邀月阁,也极少肯露出面来的,但是看看那些为了见她一面宁愿倾家荡产的风流客,也就知道有多么魅惑人了。

有的时候整个吉原上空会响起一阵悠扬的玉笛声,像要飘到月亮上似的!就见得整个吉原都安静下来,静静聆听那简直不像是人间来的曲子。

就是月笙姑娘吹的,偶尔也见姑娘心情好了,传出几幅字来,根本不似姑娘家的娟秀小楷,而是龙飞凤舞的草书!遒劲的力道已经和四神国第一草书大家林觉子的不相上下,并称“里月外林”。

瞧瞧,光这两点,也已经足够傲视整个吉原了,这花魁,她不做,谁还敢当?

不过,听说这位神仙也似的人儿最近突然有了“金主”,整个人都被他包了,时常就看得邀月阁窗户上剪影一双,不在知道羡煞多少人!只能恨了自己不入月笙姑娘法眼,一边羡慕那能被月笙姑娘迎入内幕的男子,一边摸摸鼻子,自己想象这月笙姑娘的千娇百媚了……

只是,这个是个男人都羡慕得恨不得在他身上刺几窟窿的“金主”,此刻却正是一脸阴沉,脸拉了好长,也不管吉原大早上不接客的规矩,蹭蹭地直奔邀月阁。

本来吉原的护卫想拦人,一见这月白长衫,二话不说,自发让路。

这一,他可是这里花魁月笙姑娘的金主,月笙姑娘只侍候他一个人,自然是几时想来几时来。

二来,这位金主,来头……

这三来,这个看着个子娇小些又眉清目秀的男子,腰里挂着的五尺红樱可不是他们惹得起的,亏吃一回就够,那被红樱直逼着鼻尖的滋味,可是谁也不想尝第二次了!

于是就这样,朱炎杭大摇大摆地进了吉原,毫不客气地迈进邀月阁,谈不上温柔地一脚踹开雕花门扇,咬牙切齿地低吼道:“月笙!你做的好事!”

“哟,我也说嘛,这个时候还这么招摇进咱们这来的,也就剩下朱大爷了。”珠玉帘一挑,一个娇俏的声音倒先飞了来。

一个瓜子脸薄翠眉的青衣俊丫鬟端了茶出来,一点也不怕拉着脸的朱炎杭,自是倒下茶,“爷先等一下,我们姑娘还没起来呢,先喝个茶吧,昨儿个刚来的雨前茶,爷不是最喜欢吗?”

他端起茶也没时间管雨前还是雨后的了,一口倒进嘴里,“咣”地把精致的青瓷茶盏丢在嵌了水晶的红木桌子上,“浣儿,你们姑娘几时才起?”

浣儿见怪不怪地抿嘴笑了一下,“姑娘今儿个才睡下一会子,怕是这一时还醒不了,爷您这是……怎么这么大的脾气?”

“你们姑娘还不知道?”提起来他就冒火,也不管浣儿,自掀了帘子和重重丝缦直往卧房就去了,“月笙,我的好梦给你搅了,你也就别想睡了,起来!”

转过一道绣了精致兰花的屏风,一股浓浓的氤氲暖意传了来,一架巨大花梨木雕花围子床先占据了满眼,窗子还关着,几上的香炉还在袅袅转着几丝淡色的轻烟,散发着茉莉的香气,一支玉笛子正小心地躺在软丝垫子上。

墙上挂了两幅狂放的草书,飞着——“烦暑最宜淡竹叶;伤寒尤妙小柴胡。”联下是一书架,满满的书,药书最多。

真是呛人的味道!他几步跨到窗前,大力将窗户推开,阳光和寒冷的秋风一起卷了进来,将一屋子的夜气扫个干净。

“嗯……你莫不是土匪来的?”丝幕后溢出一声慵懒的叮咛,娇柔得,让人骨头都要酥了。

但是也有人完全无视,很不客气地上前掀开丝幕瞪起了眼睛,“我倒不知道自己是土匪,但是你肯定是来着!好不容易有个好觉,都给你搅了!”

床上的人儿闻言轻轻笑了,端得是倾国倾城。

说什么“杨柳为姿,花月为魂”,也就不过如此了——一张不过巴掌大小的脸儿尖尖的,玉似的肌肤被阳光照得半透明了一般;一双杏眼似阖非阖,流转风情无数;扇子一样的睫毛轻扇得人心尖都颤;红润的嘴唇带了点点笑意,勾得人直想一亲芳泽;乌黑的长发缎子流泻而下;雪白的丝单衣险险挂在那纤薄的玉肩上,露出雕过一般的锁骨和一片胸前玉肌,被隐掩出一片暧昧的阴影,恨不得上前看个究竟才好!

丝被里蜿蜒修长的线条虽然看不见,已经都让人流口水了,那声音微微带了醒来的喑哑,听着耳朵都痒。

任谁看了,也都只能承认,这吉原第一花魁这么大的名号,也只有这样的妙人儿才配得上啊!真是让人顷刻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为她生为她死也毫无怨言!

而这副诱人的样子,也不是人人都见了流口水,譬如现在正在床前拧眉头的朱炎杭,只是转过了头,冷哂一声:“收起你那妖精样子罢,又没有外人。”

“哎呀哎呀,难得听得朱大人说句好听话,果然是不一样啊!这是……在赞我吗?”月笙窃笑着看了他转过去微红的脸,真是个不老实的人,老是说些口是心非的话,一边骂自己又一边去关了窗户怕自己凉着。

其实就是个老实过头的笨蛋!不过,这样的笨蛋,她可不讨厌……

伸出纤纤素手一拉,将没防备的他整个拉倒到床上,又一个翻身趴到他胸口上,忽轻忽重地在他胸口上划着圈圈,一眼的坏笑,却偏装无辜地看他一脸通红,一副天真地眨眨眼睛,“这一大早晨就跑到这烟花之地来,莫非是朱大爷……想找奴家来,泻个火不成?爷你可真坏啊!”

嘴上说着坏,手下却一点也不收敛,甚至想伸进衣服里面去,却碍着他今天穿的是袍,无处下手,干脆加重了手力,用了手指沿着胸口上的山茶花暗绣描了起来,吃尽豆腐!

“呜……”果然,就见朱炎杭已经满脸通红,耳朵几乎要滴下血来,咬牙切齿地一个字一个地往外磨着,“你一大早的发什么情啊?还不赶紧从我身上下来!”不动手是因为担心伤着她,不是他脾气好!

结果月笙一听却乐得更欢了,干脆一翻身坐到他的腰上,暧昧地款摆纤细的腰肢,还主动一拉,让挂在肩上的丝单柔顺地滑下来,无比妖娆地张开红唇,轻吐出一句让人大吃一惊的话来:“宝贝,要告诉你多少次,就因为是男人,才会一大早发情的啊!”

眼见那单衣滑下去,露出的竟是一片平坦的胸膛来!其实细细一看,还可以看见不甚明显的喉结,证实此刻媚眼如丝风情万千的第一花魁月笙,确确实实是个男子无异!

他轻点住朱炎杭羞愤的嘴唇,邪恶地一扬眉头,“你三番五次地在我发情的时候来,其实就是想诱惑我的吧?小、亲、亲!我可是很乐意吃干抹净的!”

“你……色狼!放开我!”朱炎杭一紧张,居然带了女儿家才会用的字眼出来,满脸的娇羞惊慌,更添了几分女儿家的妩媚之色。

“哟,这个样子,算是在间接邀请我吗?那么我就不客气了……”月笙调笑着真个低下头去,欲吻那可爱的嘴唇……

“嘶!”空气中划出一丝轻柔来,像是清澈的山泉留过山石的声音,一道冷冷的红光闪出来!

“……亲亲,我是不是见过红樱最多次的人啊?”既然刀都架脖子上了,他也只得遗憾地坐到了一边,却依旧不改嘴里的调笑。

“下次再这样,我就让你见它最后一次!”终于得了喘息机会的朱炎杭飞快地站到一边,手却下意识地抓紧了衣服,头发有些凌乱,衣服也是,脸上一片通红,看起来,他才是那个被轻薄的人!

“我们好歹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呀!更何况你和我,也不是一夜两夜的事了……”好笑地看着朱炎杭自卫的样子,他这才不紧不慢地下了来,唤进早在一边偷笑半天的浣儿进来梳洗起来。

“我和你什么关系也没有好不好!”朱炎杭忍不住大叫起来。

“哦。那么我倒是要知道,”他从脸盆那里绕过来,也不管红樱还没有被收起来,直接欺上前将朱炎杭压在墙上,“我和朱大小姐,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呢?”

没错,就像月笙不是真的女儿家一样,朱炎杭也不是真的男子,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女儿身!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先说说朱炎杭,她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而是四神国堂堂护国公大人的嫡亲孙女!

护国公朱玄是跟随先皇打下天下的功臣,当年跟着先皇出生入死忠心耿耿,被封为了护国公,风光一时。

无奈“花无百日好,人无千日红”,先皇去得早,新皇却有自己的一个班子,虽然护国公依旧风光,却实际上已有败势。

且这朱家人丁不旺,护国公朱玄膝下只有一子,也就是朱炎杭的父亲朱建丞,再无其他子嗣,而朱建丞也只得一女,便是朱炎杭。

更可怜的是,朱建丞在与北地匈奴的战争中不幸战死,年纪才不到三十,夫人悲痛欲绝,大病一场,不久就和夫君一起西逝了,留下当时才三岁的朱炎杭。

护国公朱玄明知一个女孩家是无法让朱家重振的,心切的他便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将朱炎杭做了男孩子养,请了先生教书识字,自己则是亲自教她习武。

只可怜朱炎杭三岁起便捧了比自己高好大一截子的红樱习武,不分寒暑,且从小她就知道自己就是为了让朱家重振而生的,从小被洗脑,便坚信了这是自己的命运,也便收起自己的真实身份,以朱家三代嫡传麒麟子朱炎杭的身份活了下来,并且文治武功,都被严苛的护国公朱玄监督着。

许是天赋使然,小小年纪就已经习精了朱家祖传的追影刀法,将红樱使得出神入化,兵法更熟烂于胸,沉稳干练,让不明真相的人啧啧称赞,羡慕护国公朱玄虽然爱子早逝,这个孙子却是隐隐有了护国公当年的风采!

只是这其中的苦,也只有朱炎杭自己才知道了。

那么再转过来说说月笙,其实他也不是简单人物,甚至比她的来头还要大,他本是皇家出生,他的父亲正是先皇的亲兄弟应州王誊世徜,却因被人诬告“谋逆”,给才登基急于确立自己威信的新皇抓了着,可怜一家上上下下都被迫饮了“鸩酒”,家产抄没,奴仆流放,只是年才十一的他侥幸逃过一劫,变换了女装躲进这吉原来。

应州本就盛产草药,誊世徜本人也是名医,妻子更是江湖上巫门的女掌门,犹善用毒,两人本是因药而识,一见钟情而结合,生下的他更是从小浸淫其中多年,早成了一等一的高手,便每每用了迷药迷倒了买欢客,巧妙地蒙混过关,甚少接客是为了防止暴露,却不想无意中打响了名号,就这么成了吉原第一花魁。

至于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还是要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说起,那大概是半年以前……

武学堂。

正是因为到了中秋节,所以武学堂也放了假,每天苦练武功的学子们也自是难得一个休息,早就寻朋招友找乐子去了。

自然,也有不感兴趣的……

月光如洗,已经没什么人的校练场上还有一个身影依旧不辍地练习着,一道诡异的红色光芒正在月光下连成一线。

“好!这就是如影随形吗?追影刀果然名不虚传!”台下忽然传来一声喝彩,就见一个人影从树影里跳上来,“不过朱弟弟啊,年年朝朝的,也得有个休息不是?今夜月似一盘银,就放松一下嘛!”月光下出现一张清俊的脸,却带了玩世不恭的笑意,看着有点痞。

“……溪端兄。”朱炎杭听声音就认出了来人,全武学院敢叫自己“朱弟弟”的,也就只有这个整天嘻嘻哈哈、快乐得不得了的溪端了。听说他是常汕门门主的小儿子,生性不羁,为人豪爽,对谁也是自来熟,甚至包括很少和人打交道的自己。

“哎呀哎呀,朱弟弟你都这么厉害了,还是很认真呢!哥哥我好感动啊!这样,作为表扬,哥哥请你喝酒去好不好?”

喝酒?真是无聊,她微微一皱眉头,“我不感兴……”

“走吧走吧,偶尔也轻松一下,活得太累了会不长个子的!你看你,也就比女儿家高一点而已,也难怪你刚来哥哥把你当女子。”结果被他一剑削掉一缕头发,速度快得他还没反应过来。

不过,所谓“不打不相识”,他对这个冷冷的新人还是很照顾的,一来二去,也算得上是朋友了。

“溪端兄不觉得最近头发又长了吗?”她威胁似的挑下红樱,笑道。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笑过去,才不至于让人起疑。

“别别,好不容易才长了点。”溪端捂着自己的头发先自跳开一步,转而又嬉笑着上前揽住她的肩膀,“这样,今天算我赔罪还不好?别犹豫了,岂不知‘人生有酒须当醉,何见一滴到九泉’啊!”

“走便走,扯这么远做什么?”轻哂一下,她也还是收起了红樱,毕竟适当地也要应酬一下,况且,偶尔轻松一下也好……

“为什么喝酒要到吉原来?”站在一片莺声燕语之中,朱炎杭嘴角抽搐地瞪着正一脸尴尬笑容的溪端。

“这个,什么酒也比不过花酒好啊……”

“……我先走了。”真是的!带她来这种地方,不想活了吗?

“等等嘛!”溪端赶紧伸手一把拉住转身要走的朱炎杭,“我说朱弟弟啊,没事先说一声是哥哥不对,可是你也别太清高了嘛!不爱搭理人、不喝、不抽、不玩女人,简直就是神仙了,连点人气也没有了,你是在学武,又不是做和尚,虽然说酒色大忌,偶尔放纵一下也没什么关系啊!你难道都没听那些家伙说……”

“说什么?”她好奇地看着脸突然变红的溪端停下了脚步。那些人是指看不惯自己被作为典范却又打不过的人,他们会说的,必不是什么好话。

溪端犹豫着应该怎么说,看看朱炎杭清澈端正的眼睛,他更是说不出口,可是,那种流言也实在是……

“……他们说、说你定是分桃断袖,要不怎么都对女人没兴趣的样子?”

“……”她要是对女人有兴趣才真成了分桃断袖了!她无语,一时站在那里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所以啊,哥哥今拉你来,哪怕你真的是……也好装装样子,堵了他们的嘴啊……”溪端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难为情过,他倒不是对那种人有什么偏见,而且,虽然朱炎杭对女人确实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但是他也是身子正正的,怎么也让人不会相信他真的是……

只是想着自己当兄弟的人被别人说得这么不堪,他咽不下这口气啊!

“我都不知,原是为难溪端兄为我着想了……”

这个,她真的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传言出来,真是百口莫辩。不过,或许像他说的,喝喝花酒装装样子堵他们个口也好。

溪端这才放心了,拉了他直奔一家还比较清净点的对月楼去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不能想象冷冰冰的朱炎杭和女人在一起的放浪样子。

进了对月楼,找了个临窗的位子,两个人叫了几个小菜和一壶望江春对饮起来。

这对月楼楼下都是听曲的,楼上才是做那营生的,所以除了曲子艳了点,姑娘穿得露了点,气氛暧昧了点,和一般的酒馆也没有大差别。

二人正一边喝酒一边谈些武功心法之类的,倒也落个清净自在,只是这也没清净多一会,就见得不远处响起了喧哗吵闹声。

一个黑绸衣紫花裤豹眼黄须的矮胖汉子正拉扯了一个抱了琵琶唱曲子的黄裙女子,嘴里说些不干不净的话,而那女子显然很不乐意,一直再躲,却是躲不脱,就见了那人张了大嘴就凑上前来,“小娘子,侍候爷爷舒服了,爷爷给你钱!”

“这位客人请你自重……”

“自重?爷爷自重就不来这了,这吉原窑子里的姐儿居然还说什么自重?!”那人很不在意地拿这当笑话,不仅不放手,还让周围的人也跟着轻蔑地笑将起来,只苦得那姑娘脸红得直掉眼泪。

“大概是刚进吉原来的……”溪端摇摇头,新人还不习惯吧?看那姑娘清清秀秀的,真是可惜了。

“啪!”忽然一个响亮的耳光声响起,扇得那汉子脸就是一歪,当下浮出一片红肿来。

那汉子和周围的人俱是一愣,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还是那汉子先反应过来,一把拉住那姑娘纤细的手腕,狰狞地扬起了拳头,“妈的,居然敢打你爷爷,这个不识抬举的东西……”

“不、不是我……”那姑娘吓得要死,盯着那碗大的拳头,连琵琶都掉了。

“啪!”又是一记耳光响亮。

“咦?”这下众人都看清楚了,不是这姑娘动的手,且这汉子另外一边的脸也肿将起来,配着他一阵青白的脸色,煞是好看!

“妈的!谁打老子?站出来!别******玩阴的!”那汉子大怒,将那姑娘丢到一边,抓起了桌子上的刀大骂起来。

“啪!啪!”说话间又是干脆利落的两巴掌,打得他眼花,再看,还是没人!

“娘的!给老、老子出来!”汉子“哗”地抽出大刀来,明晃晃的刀闪得人眼疼,但是他也发憷,声音都变了,只是虚张声势,谁都清楚,这里有高人!

“朱弟弟你……”溪端看着对面依旧一脸平静、事不关己继续喝酒的朱炎杭轻叹了一句。

就是他用了飞快的脚法上前扇那人一耳光,再继续坐回来,速度之快,都没有让人发现。

“哼……”她最看不惯的就是恃强凌弱,几个巴掌算是便宜他了!

听他居然还敢不吸取教训地破口大骂,她更是火大,又使出“清风影”上前“啪啪”连扇那汉子六个大耳光,直打得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嘴里冒出血来,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抓起刀灰溜溜地跑了。

对月楼的人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全是摸不着头脑。

就见了老鸨机灵地上前,深鞠一躬,“适才不知是何高人出手相助,不胜感激,既然高人不愿意露面,那么老婆子我就请在座的大家都喝一杯!姑娘们,继续继续啊!”

气氛顿时又恢复了原来的热闹,好戏也看了,大家又继续乐自己的去了。

“跟着朱炎弟弟果然好啊,还能混杯不要钱的酒!”溪端乐呵呵地斟了一杯饮下,“不过朱弟弟啊!我看那姑娘也水灵灵的,你要出现,她保不准一高兴,就以身想许了,呵呵……”英雄救美,佳话、佳话啊!

“我就是嫌麻烦才不露面的。”且不说什么许不许的,她出手只是因为看不惯,教训一下那个不长眼睛的混账而已,和那姑娘倒没什么关系。

“你这性子还真是……”就是因为这么冷,才会有那种流言传出来的吧?哎,算了,他也只能想象朱炎杭一脸不耐烦地推开那姑娘走人的样子……

“喝酒喝酒……”

他们是继续喝酒了,却不知对面的重楼上一双饶有兴味的眼睛正注视着一切。

刚才的一幕都让正临窗眺月的月笙无意中看个真切,他是看不出来那么厉害的功夫啦,只是在他这个角度,刚巧能看到影子一闪一闪的,这才断定是这个女子出的手。

是啊,虽然她是做了男装打扮,但是他的眼睛可是很毒的,自然看出来那骨架子是女子的!

有趣有趣,吉原里终于来了个有趣的人!

他唤过使女浣儿,将一个纸条交给她,叫她如是这般地去说……

于是,正当朱炎杭和溪端正喝得高兴的时候,一个一身绿衣的俏丫鬟走了来,微微一笑,“这位公子,我们姑娘想见见公子。”

“你们姑娘?”朱炎杭自是皱起了眉头,溪端倒是很感兴趣地问道。

“我们姑娘住对面的邀月阁。”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纷纷将头转了过来。

“什么人啊?”怎么引起这么大的动静?那些刚才没动作的人,现在也全部转过头来。

“吉原第一花魁的……那个月笙姑娘吗?”溪端险些把酒杯打了,真是不知道这个要见一面比殿试见皇上一面还难的第一花魁是怎么突然要见朱炎杭的!

莫非……

他一抬头,发现对面竟是邀月阁,心下明白几分,大约是刚才朱炎杭的义举正给人家看着,噢,早知道自己就先动手了!

“相烦回去告诉你们月……笙姑娘,在下只是来喝酒,无心见面,多谢姑娘好意了。”真是的,早知道她就不出手了,惹上这个麻烦!

“呵……”周围一片倒抽气的声音,别人求也求不来的好事这个小子居然毫不犹豫地一口谢绝了?!疯了不成!

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会有分桃断袖的流言的!溪端无奈地摇摇头。

“我们姑娘着我将这个交给公子。”浣儿伸手将一张折起来的纸条交给朱炎杭。

她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张清雅花笺,但是上面的字和内容却和幽雅一点关系也没有,就见上面很大气地飞了一句话:“早知小公子必会推辞,莫不是不敢来?”

溪端凑过来,看清楚了上面的字,直是摇头,一把拉了朱炎杭直嚷嚷:“这还了得,居然被一介女子小看?”

这摆明了激将法好不好?她本是很不想去的,但是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似乎应该是像溪端那样像被踩了尾巴一样才对,所以,也只得被拉了去,心里却怀了个小心。

莫名其妙地被不认识的人找上,准没什么好事!

跟着浣儿毫无阻拦地就来到了重楼馆最高层的邀月阁,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见浣儿在门外轻唤一声:“月笙姑娘,那位爷请到了。”

“请进来吧。”屋子里传来一声清冷冷的女声,端个是婉转如玉片撞击,却丝毫不见一丝欢场的娇柔,也似乎她并不是请朱炎杭来的人。

溪端自然也很想一睹这“吉原第一花魁”的美貌,只是不想被浣儿很婉转地拦了下来,他也只得作罢,拍拍朱炎杭,“去吧去吧,要他们好看!”说完挥挥手,美滋滋地走了。

完了,被这张大嘴巴一宣扬,估计明天全武学院都知道自己被这个什么花魁请来的事情了!

不过,能让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自动消失一阵子,也算不错。

她冷笑一下,倒是燃起了斗志,一掀下摆迈了进去。

接下来,倒要好好见识一下吉原第一的人儿打的是个什么主意!

屋子里倒是很清净,嵌了水晶的红木桌子,几张八仙椅;到处摆的,不是什么牡丹之类的名贵花,而是随处可见的茉莉和一些自己不认识的花草,淡淡的花草的气息,倒也不让人讨厌。

这个厅是被几个屏风和曳地丝幕隔断出来的,一时间光影幢幢,还真个分不出东南西北来。

古怪的屋子!

浣儿请了她坐下,恭敬地端上茶和几样果品来,不过她一点也没用,担心里面有药,她不想久留,轻咳一下,“不知道姑娘唤在下来是有何事?”

但是没有回答她的声音,只是从丝幕里传出一阵悠扬的笛声,似乎带了淡淡的青色,传了出来,又从窗子飞了出去。

缓时缠绵如流水,急时又顿点如暴雨,时高时低,高时拔云擢月,低时几不可闻,本以为已经结束,却又见忽然声音一扬,又接将起来。

眼前出现的却是夕阳残照如血,大漠战马飞腾的壮怀激越!

一曲听得她不觉痴了,闭上了眼睛,静静聆听。

一曲终了,端是个酣畅淋漓!不觉自醉。

“啪啪——”她忍不住拍手叫好,“很久没听到能将《醉清风》奏得如此真切的人了,痛快痛快!”

“公子果是懂得之人。”里屋这次传出了一声带了赞赏的轻笑声。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只是幼时曾有幸与祖父得听一次,久不能忘,只可惜在下毫无这个天赋,引为憾事,今听姑娘一曲,总觉得了却生平一憾。”她年幼的时候曾和祖父在先皇设的庆功宴上听过一次,之后便再也听不得别的入耳,没想到今天居然在烟花之地得闻,这里果然是不简单啊!

“公子倒是个会说话的,真是叫月笙领受了。不知,公子可愿再听一曲?”

只是听曲子的话……下意识地轻抚一下腰间的红樱,她略点点头,“那么,在下就再次恭聆了。”

这次传来的,却不再是悠扬的《醉清风》,而是有些古怪的调子,听起来……颇像是胡曲!而且节奏也很快,真个是没听过。

而且这个曲子,总让她有点排斥。

曲罢,丝幕内又是一声轻笑,“公子,这次怎么不说话了?”

“在下才疏学浅又不懂音律,完全不知道姑娘奏的是什么,不方便妄语。”

“呵呵,真是位老实的公子呢!”

“实话罢了……”她转头看看窗外月亮,“多谢姑娘好意,在下也已听够美曲,这就告辞了。”总算是没出什么事。

可是这女人究竟叫自己来做什么?只是听曲子的吗?

果然,丝幕里传出一声惊异,“公子莫不好奇奴家样貌?”吉原第一花魁的名号摆在那里,别说男人了,就算是女人也会好奇啊!

“姑娘若是想见,早就现身了,既然不想见,在下也不甚好奇,毕竟吉原第一,不是凭空得来的吧?”她一个女人干吗要好奇一个女人长什么样子啊?“时候不早,在下这就告辞了……”

她拔脚刚要走,就突然觉得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倒进了八仙椅里,动弹不得,忙想运气,却发现身上软绵绵的,连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软筋散?!自己一直很注意的,究竟是何时……

“呵呵,公子怎么不走了?”隐约见重重丝幕被掀开,一个窈窕的身影走出来。

“若是肯赐解药,立刻便走。”废话,她这样子能走得了吗?

最后一重丝幕里伸出一只白玉也似的素手,轻轻一挑,走出一个人来,瓜子脸杏眼樱唇杨柳腰的白衣女子,一头如丝长发并未束起,像是才洗过,随意披散开来。

一股说不出清纯还是妖冶的诡异(这个时候她感觉到的就是诡异)气息缠绕着眼前的美人(当时对女人无感),嘴角的一丝笑意里倒带了说不出的得意还是什么,盯得她冷汗直流,为什么感觉她像是被老虎盯上的猎物?

“公子便是直说看见奴家便酥了走不动,奴家会更高兴的。”月笙调笑地看着眼前倒在八仙椅里动弹不得却依旧冷静自若的“猎物”,忍不住起了玩心,他倒是非常想见见这个人惊慌失措的样子!

“……确实是,酥便酥了,只是没见姑娘前就酥了,在下好奇,姑娘究竟是何时下的药?在下已经很小心了。”要死,也要做个明白的鬼啊!

“呵呵,从公子看到那张纸条的时候就开始了。”月笙耐心地“答疑解惑”,顺便很自然地坐到了朱炎杭的腿上,轻戳着她冷冷的脸,卖力地“挑逗(上下其手)”起来。

“这么说溪端兄也……”这么说这药是事先就下在那张笺里了,可是溪端也看了那纸条,他现在会不会也……

“那才是第一步哦,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那个人进来吗?”他干脆整个人趴在朱炎杭的身上,嗯,虽然是女子,不过锻炼得很好,也不失柔韧,很舒服呢!

就是性子冷了点,不可爱。

“……原来是和什么混合以后才能生效吗?”

“那是,我觉得,和茉莉在一起,真的会很管用呢,这里的客人都是和你一样啊!”每次都是先下“茉莉魂”,先把他整得神志不清楚了再说,不过看来这个小亲亲真的很厉害呢!自己专门下了不少,现在还能这么冷静清醒地和自己说话。

“可惜,月笙姑娘,我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我对女人没兴趣。”难不成要迷晕了强上自己不成?那她一定会很失望的。

月笙闻言笑了,一时妩媚顿生,真个是让人神志都酥了,只是说的话也惊悚,将她吓得不清,“小亲亲,我对男人也没什么兴趣,你不觉得我们很配吗?”

咦?!莫非自己正在遭受一生中最大的危机?眼前这千娇百媚的第一花魁居然喜欢女人?!

看着她难得露出一脸慌乱,月笙倒是笑得很开心!果然,太过沉稳的人露出的这种慌,真是让人觉得可爱呢!

“你、你在说什么?”她连话也说不利索了,这个女人难道察觉……不、不可能的吧!这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她怎么可能知道?“我不喜欢女人啊!”因为不是假话,所以说起来格外有底气。

只是那人像是听不到一样,居、居然还低下头来亲了自己一下!天啊,第一次被亲,居然是被女人!

“所以我才说,我们很配啊……”嗯,嘴唇好软,味道出乎意料的不错!

“这、你我再怎么看也不配吧?!”因为很坚定地相信这个人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她还在继续劝说,“那个,我说月笙姑娘啊,我虽然长成这个样子,可是我真的不是……”

“不是什么?”真是个固执的家伙,月笙不耐烦地用手抓住朱炎杭的衣襟,左右用力一拉……

“切,裹得倒严。”外衣中衣里居然还有一件小单,全是带子,难怪扯不开!他顺手一摸,摸到了一个手柄。

“你、你、你……”现在这个情况,叫她连哭也哭不出来了!她摸到的,是红樱啊!其实她就是来杀人灭口的是吧?

“嘶……”宛如水流过山石的轻柔,一道红光闪了一室。

月笙看了这把诡异的刀,居然笑了!

朱炎杭一惊,却也不得不承认,红樱和这美丽的笑容,真的很搭……

“我说这位姑娘,还是赶紧放下,危险……”顿时她说话的声音就小了,因为红樱正擦着自己的脖子过去!

好悬,再近一分就见血啊!

“好刀呢!应该是很快的吧?不知道,对衣服有没有效果呢?”他笑了,将刀轻轻从她胸口一划……

轻柔得不费一丝力气,就见那件小单滑了开来,连同包裹住她柔软的布条,一起成了两半!

“呀!”就算再冷静,现在她也忍不住尖叫出声了!

月笙居然很欣赏地盯住不放,嘴角扬出邪邪的笑意,“所以我才说,我们真的很配呢……”

虽然很想再欣赏一下眼前“春色撩人”,但是生怕在继续下去,她非咬舌自尽不可,遂脱了自己的外衣来给她“体贴”地盖上,然后开始动手一件一件地脱自己的衣服。

“你!不知羞耻!”这个女人原来真的是……朱炎杭又吓又怒,后悔自己当时错以为她无恶意而轻信她!

眼见着那月笙已经将衣服脱到一件薄丝内单了,居然还不停手!而是媚笑一下,将自己的内单也从肩上抹了下去……

……

她惊讶地盯着眼前的“一马平川”,嘴巴张张合合拉好几次,才失声尖叫:“你、你是男……唔!”

嘴巴被捂上,他轻佻地伏下身来,“怎么样,我不是说过我们很配的吗?”

她还震惊着眼前的一幕,这吉原第一花魁——月笙,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该不会她只是发育不太好吧?

看着她半信半疑的眼神,他笑了,将头转到她耳朵边上,“你这样子……是非要连下面也一起看了,才肯信吗?”

“……色狼!谁要看!”出口骂了一句以后,她才忽然觉得眼前真的出现了危机!

她——月笙,其实是个男的……自己——朱炎杭,其实是个女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基本算是“坦诚相见”……自己又中了软筋散无法动弹……

目前的情况,其实非常不妙!

“你、你要做什么?告诉你,你要敢动什么外念头,我就杀了你!”

色厉内荏的小家伙,这个时候了还张牙舞爪的,真是……一点情调也没有。

月笙白她一眼,将衣服一件件又穿回去,“那,我说朱大小姐,你不觉得我们可以相互帮助一下吗?”

“你怎么知道我姓朱?”

他转过头来,用手指轻抬了她倔强的下巴,“朱炎杭,护国公的嫡亲孙子,三代单传的麒麟子,文治武功都没得说,且为人高洁,不沾酒色,啧啧,宝贝,你可是被不少人家盯中的女婿佳选啊!家世、模样都是没得说,现在欠缺的就是功绩了,不过现在在武学院很受重视,将来进宫混个一官半职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不是吗?”

“你究竟是何人?如何会知道这些的?”她的眼神里又恢复了原先的阴沉,她是第一次进吉原,第一次见到这个月笙姑娘,居然被摸得这么清楚……

“宝贝,在这个吉原,流动得最快的,就是钱和消息,只要有钱,什么消息弄不到呢?”不习惯她眼里的狠辣,还是让他蹙起了眉头,“不过,这位朱炎杭少爷居然是女子的消息,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独家。”

“……你想要什么?钱吗?”

“非也非也,宝贝,身为吉原第一的我,怎么会缺那些!我缺的,可是一个肯包下我、不需要让我在抛头露面、不需要再让我下迷药、也不会让我倒胃口的金主啊!”他坐到一边,悠然地端起乐意杯茶,“就像你缺一个能让你的男子形象更加有说服力的女子一样啊!”

“这么说,你是想……”

“是啊是啊,你和我既然都有这方面的麻烦,彼此又能相互解决,还能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为什么不合作一下呢?包我也不过区区一万银子而已,堂堂护国公府可是‘瘦死的骆驼大过马’,就算风光日下,应该也不难拿出来吧?而且我想护国公大人也会很乐意出这个钱让自己的孙子不露破绽的,不是吗?”

“……奸商。”确实,爷爷一定会同意,而且这确实是门值得的生意,毕竟能包下吉原第一花魁,那是面子,而且关于那些“分桃断袖”的里子问题,也可以得到微妙的解决。

“呵呵,我很欣赏聪明人的,毕竟‘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还是非常有大道理的,不是么?”知道“生意”已成,他自然拿了解药出来,丢进她的嘴里。

一刻不到,解药行便全身。

“喂,亲亲你要冷静,杀了我,你可再难找能和你合作如此无间的人了……”看着抵在喉间的红樱,轮到月笙冒冷汗了。

是他太得意忘形,忘记了自己找的这个人,可不是一只简单的“兔子”,而是非常厉害的人物啊!

“你以为这样我就不能下手了吗?叫你吃点苦头的方法多的是!”居然敢轻薄她,不想活了!

当下手腕一翻,两道血痕就从侧腰分别划了开去,绝对不会致命,但是三五日之内,他别想睡得舒服!

“嘶……”看着从窗户跳出去不见踪迹的背影,他也只能苦笑一下,难怪人家说,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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