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罗杰等人从神龙背上改坐到大黄身上时,那三只白色细长,普通水桶粗细的金属筒已经进入了他们的视线。但它们并没有直接向他们冲来,而是径直向上方冲去,身后拖出三条粗壮的白线。
而此刻的神龙又出一声长啸,啸声中他开始绕着大黄盘旋。风乍起,云雾弥漫,层层叠叠把神龙硕大的身躯也笼罩得模糊。而云团的中心正是罗杰他们,被大量的水气包围,可是却并不觉得呼吸困难,因为在他们身边旋转的微风给他们带来清新的空气。
云雾越来越厚,但却依然不停地旋转,分离,又聚敛。罗杰隐隐觉得,这些云雾其实在以一种规律运转,即使凭“天籁”的功力,他也无法看清其中的奥秘。但是有一点他看清楚了,那就是,神龙的身躯突然增大,大到可以把大黄和背上的五人都遮挡在他的身体之下。而现在,他们也的确被神龙掩在了无比宽阔的身下。
罗杰突然想起了一本书上对龙的介绍,比之民间的传说,它的描写简练而准确:“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可飞天潜海,可兴云作雨。”
在重重云雾中,东方琳他们自然不可能看到后面发生的事。而罗杰却可以用意识看到,就在神龙用可以遮蔽天日的身躯覆上他们的那一刹那,在他们上方出现了一个紫红色的小火星,随即扩大为一个耀眼的火球,接着爆发成一个火焰翻腾的大火团腾空而起。而几乎与此同时,神龙全身的鳞甲突然金光大盛,每一只鳞片都陡然增大。裹挟着满天云雾,神龙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前冲去。他们冲出很远时,才听到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
这时,罗杰惊讶地发现,神龙全身耀眼的金光竟然渐渐黯淡下来,他的身体也开始回复到原来的大小。东方琳他们发现,他的整个身躯似乎都在扭曲,但却不同于以前的蜿蜒伸展,那似乎是因为……痛苦。
能使神龙受伤,可见那三只金属筒的威力之大。可是东方琳他们却有些奇怪,因为爆炸和闪光并不十分强烈,而爆炸也并没有波及他们。“天籁”境界中的罗杰却觉察到,在那三只金属筒爆炸的一瞬间,仿佛有一股强横无比的风自上而下扑来。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没有形状,没有颜色,那只是一股无比强悍的流动,能够穿透一切遮挡,厚厚的水汽和云层不过只减弱了它的一部分。而它的大部分,都直接落在神龙的鳞甲上。虽然在被击中的那一刹那神龙就冲出了那股危险的“风”中,可是伤势也已经很重。
下面的红光又闪起来,但神龙已无力躲避。他一个卷曲伸展把大黄甩了出去。一道红光击中了他的腹部,那里的鳞甲竟然变得焦黑。
“你们快走,别管我!”他的吼声依旧响亮,却略有些嘶哑。
是的,他没有光的速度,可是在此之前,凭借超前的感知和快速地平移,他神奇地躲过了不知多少道光束的攻击。但是,现在,他已经再没有了那样的移动能力。
“不!我们不能走!”方林手中握着剑,却不知该刺向那里。只然眼睁睁看着神龙在渐渐向下落去。
东方琳突然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可是当罗杰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肩膀时,她还是忍住了泪水。“我们帮不上忙的!”
“我们走,大黄!”齐律喊道。其实,即使他不下命令,大黄也已经展翅向前冲去。因为连它也知道,他们留下来,就只能死。虽然它没有受伤,但它毕竟不是神龙。
它不是神龙。所以,就在它用尽全力向前冲去时,一束红光擦过它的左翼。天蓝色的翅膀的尖端转眼变成焦黑,大黄不由自主地身体一侧。
大黄的身体本就没有神龙宽阔,所以他们五个人挤在一起。东方琳在中间,方林和齐律在靠近左翼的一边,罗杰和尹延在靠近右翼的一边,都已经接近边缘。现在,由于翅膀受伤,大黄的身体不由得左右摇摆起来。可是这一摇摆,竟然把方林和齐律甩了下去。
“啊!”东方琳和尹延同时发出一声尖叫,东方琳不自觉得握住了罗杰的手。大黄也明白大事不好,急忙伸爪去抓,可是就在它伸出右爪的那一刹那,又一道红光擦过了他的尾部。又是一抖,尹延和罗杰居然又被甩了出去。但是,罗杰却并没有下落,因为,东方琳紧紧握着他的手。
罗杰整个身体已经悬在空中,只有手臂被东方琳紧紧握住。因为两处受伤,再加上有罗杰吊在右边,大黄已经开始摇摆着下坠。因为只有一只手,东方琳竟无力把罗杰拉上来,更坏的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也一点点下滑。
大黄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它的飞翔也越来越像飘飞的落叶。罗杰知道,继续这样下去,他们三个都将一起坠落。
“放开我!阿琳!”他用力摇晃着自己的手臂,但东方琳却依然握得很紧。
“不!你说过,要死我们一起死!”东方琳的喊道。方林他们三个已经无法顾及,可是罗杰,她绝不放弃。
罗杰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有意义。感情有的时候也许真的不能以最大效益来衡量。有时候,损失最小的方法未必就是最可接受的方法。可是,他不能让他爱的人因为他而死去。
大黄越落越低,已经可以清楚看到下面是一个巨大的天坑,而他们下落的方向,正是那天坑的中央。东方琳的整条手臂也已经悬在空中,但她只是咬紧牙,始终不肯松手。
“阿琳,你看那是什么?”罗杰突然向后面一指。
东方琳回头,却只见苍茫的群山。与此同时,她感到右手一阵疼痛,手不由自主的一松,罗杰直直地坠了下去。
“别管我!快飞走!”她听见罗杰的声音越来越远。泪水,夺眶而出。
而此时,空中的罗杰看着手中滴血的剑苦笑一声。由于武技太差,他的剑上甚至根本没有沾过血。造化弄人,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柄剑第一次伤的人居然是他最心爱的人。看着大黄艰难地飞了起来,他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别了,阿琳!
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