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同属方寸山,只要涉及到自己的利益,那便会爆发念战。
思邈园共有三十六井,自然不可能每个人都能够及时用上,哪怕贡点足够。
于是,在下众中,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胜者为王,王者得权。
方寸山的上贤,非但没有制止这样的行径,反而在思邈园中专设了一王台。若起争执,王台定胜负便可。
“小子,胆气倒是不小,只是希望你的本事也够大。”
鹰眼男子身侧之人阴恻恻道,似隐藏在密草中的毒蛇一样。
“请吧,王台上让我们看看你的本事。”
风碧尘随一帮人入了药井后的一座小屋,小屋中仅仅有一个传送阵,在风碧尘随鹰眼男子两人从传送阵离开时,一群群药井中矗立的人,纷纷贯入小屋。
“不知,这小子能胜过鹰眼二人不。”
“不管他能不能赢,我们可都没机会的。”
“可不是,胜了我们不是对手,不胜也轮不到我们二人啊。”
“你可真会说笑,他若是输了,你觉得还不废了,还能够轮到其他人。”
“不是说,呼沧阳和兰蝶衣两人也有兴趣吗?怎么没见他二人。”
灰衣念者立马将此人拉到身旁,轻轻道“此事,我给你说,你可不要对别人提起,那日在贡殿,他二人似乎被山子带到断秋去了。从断秋回来后,这二人便一直在闭关,似乎受了不轻的伤。”
听闻此事的念者一脸惊奇的看着灰衣人,不知对其所言信了几分。
“对我们,倒也算好事,走吧,只怕那个绿毛小子,已经和鹰眼开始了。”
出了传送阵,风碧尘便感到一阵刺鼻之味袭来。
眼前之地赫然是一片宽广的沙漠,黄沙漫天,刺鼻的味道正是从风沙之中传来。
数里之外,隐约可见一些残破的山柱和房屋,一条快要见底的绿水穿过这些不知荒芜了多少时日的屋落,似一条曲展的大蛇,游至风碧尘与鹰眼二人的脚下。
“呵呵,小子,看到远处的山柱没有,那里便是王台。”
“这片荒漠曾经可属于一个名号十分响亮的修门,沙门,听闻过吧,一门俱是沙念者。”
鹰眼见风碧尘神色有些惊异,竟忍不住为其道出此地的来历。
“只是此门的人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也就有了今日的王台。”
鹰眼说到此处,显出些许傲色,就好像那个不该招惹之人便是他自己一般。
“你和他说那么多作甚,走吧,小子,这里可没有什么可看的。”
一直随着鹰眼的薄衫男子似有些不耐烦。
鹰眼等人所言的王台,便是从远处望去的山柱。
在远处看去只是毫不出奇的山柱,走到近处,方可发现,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山柱。
每根山柱都是由沙粒所堆砌而成,共有七个山柱,七个山柱赫然有七种颜色,如七星落地一样分布在这些屋落四周。
山柱与山柱之间又连着如沟壑一样的深渠。
这些深渠中便是绿水。
每个山柱都有方圆数里之巨,而绿色的那根山柱更是隐隐比之其他六色的山柱粗壮了近乎一倍有余,所有的绿水便是从那根绿色的山柱中渗出。
鹰眼见风碧尘一直盯着绿色的山柱,“呵呵,倒是和你相衬。”
扫了眼风碧尘绿色的头发又道“那我们便用绿色的王台吧!”
踏上绿色王台之时,风碧尘便发现,绿色王台上有两个四方状的深沟,一大一小,一内一外,就如一个回字印在王台上。
看到两个深沟,风碧尘忽地觉得双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一样,更为奇怪的是,风碧尘此时感觉这里一切都静止了,除了自己。
忽地,一道绿色的光芒从绿色山柱上直冲天际。
此时,无论是鹰眼,还是薄衫男子,亦或是踏入此地的其他人,脸上的神情都如冰块一样凝固了,双眼中似两面极小的镜子,映照着绿色光柱。
似有什么在强烈的吸引着一样,风碧尘忍不住伸出手,探到了光柱之中。
一滴一点,绿芒如海似天,充盈在这片荒芜的沙漠之中。
明明脚下正踩着绿沙,可风碧尘感觉自己似乎飞上了云空。
眼前的景色也不再是黄沙漫漫,山林密布,明楼四矗,七个山柱仍旧和此前一模一样。
只是无论是沟壑中,还是小河中,流淌的都不是绿水,而是如常的溪河水。
无数裸露着上半身的男女老少,身体上画满了奇特图案与符文,在七个山柱上扭动着身躯,嘴里
“咦,啊,呀,吱”的念个不停,似在传颂,又如祈祷。
风碧尘听到这些呼声,不知为何,心中一振,如有无数闪电飞越,雷声轰鸣。“王...回...”
...
“呵呵,倒是和你相衬。”
“那我们便用绿色的王台吧!”
风碧尘再一次听到鹰眼的话,眉锁像锁住了一个深秋,黄叶翩翩转眼蛾。
“这里是什么地方?”风碧尘呼出一口气,忍住心中那股振动之意。
“小子,你脑子有病?”
“鹰眼刚才与你说了,这曾经是沙门的门地,只不过现在只是我们方寸山的王台。”
风碧尘暗暗在心中记下了沙门,此刻,风碧尘强烈的意识到,这个沙门与自己有着某种关联,风碧尘甚至不由猜测,这个关联也有可能与自己那个梦有关,哪怕刚才的画面看上去与梦中的画面格格不入,但此时风碧尘心中好像有个人对着他说
“就是她。”
就如擦掉了一座隐藏着的大山一角山的沙尘,风碧尘十分迫切的想要看清楚整个大山。
可无论如何,风碧尘此时也只能暂时的放下。
...
风碧尘终于知道为何此人会被叫做鹰眼了,不仅仅是因为此人有一只似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此人的念属也不在寻常的五行之中。
风碧尘第一次遇见此等念属,鹰眼。
此人,哪怕没有达到那一步,可却不用结印,因其所有的念法便是由左边那只鹰眼发出。
王台上那个巨大的回字沟壑本空空无无,似错觉一般,鹰眼耳中传来一阵阵浪涛闻琴,青木错风的声音。
这声音的源处便是深沟。
鹰眼的神色募地转变得十分严肃,再次看着风碧尘时,已经将风碧尘奉为一个真真正正的对手。
明明是出桥初期的念者,可念法中却令鹰眼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作为一个真正的念者,无论何时都不会落下修行。
仍旧是念法大江风,可此时却与蚁行时相比有了天壤之别。
涛声阵阵,江从闻处来,旧耳不听是她琴。
“咝。”
鹰眼听到声音时,十分意外。
这不是琴声,而是风声,只不过风声如琴罢了。
“原来是风念。”鹰眼心中似舒了一口气,毕竟在其心中,音念才是更难以对付的念属。
鹰眼的瞳孔急剧的收缩,但不是害怕,而是他的念法便是以这种方式代替结印而出。
风声未至身前便落地,鹰眼如何也是中期的念者,自是不会被风碧尘这种试探之举击败。
一片雾气出现在了鹰眼身前,将“啵咝”般的风声接下,并与之沉落在沟壑不远处的地面上。
雾气渐渐扩大,最后将鹰眼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只能够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几息后,鹰眼的身影都看不见了。
风碧尘听到一声苍鹰鸣天叫声,这时,在其他六色王台上的人不由惊呼
“鹰眼这是想要速战速决吗?”
“是啊,竟然这么快就到这一步了。”
说话之人不由看了看阴冷的薄衫男子,问道
“你与鹰眼最是相近,可知为何?”
薄衫男子看着绿色王台上的鹰眼,不由想到了那时候的情景,“没想到会是这样。”
也只有薄衫男子和鹰眼自己清楚,只有鹰眼遇到了如山子一样的人才会如此,而这些人无一不是天之骄阳。
薄衫男子似乎变得平静了,明白了鹰眼心中的想法,竟然自行离去了。
其他王台上之人,看着薄衫男子离去的背影,十分惊奇,纷纷猜测鹰眼这是马上就要赢了。
“让我看到最强的你吧!绿毛小子,虽然我可能不是你的对手。”
风碧尘听到雾气中传来的声音,不由对鹰眼此人有些欣赏。
细斑卷黄,大黄玉一样的瞳白,眼仁似一个幽深的黑洞,哪怕隔着浓郁的雾气,风碧尘也能够看到那只眼睛。
风碧尘不仅看到了那只眼睛,也看到了一只鹰,而这只鹰正向着风碧尘飞来。
没有伸出锐利的爪子,也没有扑向风碧尘,而是不停地绕着风碧尘旋转,似乎在寻找一个最合适的契机。
风碧尘感觉大地有一股蒸汽扶摇而上,飞旋在高空的鹰眼中似乎打开了一个裂缝,裂缝渐渐变大,将飞鹰都吞噬。
“鹰噬”
雾气中的鹰眼喃喃道。
裂缝越来越近,下一刻便要吞噬掉风碧尘。
下一刻发生的事已经发生,风碧尘没有被吞噬。
在下一刻之前,鹰眼第二次听到了风声,伴着浪涛随着琴声,青木交错打击的声音在鹰眼耳中响起。
那只黄色的鹰眼,在闭上之前,没有看到被吞噬的风碧尘。
看到了一条江水,江畔白衣如雪,青枝交错,独抚瑶琴,风卷帘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