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将军府,灯火通明。
在后面的房间,十几人穿上刚刚发下来的舞衣。
舞衣刚刚拿到手里的时候很轻,没想到麻雀虽轻,五脏俱全,穿是穿上了,但是也太薄了。小妖站在镜前皱着眉头望着自己先前变幻的身材,要和尖角贴身才可能拿到她想拿的东西,这个身子怎么吸引尖角呢?见没有人,偷偷捏了一个法术,原来平平板板的身材顿时前凸后翘,有滋有味儿。
小云换好了衣服敲门进来,愣愣地望着小妖:“小妖姐姐,我从来都没发现你这么漂亮……”
歌声起,十几人翩翩入内,踮脚,起臂,旋转,一个个动作随着歌声如流水般自然,诱惑。
小妖在旋转的过程中一直朝尖角暗送秋波,无奈尖角连望她一眼都没有。尖角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右侧首座,小妖顺着他的眼光望去,原来是魔将老三俊秀。
她知道早在万年前这两人就不对头,魔将老三俊秀早有挑战魔将之首尖角且胜利的本事,只是他一直没有这么干。虽然他屈膝在尖角之下,但是对于尖角的命令是从来不听的,怎么,这俊秀今日好端端来参加尖角的庆功宴了?
小妖的眼神有些复杂地盯着俊秀,俊秀他的容貌果然不负他的名字,当初在给他取名字时就犹豫了许久,后来才决定用这个比较俗的名字。俊秀俊秀,人如其名。又是一万年,他好像成熟了些许。
俊秀早就注意到跳舞的一个舞女一直注意尖角,后见她又若有所思地转而望向了他,嘴角的微笑不由得加深,直勾勾地望着小妖。
主座的人发问了:“老三,今日有何事让你屈尊来我府上?”语气不冷不淡,却弥漫着火药味。
“这不是看大哥你好不容易打了一场以多胜少的胜仗,特意前来祝贺吗。”俊秀抬起袖子,遮住了轻笑的脸,却忍不住因为笑意颤抖的身子。
“老三,你这可就话里有话了。”尖角沉了脸,虽然被这么说,但是好几万年的年纪让他将愤怒压了下来。
舞已将跳完了,有人安排这十几个舞女上去当婢女给在座的各位爷倒酒。
本来分配给小妖的是一个新贵,给小云的是尖角,被小妖的一顿忽悠之下,小云颤颤巍巍地和小妖换了一个服侍对象。
“小云啊,听说尖角最喜欢虐待婢女了,尤其是像你这种平平板板的,看着不瘦摸着没肉,万一你惹他一个不爽……”小妖示意了一下杀头的动作。
等到要倒酒的时候,小妖才体会到好事多磨。
“老大,我看你身边那个婢女长得不赖,让我讨回家当媳妇儿咋样。”俊秀邪邪地笑了一下,语气半开玩笑。
尖角这才注意到倒水的这个婢女,除了身材好些,有些看头,脸蛋平庸,没有一丝特色,怎么会引起俊秀的注意呢?但他也没多考虑,挥了挥手让小妖和俊秀的婢女换了一下位置。
颠沛到底是怎么把俊秀养成这副性子,小妖有些火气,坏了自己的好事,脸上却不显分毫,依旧一副小心翼翼,怕死要命状给俊秀斟酒,手似害怕般微微一抖,酒全洒在俊秀的袖子上。
她马上下跪,低下头低声下气:“奴婢该死,求爷绕了奴婢。”
“恩。爷今儿个就饶你这回。”俊秀笑着点点头,双眸凝视着小妖,看这女人还能耍什么花样。
“奴婢笨手笨脚,不敢奢求爷的厚爱,求爷放奴婢自由。”小妖似感恩般磕了几下头。
俊秀笑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眯成一条缝隙,许久才慢慢低下头,嘴巴紧紧地贴在小妖的耳朵上:“上神啊上神,今日你商夭落到我手里了,你觉得我还会让你自由吗?”
商夭身体僵硬了一下,她以为在魔界,再也没有人能够认出她来,怎么会被识破?现在已经被识破,该怎么办?
直接在庆功宴上逃走的希望不大,毕竟以她被压制在散仙的修为,连俊秀都打不过,何况还有一个尖角。可是看俊秀的样子,并不想把她的身份在大家面前戳穿,应该是想要把她私自带给颠沛,这样功劳就是自己一个人全占,否则还要分给尖角他们,俊秀肯定是不乐意的。如果是私自带走,那她在俊秀一个人的手里逃脱肯定比在俊秀和尖角两个人联手之下逃脱容易。
在心里做了比较,商夭选择先顺从俊秀,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心理上会比较安全,不过可惜,这样她就拿不到异火之种的引子了。等尖角到了仙界,哪怕破坏规矩,她也要将引子从尖角身上抢过来。
抬头见小云一个劲儿用眼神示意自己不要和俊秀逆着干,心里一阵暖,低下头说:“不,奴婢求爷放小云自由,若小云自由了,奴婢就从了爷。”商夭伸手指了指小云。
俊秀还没有答话,尖角就做主将小云放回仙界,说是为了促成老三的婚事。
俊秀的笑容下掩着讽刺,尖角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念着他不好啊,以为他娶个奴婢就是奇耻大辱吗?到时候可就让他失望了。
庆功宴快结束的时候,众人都喝的有些七荤八素了,趁着还没有结束,俊秀慢悠悠地从衣袖里拿出一块令牌:“老大呀,上神前几日和我说等老大你凯旋归来的时候,就把异火之种的引子给我……”一边说着一边将令牌往上抛,一下接一下。这令牌是魔神令,属颠沛上神独有。
尖角有些微怒:“老子好歹也在外打了三年的仗,上神就如此的不信任我。”
“非也非也,上神此举自有他的用意,莫非老大你要和上神对着干?”俊秀笑着眯了眯狐狸眼睛,一股魔气瞬间从他身上蔓延到尖角身上。
尖角脸色不变,却是转变了语锋:“自然不敢。”说完就脸色阴暗地将一个小盒子交给了俊秀。
小妖紧紧地盯着俊秀袖子里的小盒子,嘴角扬起了一个轻微的弧度。
散宴后,小妖跟着俊秀到了俊秀的将军府。
将军府一个人也没有,小妖紧紧地跟在后面,四处打量周围。
“怎么没有下人?”
“习惯了,习惯所有人都把我抛弃,那我就独来独往好了,还要下人做什么?”俊秀站定,忽地转向商夭,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你,你干嘛?”商夭皱着眉头。
“上神不是说要从了爷吗,爷都等一万年了,洗都洗白白了……”俊秀挑起嘴角,凝视着佯装镇定的她。
“越发没规矩了。”商夭转身就走,不理他,坐到主位上。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奇怪,你是怎么认出我的,难不成非要我化妆成大胡子才能躲避所有人的耳目?”
俊秀踱步到主位后,用手轻轻地给商夭梳理头发:“我是你养大的,怎么可能认不出你,何况,上神天天念叨你。”何况,我忘不了你。
“那接下来你准备?”商夭狡黠地转动一下眼珠。
“先安寝。”他侧目。
“安寝好,你这个决策很具有远大性,我们安寝。”商夭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们……安寝……”俊秀突然抱起她,在她耳边拉长调子低吟。
“不不不,你安寝你的,我安寝我的。”商夭垂眼,用手抵住他的胸膛,有些慌张。
这个弟弟几万年竟然养成了这副性情,和颠沛不遑多让,一方水土一方人,莫非魔界魔土就专门养这样妖艳开发的俊俏郎?
“恩,你安寝我的,我安寝你的……”俊秀一边调笑一边快步走入房内。
商夭只感觉一阵困意袭来,无力抵抗,在沉睡之前迷迷糊糊地听到一声低沉的问话:“你,这么多年,想过我吗?”
想过。
那个总是喜欢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孩子,她很想很想。
见着商夭沉睡,俊秀侧躺着,用手轻轻地触碰她的脸庞,像往常睡梦中一样,这次却如此真实。
突然记起那年,小商夭拉着他的手,泪水涟涟:“阿秀弟弟,都是我没用,不能阻止仙气对你的侵蚀,老妖怪说你这情况只能到魔界才能好转,魔界里之前你见过的小哥哥颠沛他会照顾你的,你就沿着这若盼河顺流而西,就能到魔界了。”
那是的分别以为短暂,但是再见面时就是敌我两阵营。
俊秀将身上的异火之种的引子放入商夭手里,将她抱出房门走进后院。
后院很大,因为里面藏着一条河,若盼河。
俊秀将她放入河中的船只上,有些不舍,但手上还是施了法力,小船儿荡荡悠悠的向东行。
目送小船儿越来越远,俊秀转身就消失在后院,来到了魔界的雪山之巅。
巅峰之上坐了一个温润的男子,男子察觉有人来了,微微张开眼:“她走了。”
不是疑问,是肯定。俊秀跪了下来:“属下知罪。”
“有何罪?”
“私盗魔令,擅放敌人。”
“知道自己的罪行,那就去领罚吧。”温润的男子叹了一口气。俊秀复杂地看了一眼他那张绝世盛颜,转身就走。
后面的男子状似无意的问道:“你爱她吗?”
“属下不知。”
“那你觉得她还会爱这幅易若的容颜吗,我把易若的躯体偷盗来,你觉得她会爱这躯体吗?”
“属下不知。”
“那你知道些什么?”
“属下知道,属下想守护她。”
“痴心人,痴心人……”
“上神呢,不也是一般,将易若上神的躯体偷过来又如何,夺舍了又如何,什么都改变不了,做痴心事的人也是痴心人。”
“你我都是痴心人……”男子,巅峰之上,和离水一般的容颜,他垂下睫毛,遮住了那双藏满痴心事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