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午,杨柳和晴儿相约来到了白金汉爵酒店,在二楼的茶餐厅要了一个小型包间,毕竟只有三个人,要再大的包间反正会显得很不协调,点好餐之后就静静地等着那位神秘人物的出现。
期间闲来无事,杨柳想更多了解一下那位人物,最主要的就是想知道这人的品行,和一些性格特点,最好做到知己知彼。
“晴儿,你约的那位是什么来历,在电话里一个字也不提,现在总要说说了吧,”杨柳的带着一丝地好奇开口问。
今天一早,他就接到了晴儿的电话,说是找到了一位能够牵桥搭线的人,只要他能说动那位人物,那么保险公司那里就不会有问题,除此之外,他对那位人物的一点儿信息也不知道。
见杨柳开口询问,晴儿也不隐瞒了,事到如今再藏着掖着也不会孵出小鸡来,更何况她还看到了杨柳眼神中的焦虑。
这种焦虑的眼神,不禁让她想起了高考时,陪考的家长,还有考完后学子们焦急等待成绩的时候,不知为何,她想着想着突然噗呲一下就笑了起来。
杨柳自然不知道晴儿在想着什么,他正纳闷呢,本来正正经经地说着事,怎么一下就突然发笑了。
不等他再开口说话,晴儿定了定神色,把脸上的笑容同时也收了回去,明眸中闪过一丝精芒,轻轻地说。
“来的这个人叫顾同顺,是位美籍华人,论资排辈的话也算是我一个叔叔,这次回国的目的是想要寻找一个项目进行投资,”说到这里,她突然口风一转,笑吟吟地看着杨柳,“你知道为什么我一联系他,他就同意和你见面了。”
前面几句话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只是简单介绍了顾同顺,还有他和晴儿之间的关系,想来他应该是一位投资人,现在全球经济不景气,只有中国市场却是潜伏巨大商机,所以他们就来开阔中国市场了,而欧美发达等国家,他们现在是疲于应付各种经济危机,自然是无法给投资人良好的市场。
用句很不恰当的话来说,去欧美国家不管投资什么项目,都是风险大于利益,别说是赚钱,不赔钱就算很不错了。
聪明的资本家早就收起了发展的触角,他们在蛰伏,在等待,只要熬过这段时期的危机,他们会重新回到市场,用自己的资金投资,让他们的势力更一步扩大。
而对于刚刚经历过危机的市场来说,躲在阴影一处静静舔食着自己的伤口,反思对错成败才能缓缓恢复活力,从沉思中反省自己,提升自己,至少在以后的发展中少走些冤枉路。
想法永远是美好的,可是现实是残酷的,因为那时,潜伏在一旁的资本家会用新鲜的血液,充裕的资金,诱惑着还处于受伤阶段的市场,让他们继续超负荷劳动,直至下一个危机的出现,周而复始。
提到资本家,那么就不得不提投资家,通常意义下我们也把投资家成为投资人,资本家和投资人两者都有着相似之处,那就是他们都有钱,富可敌国。
前者赚钱只会满足于自己的私欲,剥削压榨劳动人民,别说现实的社会中没有了这两种情况,其实有没有大家心里都清楚,虽然到了如今的时代,这种情况有所收敛,但是也不要放松警惕,因为他们把剥削的对象转移到了大自然身上,各种污染就不必提,想来大家都能想得到。
后者赚钱在一定程度也是满足自己的私欲,可是他们在满足了自己的欲望之后,会懂得回报,懂得感恩,他们会善待为自己劳动的工人,会节能减排,会修补大地的裂缝。
杨柳思索良久心中已然有了定数,如果这顾同顺是资本家,一切以他为中心,那么最算丢失这次机会,也要放弃这次合作,反之则是最理想的情况。
晴儿见杨柳在那里发呆,柳眉微蹙,稍稍有点儿恼怒就想要嗔怪几句,不料门口那边突然有了一些动静,下一刻一位约莫着六七十岁的老者推门而入,大跨步向前,身子显然十分硬朗,脸上还带着和蔼的笑容。
来人正是这次聚餐的主角之一,顾同顺,业界的人一般称顾老。
老人进来之后,本来就很精神的眼睛马上亮了起来,口中乐呵呵地大笑几声,“哈哈哈,侄女长大咯,张大了,顾叔叔都快不认识你了。”
等他说完,又是开怀大笑几声,别看老爷子已经是半个身子埋在了黄土里面,可是那笑声刚劲有力,隐隐还有点儿刺耳。
晴儿见到顾同顺,脸上郁闷的表情马上消失不见,一下子就蹦了起来,朝着自己的顾叔叔走了过去。
口中还忙不迭地打招呼,带着略微有点儿撒娇、有点儿生气的口气说:“顾叔叔,你刚才说居然说不认识我了?”
听见侄女这么会说,顾同顺楞了一下,狐疑地看了看晴儿,最后一拍脑门,忙不迭地安慰,“哎呀呀,老了老了,都不会说了,侄女别见怪,见怪莫怪,哈哈。”
“哼,”晴儿撅起个小嘴,那个弧度在上面挂两斤肉绝对不成问题,还故意把头转到一旁,用眼角余光盯着顾叔叔看,带恐吓状说:“要是顾叔叔下次再说出这样的话来,就别怪晴儿把你的胡须都给拔了。”
这招还十分管用,本来顾同顺活到这个年纪,什么都不在意了,他唯独在意自己的胡须,雪白雪白的在胸前飘飘然,很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就这胡须每天还会整理整理。
顾同顺听着晴儿似撒娇、似恐吓的话,马上投降,“顾叔叔错了,顾叔叔错了,晴儿就饶了我。”
不等他把话说完,他和晴儿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很是贴切,又十分温馨。
待一老一少叙完旧之后,晴儿就把顾叔叔拉到了杨柳身边,笑嘻嘻地对着顾叔叔说“顾叔叔,这就是你想见的那个人。”
这时的杨柳已经站了起来,刚才见来两人拌嘴也没有出声,就在一边静静等待,此刻他已经打定注意,就算这个人是个资本家,也不能摆脸色,毕竟晴儿和自己也算合作伙伴,不能把事情搞得太僵。
“顾老您好,很高兴认识你,”出于礼貌,杨柳微笑打招呼,伸出了右手。
在杨柳说话的同时,顾老也在四下打量他,眼神中带着隐隐的好奇之色,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刚才和晴儿拌嘴时的摸样。
现在他的脸上满是严肃之色,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就站在杨柳面前,周身自有一股子威势咄咄逼人地朝面前之人压去。
面对如此人物,杨柳心中打了一冷战,大人物他自然没有少见,可是有如此气场的人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更让他感到震惊的是,这种压力居然是面前这个老人的不怒自威,当真是应证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顾老没有伸手去理杨柳的打算,他是什么人物,杨柳是什么人物,两个人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人物,这次要不是看在晴儿的面上,同时对这个年轻人还有些兴趣,他是不屑于见杨柳的。
自己伸出去示好的手没有被人看在眼里,相当于是热脸贴在了冷屁股上,说是不打击人这是不可能的,如果换做以前的杨柳,他脑子一热,估计就要甩手离开这里,面子是相对的,自己给了对方面子,可是对方没有给自己面子,那还有什么好谈的。
这也是每一个年轻人都要经历的不成熟事件,要知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要达到自己的目的,面前的小小轻视也算的了什么。
现场气氛就那么僵住,杨柳这回有点进退两难了,自己的手在半空已经放了许久,肩膀已经有点发酸,肉体上的痛苦这都是小事,最主要的是心灵上的打击。
顾老就盯着杨柳看,也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他旁边的晴儿却是有点看不过去的,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却是看到了杨柳眼中的平静和脸上的淡定,偷眼再看顾叔叔的时候,却是看到了他脸上的笑容,还有微微的颔首点头,这时她犹豫了,有点茫然地看着这两个男人,心中莫名的产生一种复杂的情绪出来。
顾老的表情和晴儿的眼神,杨柳自然是没有看到,出于对商界前辈的礼貌和对于老人的尊敬,在伸手的同时,他略微地放低了自己的一些姿态,身子稍稍躬着,头也是放低了些。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片刻之后已经过了10分钟,杨柳的姿势还那么摆着,不知何时他额头上已经渗出丝丝汗珠,不过他显然保持这种姿势,由此可见这种姿势还是颇费体力。
再过半小时,场上气氛变得越来越尴尬,因为杨柳不仅仅额头上出汗,那些汗水顺着脸颊一颗颗落到了地面之上,同时他的呼吸越来越重,显然平时缺少运动。
身体上的煎熬到现在已经尾声,没有经过训练,就这样一直保持这种姿势,经过先前的痛苦,到了现在已经开始麻木。
精神上的憋屈越来越严重,就算杨柳的修养再好,他也是有火性的人,到现在已经到了爆发的临界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杨柳却是没有发作,像是卯上了这个老头一般,任凭前方扑来的巨浪有多大,有猛烈,他这块礁石在这里是扎定了根。
再看顾老,这时的他已经没有刚才那么从容了,毕竟是70来岁的老人,站了半个多小时,就有点支持不住了。
目前很奇怪的出现了两种巨大反差,杨柳是肉体疲劳到麻木,反而是越来越轻松,顾老则是因为年纪所限,肉体越来越疲倦。
杨柳的精神压力很大,心里憋屈到了极点,而顾老则是兴奋到了极度。
像杨柳这种心智坚硬,对自己狠的年轻人已经很少了,这点很像顾老年轻的时候,忍常人之不能忍,喜怒不言于色,这才是为商的必备因素,也是成为富豪的最基础条件。
大概又过了十来分钟,顾老终于坚持不住了,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重重地放在了杨柳手上,这两个相差了50岁的男人终于不再较劲,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以后人们对着两人的评价只有八个字,亦师亦友,如父如兄,即使他们俩相交还不到一年,不过这都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