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对这段过去没有清晰的记忆,但是对于高考的试题她还是记得很清楚的,甚至连那里错了都清楚,说不定可以考上更好的学校。
她这是作弊啊……用一个虚假的梦境,欺骗这个空间的所有人。
要整整三个月在一个梦里吗?见不到苏湫白,见不到秦苑熙……她是孤单一个人了。
她真的很幸运这是个梦,在梦里所有的做法都不会改变现实的轨迹。她不敢想象如果真的能时光倒流,她对未来多么惴惴不安。
她的一句话,一个行为,都可能导致她本拥有的一切消失。她的一个和原来不一样的选择,她的生活都会和原来分道扬镳。假如真的时光倒流,六年后的她,可能不会得什么病,母亲也没有疯掉,她没去过旧金山,可能也没有和苏湫白相爱过……更不要说再次与他相识。
这么想想,被惊了一身的冷汗。
苏湫白……她不能没有他。
不想了,更多的精力还要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
接下来的两个月,她一直在努力让父亲去医院,有的时候父亲对她的行为不解,甚至没有放在心上,还指责她不好好复习,很快要高考,心思不在学习上。
她不管了。
那两天大考之后,又是周末。她知道,只有让父亲意识到自己需要去医院,而且还是大医院的病,并且是不知道什么病的病,才能检查身体,发现父亲的脑梗。
她完全可以直接向父亲坦白,说什么啊我是穿越回来的,或是直接说我是潜意识,我不是这个方然,然后说你很快就要死了……这样的事情,要么父亲觉得她脑子有问题,要么会被批评说晦气。
有的时候真的很无力很无力,她好像想来,放肆在苏湫白怀里哭一场,但她不想留下遗憾。
加油,方然,你能成功的。
这天她准备了安眠药。
她是六年后的方然,虽然是潜意识,但是不重要。好歹也是医学系的,药物的斟酌非常恰当,既可以让父亲感到强烈的不适,又让人一时半会不知道是什么。
下药。
今天父亲喝的水,吃的饭,满满的,全部是药。
她几乎要被着大胆的做法吓到,她一点也不想伤害父亲,但是无所谓了,她只想要一个结果。
方然心中又是一暖。
那天,苏湫白也是这么跟她讲的,说那些都不重要,我只想要一个结果。
然后他吻了她。
自己想着,父亲发现她自顾自笑着,朝她看过来:“方然,我警告你,关键时刻你可别谈恋爱!这种事情上大学再说。”
母亲在一旁笑出来:“我们小然不会谈恋爱的,她一直很听话。”
“恩。”方然也笑出了声,“上大学再说。”
“小然心中的配偶是什么样子的呢?”母亲到底了解她,不跟她谈论学习,笑意隐隐。
父亲无奈看她一眼,到底没说话。
“我啊。”方然又是一笑,想起苏湫白那张冷淡却专情的脸,道:“他一定是个很爱我的人,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一个……善良的,能和我白头到老的人。”
啊,真是好幸福。
她闭上眼睛,想着。
方然,撑住,让自己开心一点。醒过来之后,和他好好分享你的开心事。
父亲有些动容看着她,嘴上不饶:“小孩子家家懂什么。”
*
当地一家大医院。
“方先生,首先你的病症是镇定性药物中毒,好在发现及时,没有大碍。”医生对着父亲说道。
母亲担忧看着医生:“是什么引起的?”
“不清楚,可能是服食安眠药过度。”医生道。
父亲神色一愣,看向方然,她在一侧,淡定无比。
“方然,我记得你前两天去买了安眠药……你不是说高考压力大吗?”父亲有些生气,“是不是你一不小心弄到哪里去了,搞得我们家食物上弄上了?”说完看向母亲:“你有没有事?”
母亲看向父亲,摇头:“我很好,你的病症我都没有。”
“不用争论了。”方然站起来,轻声:“是我放的。”
顿时,一片安静。
母亲睁大眼睛看着她,不可思议。
父亲惊痛,拍桌站起:“你……”
“我只是想爸你来医院检查。”方然看向医生,尽管内心在颤抖,狠狠忍了回去。“医生,请把你没说的话说完。”
医生愣住,惊讶于她怎么知道自己还有东西没有讲。
“是的,郑先生,您女儿说的对。”医生继续道,“我们查出您有轻微的脑梗,但不是非常严重。”
又是一片安静。
她内心狠狠松了一口气。
“只是我很想问问你……”那医生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要给你父亲下药?”
“我父亲很执拗,他不想来医院,一是觉得检查花钱,而是觉得万一检查出什么毛病会拖累我们。”她的话平稳淡定的仿佛不是她说的,本来就是如此,谁会知道,这具18岁的身体里,是一个有着专业催眠师,以及临床心理学专家称号的24岁的,只是不想悲剧重演的可怜女孩的潜意识呢。她沉稳了一下,继续道:“我知道我爸有脑梗,他死活不愿意来医院,妈随着她,所以我才想出这个主意。”
说完,她朝着父亲鞠躬:“抱歉。”
医生更加疑惑:“你……如何斟酌的了安眠药的用量?你怎么知道你父亲有这个病?”
方然没答,她沉默许久,缓缓:“没有理由。我只是想保护我的家人。”
这话答非所问,一时间,房间里又是安静。
父母看着她的表情有些不一样,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小然……”母亲开口。
“听我的话。”方然声音有些颤抖,她忍着眼泪不往下掉。“医生,安排我爸手术,多少钱我们都付;爸,妈,听我话,我求你们了。”
她其实心里没底,她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也不知道这样做的结局。但是她想尝试。她不想再经历那样失去双亲的痛苦。
父母长久无话,母亲看上去有些动摇,父亲神色却透着一些不屑。
“我不同意”父亲有些愤怒,“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医生说了不严重,我不要做手术……我……”
方然淡淡看着父亲,手搭在椅子靠背一下没一下敲着:“爸,听话,做手术。”
“……”父亲又是没有说话,过了好久,眼神有些空洞点头:“好。”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她竟然催眠了父亲。18岁的方然,催眠了她的父亲。
看着父母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她的心算是不再动荡。
希望她的选择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