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芳居——
卫无瑕正装模作样地拿着一块织布,别扭地绣着些完全看不出来的花案,一脸的烦躁。
“真是无趣,不就是一根发带吗?为何非得自己绣,本小姐时间紧着呢,还要管这些无用之事!”
抬头,看见门口正一脸换洗跑进来的丰儿,心中怒火升起,招呼她过来,也来不及多问,直接吩咐道:“丰儿,你去找京城最好的绣娘,本小姐实在是烦的再不想做了。”
“可是二小姐,这婚礼之事重大,只有自己亲手绣的才能表示这婚姻长长久久,结发相守,不然。。。”
“好了好了,都是你们有理。本小姐还不信了,这区区发带能有多大影响,又有谁敢和我争,和将军府争?你快去吧,别来烦我。。。”
“不是,小姐,那个是有医者求见。。。”
“什么医者,这么不识趣!让他不要来了。”
“不不不小姐,是那个治脸伤的,就是你刚刚让奴婢去寻找的。”
卫无瑕立刻来了精神,身子也坐直了,稍微整理了一番姿态,这才道:“让那人速速进来,不可耽误!”
“是!”丰儿道了一声,急忙退了下去。
不过片刻,门外进来一淡紫衣衫的女子,温婉儒雅,偷着一股英气,却又没有一丝争风出头的气质。
卫无瑕看得欣喜,笑着问道:“敢问姑娘姓氏名谁?”
那人嘴角始终带着一抹笑意,此刻躬身道:“在下逸岚,承蒙厚爱,斗胆求见。”
“姑娘小小年纪,便敢前来自荐,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难道你就这么有把握能满足我的要求?”
“逸岚也是缘分所定,今日路过此边是,恰遇这位大人正寻医者,又念及我家公子医术高超,只是初来京城,无所安身,只希望事后。。。”
卫无瑕毫不在意地摇摇头,朗声开口,也未细想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一副高高在上了然于胸的模样:“原来是你家公子。。。也罢,只要能治好即可。至于事成之后,本小姐自知如何赏赐,绝对让你们衣食无忧。”
逸岚在心中冷笑了一声,笑这卫无瑕的愚昧,随即又躬身抱拳:“小姐英明,逸岚先替公子谢过了。只是还有一事,还望小姐成全。”
“我们公子身染重疾,一双眼睛不能示人,因此极少见生人,此次前来医治,也是双眼不能视物,只凭感觉。。。若有不敬之处,还望海涵。”
卫无瑕非常仁慈体恤地笑了笑,引得逸岚心中一阵恶心:“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不必在意这些礼节。”
瞧瞧,多会装!明明眼里的烦躁毫不掩饰,却说得这样宽宏大量,就像个圣人一般。
逸岚在心中默默念了句,也不知公子他为何会对这种小事感兴趣。
“谢小姐!”终于可以退回去了,真是不耐烦了。。。待会儿等比陌姐进来了,也不知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恐怕也只有比陌姐和公子能忍的下来吧。。。
唉,还得去完成公子交代给我的任务呢。
出门,便看见一素雅的小轿,而轿旁边,站着一人,正是比陌。
两人目光交错,心意互通,无需多言便已擦肩而过。
比陌朝逸岚消失的地方看了一会儿,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掀开轿帘子,低声道:“云公子,该进去了。”
依旧是那一袭白衣,净如水。只是不知为何,那一双眼,竟是被一白布所遮,看不切实,也不知是否真是有顽疾。
轻轻点头,却不多说,缓步下轿,只是步伐飘浮,不实,也不只是因为无力还是不会武功。因为双眼不能视物,因此身边由比陌扶着。
两人走进留芳居,行至卫无瑕身边,却不行礼,比陌抬头看那卫无没有丝毫求贤的态度,对公子没有一丝敬仰之情,不禁有些不待见,一双眼也低头不看她,只是轻声道:“小姐见谅。云公子不愿留名,既为江湖中人,相聚即是缘分,何必留着一份牵挂。”
言下之意,既不留名,亦不行礼——江湖中人,身份相等,从无高低之分。
卫无瑕皱了皱眉,终究是妥协了,只是态度已经差了些:“既然如此,不必在意礼节。只是公子眼不能视,这探诊。。。”
“卫小姐这次想要我治的,应该不是外上吧。”那白衣男子终于开口,虽遮住双眼,但依旧隐约可以看出那透出的气势。
卫无瑕心中一颤,此人竟能如此敏锐地察觉自己的心思,还好,这人有眼疾,不然凭那一双眼,又将看破多少世间心计?
“公子好眼力,那我就不多说了,全由公子做主。”
“好,多谢信任。”
。。。
卫无音已不知在黑暗中呆了多久。仿佛已过千年,然而时间仿佛又是停止的,不分昼夜,不分时辰。
心中不免有些烦躁,只觉不知该做些什么,无奈,又无力所为。
越是找不到心魔,越是心急,越是烦闷,只觉周边愈来愈黑,心魔,正随这时间流逝而增长扩大。
到底该如何解,这心魔,到底在何处?
身后,突然隐约有异动,卫无音立刻转身,却见黑暗中有一处突然凭空出现一道刺眼地白光,却又夹杂着淡淡地紫色,亦正亦邪,不知为何物。
卫无音神色不变,只是手轻轻搭在了清云剑上,全神戒备,不敢分心。
忽的,感觉空间有被撕裂的迹象,白光突然增大,只是有隐隐被什么压制一般,反而把那道淡紫色制住,失去踪迹。
卫无音轻闭上眼,缓步提剑朝那光源行去,猛然再次再睁眼时,清云剑已经出鞘,只听一声碰撞之音,显然是与对方对上了,只是那声音并不清脆,不似金属兵器之声。
更似。。剑鞘?
清云剑,银光骤盛,低吟长鸣,对方也似一愣,忽然领悟一般,不禁哑然开口:
“无音?”
“易?”
两人顿时收了兵器,隐去光芒,相视而立。
二人相对,却不曾看见身后隐约一席淡紫色身影,飘然而过,浅笑一声,隐入黑暗之中。
“两位,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