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说出我的名字
醒来，是因为快门的声音。
万子夜迷迷糊糊着，才张开双眼，还没有想起来自己身在哪里，就见到麦克风无比接近地塞到了嘴巴前，而镁光灯一直闪个不停。
“万小姐，请问你与身边这位先生是什么关系？他是酒店的侍应生吗？你们为什么睡在一张床上？万小姐，其实石中恒是因为你包养小白脸才会报复你在婚礼上离开的，对不对？”
问题席卷而来，但脑袋瓜子却仍在当机状态。
蓦地，就见到身穿着酒店经理制服的男人领着人冲进来，把那拿着麦克风和照相机的人“请”了出去。
发生什么事了吗？
“万小姐，实在很抱歉，因为我们保安的疏忽，不小心让记者跑了进来。”
她迟钝地眨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只觉得腰身上一紧，她蓦地低下头去，终于发现自己的身边睡着个男人，一个年轻的，脸蛋俊俏得很，看起来很像牛郎的家伙。
“万小姐，你放心，关于你和少爷被拍照的事情，我会负责处理的。”
那边，还在叽里呱啦着解释道歉，不过，她终于抓住了那个经理话里面的重点，“少爷？”
“是啊，少爷和万小姐被拍照，这无论对于万家还是我们而言，都是大大的绯闻，所以请放心，我们务必、一定会谨慎处理的。”
少爷？
迷糊地想着这样一个字眼，低头，看着身边睡得像猪头的家伙。
这不是刚刚那个漂亮得像牛郎一般的侍应生小鬼吗？
忽然，听到了推车的声音，回神，只见那位经理殷勤地把小推车上的蛋糕递给了她，“这是少爷特别吩咐我们给万小姐准备的樱桃乳酪，万小姐请慢用。”
她安静地看着那位经理，沉默且聚精会神。
不过……
这块蛋糕看起来，还真像她以前常吃到的某种蛋糕。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看向睡在旁边一点反应都没有的他，刚刚这么吵，这人居然还能继续睡下去，也是怪咖一个了。
于是没有多想，当着那经理诧异的眼神，她伸手过去，掐住他的鼻子。
一秒，两秒，三秒……
终于，那长长的睫毛动了动，蓦地，眼睛一瞪，飞快地眨动着，看了过来。
她为了回应他那飞快的眨眼，眨了眨眼睛。
“你不用呼吸？”
扬眉，她感觉很有趣，为他那后知后觉的一愣。
于是松开了手，她拿起了搁置在小推车上的精致勺子，慢吞吞地在手中的樱桃乳酪上挖了一小口，却是端看着，没有要吃的欲望，倒是身边那个经理，大惊小怪地赶到了他的身边，“少爷，你还好吧？”
蓦地，他终于从混沌的状态下清醒，瞪着那个酒店的经理，声音无比的阴恻恻：“你刚刚叫我什么？”
“呃……万小姐，如果没有别的需要，我先出去了。”
是落荒而逃吧？
她有趣地看着那经理不要命似的夺门而出，转头，则是那个在经理眼中很伟大的小鬼，后者被她这样一看，赶紧正襟危坐了起来，一双桃花味十足的眼眸，瞪若铜铃，一张跟牛郎一般出色的脸，更是紧张到有点抽搐。
尤其是那咬紧的唇角，紧张地露出了一小截犬齿的可爱白色来。
“他叫你少爷呢。”她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也问得很随便。
不过，他的脸色又紧了紧，眼神里先是掠过了一抹疑惑，紧接着，换上了懊恼的颜色。
唇角处，更是抽动了起来。
小鬼就是小鬼，一点心事都不会藏。
“你是这家酒店的少爷，也就是说，你是信诚投资那边的人啰？那你是许希年？”
他眯眼，难以置信，她居然说他是……
“是又怎样？”
信城投资可以说是万家的世交了，这一代有两个接班人，一个是许希年，另一个就是许希岁，“上次听许爷爷说有意栽培你弟弟当下一任的CEO，你特意过来接近我，是为了又要我帮你？”
“你说那老头要……”
“老头？”
“不，我是惊讶，你怎么会想要帮我？”
他的唇角有点抽搐，但额上开始冒汗。
家里的老头子有意栽培他接管公司？不会吧！他不是已经约法三章绝对不从商的吗？
不过现在重点可不是这个！
“你为什么要帮……帮我？”
该死！她要背叛他？她不是一直都在他这一国的吗？
“只要你能满足我的要求，我就帮。”她笑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许爷爷毕竟太精明了，如果我们正在谈的那个合作计划你能帮我拿到我要的理想价位，我就帮你吧。”
“你跟许希岁不是很要好吗？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要好？我怎么不记得我跟那小鬼关系好？”
他瞪着她。
该死，这女人非但把他错认成许希年那不学无术又假讪的家伙，还打算伙同许希年对付他？！就为了要一个“理想的价位”？！
还有！她居然敢说她跟他关系不好！
“你跟许希岁青梅竹马，哪里关系不好了？”
“那小鬼比我小四岁，还能算是青梅竹马？”
他说得咬牙切齿，而她说得漫不经心，而且无视着他越发铁青难看的脸色。
“还有，当初不是为了透过许爷爷讨好我家的老头子，我何必浪费时间去照顾一个麻烦的小鬼？你该知道，你弟弟一天到晚离家出走，而且每次回来都会大病一场，硬缠着我来照顾，可不是普通的麻烦。”
他不说话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脑海里一片空白。
那些曾被他认为理所当然又幸福的回忆，此时此刻从她的口里说出来居然是一场灾难！
虽然……
当年为了踹他上飞机，她也曾经在机场说过这番话，但是，那时候他以为她是一心为他好，希望他能够乖乖地按照爷爷的安排到国外去留学。
“你不认为，趁着那小鬼目前还在国外留学，正是你改变许爷爷想法的好时机？”
她还在说！
“那如果你口中的小鬼回来了呢？如果许希岁主动找上了你，你还会帮我？”
“当然不帮。”
他瞪着她的理所当然，搞不懂她的想法。
而她慢吞吞地补充：“比起失宠的你，要得到那受宠的小鬼的信任的话，我可是省事省心多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拜托那小鬼帮你？”
总觉得她在耍他！他的声音，禁不住咬牙切齿了起来。
“眼前明明就有一个急需要拜托我的人了，我干吗还要降低身段去拜托那小鬼？而且，比起那小鬼，我更信任你。”
“信任？”
小鬼小鬼的，真是刺耳！
还有，她居然说比起他，更信任许希年！
“为了重新得到许爷爷的信任，你除了拜托我帮你，别无他法。”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只有我最了解许希岁，只有我最明白许爷爷为什么偏偏那么喜欢那小鬼，而你现在迫切需要的就是许爷爷的喜欢。”
“你可真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不错，这些你都给我好好学着。”
讽刺的调子换来的却是满不在乎的耸肩，他懊恼地瞪着她，正欲开口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看看她知道自己认错了对象后，脸色会变得多么的铁青难看，可是，忽然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去开门吧。”她理所当然地支使他，“别忘记了，你还穿着侍应生的制服。”
于是，他在她那象征着胜利的讨厌笑容中起来去开门，但怎么也没料到这门一开，自己就被来人一把推开。
“Eva！”
那人看起来有点眼熟，一身的酒气，下巴上是唏嘘的须根，眼布满了红丝，风风火火地走到她的面前来，一手便拉住她的手腕，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Eva，你没事吧！”
他狐疑地走过去，瞪着那男人握住了她的一双细细的手腕，那姿态，宛如情人久别重逢的暧昧！
“我能有什么事情？”
该死，她居然无动于衷地让那男人握着手！
“你没事？！我刚刚听说那家伙居然在婚礼上给逃跑了！”
“嗯。”
“你这是被抛弃的新娘子该有的表现吗？”
他不禁同意起那男人的话和感受，不过，还是看那男人的手很不顺眼。
“我早就跟你说过，你根本不该嫁给石中恒那个没用的家伙！现在还不晚，外面还有记者在，我们这就出去宣布你和石中恒的婚事作罢！”
“那然后呢？”
她玩味地看着对方，还有那出师莫名的笃定。
“当然是再宣布你我婚事的消息！除了我，还有谁够格和你在一起？”
“这不是够不够格的问题吧？”
“你之所以要选择那个没用的家伙不就是为了气我吗？你知道的，我之前一直拒绝和你们合作，只是为了要看你急，跟你斗气！我现在就答应你和你们合作的事情，还不行吗？”
对了，这个男人是……
就是石家的另一个继承人，石中恒的弟弟石中久，而且确实要比石中恒那家伙厉害多了！目前不但是中盛国际的执行总裁，还经常接受国内知名的财经杂志的采访，在商业圈内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家伙，去年甚至还与万子夜一同被评为新晋十大杰出企业家！
但，慢着！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石中久的意思是，她之所以选择跟石中恒那软脚虾结婚，是因为石中久反对中盛国际和君豪集团的合作？
她跟这个石中恒之间……
该死，看她的表情，永远看不出她的想法！那种面具似的淡笑，童话般女王的淡定气质！
“什么事情都好说，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以后再来找你，如何？”
“Eva！”
“我可不想把事情闹大了，你不觉得这样无论对你、我，或是对我们身后的势力都不是一件好事？”
终于，眼前那因为酒醉而迷离冲动的目光渐渐地寻到了一丝清明。
“哼，好吧，我回去休息，然后，我会把那个该死的石中恒找出来和你签字离婚。”
“嗯，我等你的好消息。”
唇，忽然被用力地亲了下，她忍住想皱眉的冲动，任着恶心的酒气沾染了过来。
然后，目送着这一号麻烦的人物离场。
转头，并不意外地看到了一张吃惊而呆滞的脸。
她走过去，轻轻地弹了一下他的脑门，“走吧。”
“咦？”
“我有一个悠长假期，顺便给你做个训练……你在看什么？”
眉不禁扬起，这小鬼一直盯着她的唇看呢！
“你该不会想跟我接吻吧？”
“你干吗让石中久亲你？”
总算回过了神来，不过，他继续瞪着她那缺了一块唇彩的唇角。
“小鬼，这就是商场。”
“见鬼的商场！我只看到你被那男人吃豆腐！算起来，他是你的小叔吧！”
“给我记着，在商场上，少一个敌人就是多一个朋友。”
“当朋友也不必亲吻！”
“那只是礼貌，而且不过是一个吻……”
蓦地，唇被堵住，她眨了眨眼，看着他徐徐地把自己的唇在她的唇上移开，“你在干什么？”
“你不是说是礼貌吗？”
“我跟你不算朋友吧？”
“我对你没有利用价值，你就不把我放在心上是吧？”
“反正，我不喜欢你亲我……”
蓦地，又被吻住，她的脸色不禁一变，不过，在她真正变脸以前，已经被那个小鬼给推了开去，脚，撞到了床脚，她狼狈地跌坐在床上，吓了一跳。
再看过去，只来得及看到他负起离开，夺门而出的瞬间。
“大小姐。”
才闪了闪神，就听到了戴管家的声音，她蓦地回过神来，看着已经来到面前的戴管家，“准备好了？”
“嗯。”
接过戴管家递来的便服，她睇向一直以奇怪目光看着自己的戴管家，“怎么了吗？”
“大小姐，刚刚从房间里出去的，是许家的少爷吧？”
“你遇见他了？”
“我在外面好一阵子了。”
她沉默地看着戴管家那一成不变的扑克脸，这可是在万家工作了大半辈子的长辈级仆人了，自从宣布了她和石中恒的婚事以后，就被爷爷安排在她的身边，名义上是帮她处理琐事，实际上是监视吧？
连偷听也说得这么的理直气壮，她真不知道自己该端出怎样的表情来。
还好，过了今天就不必被这家伙监视了。
“所以？”
“那是希岁少爷。”
听到戴管家的话，她禁不住“扑哧”一笑，“又如何？”
不管是许希岁还是许希年，不就是小鬼一名吗？
而且，如果说她从一开始就把许希岁认出来了，会不会让人感觉很意外？
那小鬼，毕竟是她从小看顾长大的，如果没能认出来，大概才让人感觉意外吧？而况，她早与许家爷爷有了秘密协议，不管是许希岁还是许希年来找她，她都要负责把来找她的人带到许爷爷所期望的位置上去。
但……
她本来以为会是许希年先来找她的，结果，却跟小时候一样，主动来亲近她的，永远是许希岁。
只是，她没想到当年只懂拉着她裙尾的小鬼，居然会……
指头轻轻碰了碰唇，当她还疑惑着他为什么要吻她。那边，管家已经开口询问：“大小姐，现在就要出发了吗？”
“当然。”
“那么，希岁少爷那边……”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耸肩。
可是，唇边却是笃定的微笑，让管家看着，越发的不懂她的心思了。
“大小姐，你不是打算与希岁少爷同行吗？”
“我是啊。”
“那……”
“算了，旅行什么的都作罢吧，告诉总裁，我明天会照常回公司，不过，今晚就在这里歇息了，免得又被记者堵住……”
“小姐还是去旅行吧，这些日子以来你都没有合过眼。”
她愣了愣，没想到向来对她板着脸的戴管家居然连她没合过眼的事情都知道，看来这监视的工作，戴管家真的很能胜任呢。
“戴管家，自己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您可以先回去了。”
她说罢，转入浴室。
滚烫的热水，打在肌肤之上，诱发出身体深处的疲惫，朦胧的水蒸气，模糊着视野中的一切，思绪在摇曳着，轻轻地沉淀着某种感觉，但脑海中一晃而过的是妹妹万子期哭得通红的眼睛，还有那个穿着新郎礼服，对她眼露抱歉的男人以及那无声说着抱歉的唇。
从眼角滑落的，是打在脸上的水滴。
不知道是不是洗得太久了些，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
匆匆换上戴管家带来的衣服，她一边用浴巾擦着湿湿的发，一边走出浴室。
戴管家已经离开。
口干舌燥着，她走到茶几边上，本欲倒杯水给自己，孰料一时失神，竟把水杯摔在地上，玻璃碎片碎了一地，弯身去拣那玻璃的碎片，却是笨手笨脚地弄伤了手心。
手应该是刺痛的，但却一无所觉，倒是那血的殷红，在视线里放大着。
她呆呆地看着，忽然，门被谁人怒气冲冲地推开。
“万子夜，你真的以为我是许希年吗？”
有点意外地看着那来势汹汹的小鬼，她失笑，“我以为这里是酒店，应该尊重别人的隐私？”
这小鬼，毛毛躁躁着，即使这酒店是他家开的，也该明白进别人的房间应该先敲门而不是直接拿了钥匙把门打开吧？
“你在我面前还有什么隐私？”
呵，说得她像他的所有物似的。
她下意识地把手藏在背后，徐徐地站起来，看着他孩子气地用脚把门踹上，门撞到门框，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小鬼，你在给酒店赶客人吗？”
“别老是小鬼小鬼地叫我！我越想越不对劲，你怎么可能认为我是许希年！”
“因为我比较希望是许希年来找我。”
他懊恼地来到了她的面前，却是因她唇上熟悉的笑容愣了愣，随即瞪着她，咬牙切齿道：“你知道我是谁！”
“小岁，欢迎回来。”
她居然像个长辈似的向他做出了拥抱的姿态！
该死的长辈姿态！
他伸手就打掉她的手，不料，却见她的眉心拧了拧，笑容也稍稍僵硬了些，而他的手，湿湿的……
他低头，而她慌忙叫道：“别看……”
只见因为发育良好而长得顶天立地的某人脚一软，直接昏厥倒了过来。她赶紧躲开，借力推了他一把，任着他扑倒在床上。
“该死，你怎么不扶着我……”
纳闷的声音，自床褥间闷闷地传来，而她不禁“扑哧”一笑，直接睡在他的背上，而后伸手，把玩着他那软软的发。
这家伙，自小毛病就特别多，例如，离家出走，再例如，见血就晕。
“你好沉！别睡在我的身上！”
“谁叫你摆出那么好的姿势让我睡？”
“你乘人之危！”
“小鬼，这么多年没见了，你怎么这么冷淡……”
才得意着，身下的他毫无预兆地翻了个身，竟把她反压在身下，她虽然感到吃惊，但觉得有趣的成分居多些，“你干吗？”
“女人毕竟是要在男人身下的呢！”
“小鬼，你好大的口气。”她呵呵笑着，“别忘记了我可是学过合气道的……”
可是，笑容维持不了多久，因为，她居然推不动他！于是，这回换他呵呵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副好像很伟大的臭屁嘴脸来，“你以为我还像小时候那样好欺负吗？”
“那是，你小时候老是生病，又很怕上医院，一听说要打针就哭得呼天抢地……”
“我不是跟你说这个！”他恼红了脸，耳根也微微发热着，“我是说，你得看清楚了，我可是个男人。”
她微微一愣，忽然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起他来，那目光，漫不经心得叫人牙痒痒。
“你看什么？”
“小鬼就是小鬼，我怎么看也不觉得你像个男人……”
话才说到这里，蓦地，她因为那抵在身上的某些不合时宜的变化，脸色微变，可身上的他却洋洋得意地学着她扬眉，“怎样，你还敢说我不是男人？”
“小鬼，你该分清楚，我可不是你可以捉弄的女人哦。”
“谁要捉弄你了，我这次回来就是要告诉你，我已经变成男人回来了！”
“你本来不是男人吗？”
“你！”
她只是比他年长四岁，又不是四十岁，怎么就是顽固如此，根本没用心去听他说的话？
“我是在向你告白！不，我是在向你宣告所有权！我回来就是要告诉你，谁也不许把你抢走，你是我的！”
她扬眉，漫不经心道：“是啊，我知道啊，你以前就经常说嘛。”
一句话反反复复地去听，他不烦她都听得很麻木了。
“不许你敷衍我！”
眼见着他居然想亲过来，她眼一眯，忽然唇上生花，他见了，迟疑了下。而就在这一秒的迟疑里，她忽然把手心推到他的面前，霎时，半干涸的血迹在视线里放大着，他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直接跌在她的身上。
“该死，你使诈……”
不过，她的头发好香，颈窝暖暖的，脸埋在这里好舒服。
“没本事就别学大人说大话。”
她把他推开，坐起来，而他因为眩晕的关系，滚了一圈，又很没用地趴在床上，却还倔强着追逐着她的身影。
被可爱的犬齿紧咬住的下唇，还有那目光之中的三分埋怨七分委屈……
他看起来可真像只惨被遗弃的小狗。
换做旁人敢这样子霸道地对她，早就被她海扁一顿收拾得光洁如新了，偏偏这家伙可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小鬼，从小就爱粘着她，比她的亲妹妹还粘她，所以，见到他，总是有种不忍心丢弃的感觉。她不禁叹息着，觉得太欺负他似乎也说不过去，于是，她反身，趴在他的身上，就像小时候教他合气道，把他摔在地上惹得他哇哇大哭时一般，从他的身后抱住他，“好了，来次正式的，小岁，欢迎回来。”
“那你说，我现在是个男人了吗？”
身下是他纳闷又撒娇的闷闷语调，她不禁悄悄翻了个白眼，这小鬼，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是，你是个男人。”
不过，她也很从善如流的，尤其对方是个长不大的小鬼时。
只是……
他忽然沉默了。
“小岁？睡着了？”
“我说……”
“嗯？”
“你也是个女人。”
她不禁愣了愣，“我本来就……”
“你胸部好大……”
她瞪圆了眼，懊恼地揪住他的领子，本要拉他起来狠狠揍一顿，却见他狼狈地捂住了嘴巴和鼻子的位置，耳根尽是通红。
“你怎么了？”
“我……流鼻血，麻烦待会帮我擦干净……”
某人说罢，直接昏迷。
独留她瞪着那两道从他鼻子流下来的殷红，哭笑不得的无法反应过来。
还说自己不是小鬼，说晕就晕，真是的……
害她忙着照顾他，连为自己的事情继续烦恼的闲暇都没有！
她懊恼地用湿毛巾轻轻地擦拭着他的鼻子，恨不得把他那不知道从哪里学坏的大嘴巴给擦掉。
不过……
看着他的睡脸就觉得好可爱，连生气的心情，都烟消云散了。
但接下来，要怎么锻炼他呢？或者该说，要怎样说服他配合她的训练计划？那本来，是为了许希年设定的计划啊！
而且，也不见得这小鬼肯乖乖地跟她去那个地方吧？
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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