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全体飞翔旅行社员工聚餐的过程中，VV姐和范小洁一起到一趟洗手间。
这一次聚会范小洁虽然感觉对不起VV姐，但是李雪一起来却让她兴致挺高。
李雪似乎心情也很好，和大家聊得很热闹，整个包厢里的气氛挺沸腾的，一点也不像只有广告组的人在的时候，也对，导游部的人肯定是比较外向——范小洁除外。
当然再沸腾也会有平波一角，那一角就是老板那一角啦。真不知道这位老板兴奋起来会是什么样。
本来坐在老板那一桌的同事还不敢有什么太大动静，后几次尝试发现，老板不会和你互动，但也不会阻止你乐活。所以渐渐的，大伙儿情绪也高涨起来，只要不打扰到老板就好。
范小洁从单间里出来，VV姐已经在仪容镜前洗好手了。
“小洁。”VV姐等范小洁也洗好手的时候叫了一声。
“嗯？”范小洁回头，看见VV姐正在看着自己，一脸的若有所思，认真。
“怎么啦？”范小洁有点被感染的感觉，她收敛起心情来。
“你和李雪是很好的朋友？”不想让气氛太严肃，VV姐露出模棱两可的笑容。
“嗯，”范小洁点头，“怎么了吗？”
“那……希望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不要生气。”
“什么事？”范小洁紧张了，什么事和她跟李雪有关？
“我认为你应该小心李雪。”VV姐是认真的。
正因为她是认真的，所以范小洁在接收到这句话的时候，范小洁理解不过来了。
“小心李雪？为什么，李雪怎么了吗？”范小洁皱眉。
好心情突然没了，甚至有一把火燃了起来。范小洁不希望谁误会李雪什么，李雪也没有什么好让人误会的。
她更不希望这个人是VV姐。
“冷静好吗？你这样我都没办法好好说了。”VV姐显然没想到范小洁反应会这么剧烈。
她低估了范小洁和李雪的友谊，已经快二十年的。
这叫她怎么冷静嘛，范小洁感觉不合理，“……”
VV姐没辙，既然已经开头，那就得接下去，“我不认为李雪是一个没有心机的人，就这样，我担心你——”
“李雪怎么了吗？”范小洁问，她真的是在问。
“没有。”
简单两个字对范小洁的打击却很大，她开始生VV姐的气了，她不能理解VV姐怎么会这样对她说李雪的坏话……是坏话吗？不是，反正她就是诽谤了李雪。
“我是从我多年看人的经验。”VV姐还是那样诚恳。
而她的诚恳更让范小洁更难以接受。
“只是经验？VV姐，只是经验你就对我这样说李雪，这对李雪太不公平了。”
“小洁？”
“我和李雪认识已经十几年了，所以我绝对不认可VV姐这样说李雪。”
范小洁气，有人当着她的面诋毁李雪，也气，说这些的人竟然是她一直敬佩的VV姐。
“小洁，我没有那个意思。”
范小洁已经听不下去了，VV姐给她的打击很大，她转身径自走出洗手间。
47
一回到包厢，范小洁就不容拒绝地把李雪拉走了。
当然，这是在她认为没有谁会去注意少了两个人的情况下。
直到两人在路灯亮起的热闹大街上走了好长一段路，苏小洁的气愤终于消褪了下去。
“你到底怎么了？”李雪一路上问着这个问题。
看吧，李雪这么关心我。范小洁心里赌气地想，VV姐当然听不到啦。
范小洁心里好多了，不过还是替李雪感到委屈，虽然李雪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而自己呢，自己刚才好像对VV姐也过分了点。范小洁终于找回理智。她感到再怎么说VV姐也是因为关心自己，而自己刚才的态度不好了，没能忍住。
这想着，呀，范小洁又开始头痛了。
“没有。”范小洁耷拉着脑袋，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
李雪实在拿她没辙。
“好吧，那你说，把我拉出来干嘛，”李雪猛地阴起脸，“如果你说不出理由害我失去一顿白吃的晚餐的话。”
后面的话，要范小洁自己想想。
大小姐的命还这么爱贪小便宜，李雪是耶。
对哦，都还没吃饱呢。
范小洁对上李雪哀怨的表情，她感觉自己肚子也空空的呢。
而且好像很久没和李雪一起逛街了。
“小雪儿，我们去吃蛋糕吧。”
“哦，那一家？”
“嗯，顺便逛逛街。”
“不错的提议，”说到逛街李雪会很来劲的，“不过如果是你请客就更好了。”
范小洁额头三条线。
“好，今天我请客。”她勾起李雪的胳膊，两人便接着往前走。
……
这家蛋糕店对范小洁和李雪来说是很具意义的，因为她们经常光顾的原因。
两人坐在玻璃窗后吃着蛋糕看着外头的人来车往，这是一种享受，对范小洁和李雪都是如此。
两人终于填饱肚子后，就在这条街上逛了起来，当然，主要内容还是李雪逛服装店，而范小洁再次作为给不了什么评价的朋友登场。
回公寓的路上，两人四只手上都有袋子……都是李雪疯狂购物的证据。
这条街离公寓很近，两朋友打算走路回去。
“李雪。”范小洁突然停住脚步，并且叫住走到前头去了的李雪。
“嗯？”
李雪回头，没想到就遭范小洁的“暗算”。
范小洁突然一个熊抱抱住她，加上那一个又一个袋子的重量突然压到李雪身上，李雪差点受不了。
“呜？！你怎么啦？！”踉跄几步，被吓到。
此刻的范小洁感性着呢，她认真地说：“你一直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或许已经不是最重要的朋友，而是亲人。
感谢这一路有你。
“哎呦，这么肉麻，”说归说，李雪回抱范小洁，语气也温暖了起来，“吃错药了？”
“不，是没吃药。”
这话一出，两人有一两秒的脑袋停机，随后，都感觉这话挺滑稽的忍不住笑了出来。
两人你看我笑，我看你笑的，让突然间的欢乐发酵到gaochao。
唉，好好的气氛就被女孩子的欢笑声打破了，不过后者似乎也不错。
“走吧。”李雪提议。
“嗯。”看着李雪，范小洁真的觉得自己很幸运。
“今晚一起睡吧。”李雪再次提议。
这个提议好，范小洁立刻赞成，“好啊。”
“不过我先说在前头，”开心归开心，李雪得做好防范，“不许比我早睡着。”
“哎呦，什么时候睡着了我怎么控制得了啊。”
48
翌日清晨，范小洁和林飞再一次于公园“巧遇”。
两人相互打招呼，也约着一起跑，不过这次范小洁跑得不是那么带劲了，她就像是拖着身板在走，好几次林飞得慢下来等她跟上。
就林飞一个大男生也能注意到范小洁的心不在焉。
“小洁好像有心事的样子。”林飞关心地问。
有这么明显吗？范小洁回头，眼底有些黑，昨天睡得不是很好，即使是和李雪一起睡的。
李雪昨晚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她在呼呼大睡的时候，范小洁的眼睛还亮得老精神呢。
范小洁干脆停下跑步用走的，让林飞也不得不从慢跑变成慢走。
范小洁想想措辞，开始说得很委婉，“你说，假设有一个女生，她很崇拜一个人，可是崇拜的人好像误会了女生的好朋友，而女生明明知道崇拜的这个人是关心自己的，可就是因为她的好朋友她伤害了她崇拜的人，怎么办。”
“小洁，你在说什么啊，”林飞被逗笑，“你这是在绕口令吗？”
“有点像哦。”范小洁无力地笑。
两人肩并肩沉默地走了一小段路。
林飞突然道：“道歉呗。”
“？”范小洁回头，或许她疑惑的是林飞为什么会突然蹦出这三个字。
林飞露出思考的样子，说：“嗯，怎么说呢，我听着觉得其实这个女孩是知道自己改怎么办的，她是一个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很有正义感的女孩，不管对方是谁，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所以，这个女生一定也会知道接下来应该向她崇拜的那个人道歉，之所以烦恼，不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办，而是因为缺乏点勇气。”
“你说呢？”他再补充一句。
真是一语中的。
是啊，该怎么道歉呢？这种看似轻松的活对于当事人来说却像是赴死，尴尬、纠结、担心、害怕会联合起来，朝着你进攻，就看你承不承受得起这份压力了。
唉，人的主观心理怎么都比客观因素强啊。
范小洁还是没有办法快活起来。
林飞突然抓住范小洁的手臂，两人停了下来。
范小洁抬头困惑地看向林飞，和她几乎水平线对面的那张脸此刻有着自信的微笑。
“想知道怎么获取勇气吗？”林飞神秘地说。
范小洁还没理解过来，便看林飞突然一个马步跨，挺起腰板，一手插腰一手猛地对着天边指去。
“像我这样！”林飞摆着一个十足搞笑的pose。
“干什么？”范小洁错愕道。
林飞解释：“这叫吸收太阳能~”他显然挺自娱自乐的。
吸收？太阳能？范小洁视线移动到林飞举高的那只手上，那食指指着的方向正对着刚爬到天空的太阳。
一股热流突然窜入范小洁的体内，她的烦恼猝不及防地被一种名为“逗趣”的感觉击破，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噗！”她得忍住，得忍住。
“来，跟着我一起做。”林飞没有放过范小洁，招呼着就举起她的手，让她和他一样伸手指向太阳。
范小洁只能使劲地低头，忍笑，然后，鼓起勇气地学着做出那个的确搞笑的动作。
嗯，吸收太阳能呢。
49
吸收完太阳能后，范小洁便十足精神地回到公寓，然后和李雪一起上班去。
在写字楼门口，范小洁突然停住脚步。
“干嘛？”突然被扯住的李雪回头。
李雪看见范小洁拉着自己走到和两人同等高度的那个X展架前，那是李雪新拍的公司宣传广告。
范小洁伸出一根手指头“挑逗”了一下广告中李雪的下巴，色色地嘣出几个字：“花姑娘。”小日本的口吻。
正好广告中的李雪就穿着一件百花紧簇的长裙。
“呀，讨打！”李雪立刻竖起眉。不过范小洁速度更快，她已经先跑为上了。
“站住！”
“救命啊！”
范小洁和李雪就这么打打闹闹地上楼去了。
50
不然怎么说自作孽不可活啊，就是得管好自己的脾气。
范小洁双手捧着咖啡托盘，轻慢步伐来到VV姐的办公桌前，然后，满脸谄媚地将咖啡放到她面前。
“VV姐，咖啡~”
唉，无事献殷勤的感觉。
VV姐没看她一眼，这让范小洁本就不足的信心骤然降到底了。
不过VV姐还是赏脸地拿起咖啡抿了一口。
范小洁紧张进行中。
VV姐把咖啡杯放回托盘上，然后，推往范小洁这边。
范小洁的心立刻凉了半截。看来VV姐还是不肯原谅自己。其实范小洁早该知道，好几次两人面碰面VV姐没瞧她一眼地就掠过了。
当范小洁低垂下脑袋，打算把咖啡端走时，VV姐开口了。
“如果你愿意原谅我的话，”VV姐抬起头，对着范小洁是一脸大姐姐的微笑，“可以帮我加一块砂糖吗？”
范小洁脑子不好转弯，“VV姐，不是，我……”
“我喝不惯太苦的咖啡，就当你惩罚我了。”
呀，她哪敢。范小洁赶紧要解释：“VV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会喜欢。”
两个人的话题好像不一样，但她们的确是在对话。
“请原谅我好吗，昨天我实在不应该对你那样说李雪，比起我对她的接触，我更应该相信你们的友谊。”真诚的，没有一点冷漠的假意。
“VV姐，李雪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了，你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其实她比谁都细心，她很关心我，而且，对我也很重要。”既然提到这点，范小洁就忍不住要为李雪说话，她都要忘了自己是来道歉的。
“我知道了，”VV姐点点头，表示认同，“而且也受了惩罚，老实说我可真受不了太甜或太苦的咖啡。”立刻装出被苦味深深刺激到的模样。
都说女强人都比较喜欢喝苦咖啡。范小洁今天上了一课：凡事都不一定。
“我不是故……”范小洁前几秒还纠结着，后她看到VV姐那对有着调皮神色的眼眸时，忍不住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好的。”
“那好，”VV姐一改认错时的嬉皮笑脸，笑容有了另一种味道，“现在换你啦。”
“？”范小洁傻啦。
VV姐装着大竖眉头的模样挺滑稽，“你都不知道？你昨天突然那样对我，真的太让我伤心了。”
“VV姐，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是，我没忍住……”前几秒还兴高采烈了，现在又小学生犯错低头了。
“因为是李雪，对吧。”
“这和李雪没关系，”怎么又扯上李雪啦，范小洁赶紧道，“是我控制不住脾气，我想我可能喝了些酒……”喝酒？有可能呐，范小洁竟然自己把自己陷进去，开始寻找着昨晚是否有喝了酒的片段。
怎么老想着先给李雪开脱啊。VV姐趁着范小洁不注意的时候瘪了瘪嘴。
怪羡慕了。
“嗯哼~喝了酒是吧。”
“是……”不是太肯定，大概吧。
“那作为惩罚……”VV姐故意拉长音。
“VV姐你说！”范小洁猛有一种大义凌然的范。
VV姐说：“一定要和李雪好好的。”
“嗯！……？”范小洁眼里露出惊讶。
“把这一段让人羡慕的友谊好好发展下去，现在这种友谊已经很少了，所以我才忍不住怀疑。”VV姐诚恳道，她这话可是认真的。
从范小洁此刻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心里真的是激动极了，她真想上前给VV姐来一个熊抱。
不过她现在要做的是疯狂地点头。
两个有姐妹情的女生相互憨厚地笑了起来。
在笑容中，范小洁对VV姐的崇拜更大一步加深了。
“然后，”别急，VV姐还没完呢，“罚你冲一杯咖啡给老板。”
“啊，怎么有两个惩罚？”范小洁笑不出来了。
“小洁~不愿意吗？”阴恻恻的口吻。
至于后面情节，幻想一下老板的诧异吧。
51
虽然范小洁本人不太注意，但她的粗线条并不会阻止她在公司里越来越受人关注的事实。
加上她每天大清早在音乐喷池公园晨跑……和林飞，人也越发容光焕发，活力起来了——都是运动的功劳……吗？
前几天范小洁还让李雪陪自己去配一副隐形眼镜，大抽血啊，心疼死了，可至今她还没戴，因为还没怎么习惯戴上隐形眼镜的关系。
李雪明天又要去带团了，有好几天范小洁要自己一个人回公寓，面对空荡荡的屋子……干这活的，就应该习惯。
当两好朋友正在演绎着你侬我侬的依依惜别，差点都要把王勃的《送杜少府之任蜀州》搬出来的时候，范小洁收到林飞的短信。
林飞：明天有空吗？
明天？周末吗？范小洁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
于是乎，知己里出现了见色忘友的一个桥段，范小洁已经把注意力的重心转移到手机上。
“诶，你不会是喜欢林飞吧。”李雪突然这么问。
吓吓，范小洁错愕到。
这个问题太突然，也太不好回答了。
当然，有心人才会觉得不好回答，要无心人——“什么啊，有没有搞错？”
范小洁铁定不是属于后者。
在李雪追问的目光下，范小洁的嘴巴终于松动了。
“不知道，就是觉得他这个人还不错，新交到这么一个好朋友，开心。”
“好朋友？那我呢？那我呢？！”
于是乎，两人的打闹又开始。
结果还是范小洁出动相机才终止。
让范小洁没想到的是VV姐竟然会给她打电话，也邀她明天一起去逛街。
VV姐，对不起……
她真的是个见色忘友的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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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往常一样的早早起床，范小洁还是那么兴奋异常，她快步蹦到衣柜前，像是展开惊喜之门一般深呼吸后将衣柜门打开。
然后是，有惊无喜。
几套的运动服就挂在那边任你挑选。
范小洁紧绷着脸，难道她不知道这些都是她买的吗？她不敢相信地用手在那些衣架子上拨了一阵，这举动没能让她眼前突然一亮，反而让她眼神越来越暗淡。
运动服，除了运动服，还是运动服。
所以，她得从所有运动服中，选出一套最像话的……运动服。
约会穿运动服，本来就不像话。
约会？脑子里冒出这两字眼，范小洁眼里又开始有亮光闪现，她既兴奋又不敢确定。
算是约会吧？
于是，她准备得更带劲了，不断地在镜子面前梳理自己的头发，虽然再怎么梳它们都只能是那样。
换上那套自认为最不错的天蓝色运动服，最后最可怕的就是戴隐形眼镜了。
范小洁对着镜子大眼瞪小眼，那眼皮被上下两边拉扯，感觉就像被禁锢自由的人睁眼看着酷刑的接近中。
接近、接近、接近……
“呜！”
不管怎么说，许多戴隐形眼镜的人开始都是这么难受过来的。
53
音乐喷池公园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范小洁就坐在里面靠窗的位置等待林飞的到来。
林飞进咖啡厅，一见范小洁就诧异道：“你怎么这么早？等了很久了吗？”
他在她对面座位落座。
范小洁随便就找个理由，“我……我顺便吃早餐嘛。”说着，她暗示一下她手里边的水杯。
白开水也是能填饱肚子的啊。
林飞没在这点上继续深入，他看着范小洁，眼神变得仔细。
这看得范小洁脑袋垂下。
“小洁，我怎么觉得你变得不一样了，”林飞疑惑着，紧接着他眼睛发现新大陆地睁大，“你戴隐形了？！”
隐形？哦！眼镜啊。
范小洁反应过来。
“难怪，你样子看起来精神多了，更好看。”
“是吗？”范小洁心里小鹿乱撞的。
林飞接着说：“其实你都不知道，刚刚我已经在外面看到你了，我就在想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脱胎换骨了不成？范小洁突然不浪漫地想，也不浪漫地脱口而出：“这夸张了吧。”
林飞猛地没话可接。
范小洁真想咬舌自尽算了。
尴尬的沉默后，范小洁想到什么，赶紧说了一句：“李雪带团去了，所以没能来。”一切都是为了缓解气氛。
“我知道，”林飞回应，“所以才想把你邀出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会让人想歪的。范小洁看林飞的微笑，心里忍不住甜蜜蜜——她是想歪了。
她喝了一口水。
“我们走吧。”林飞起身，他像是邀请舞伴进入舞池的优雅绅士。
这绅士还有阳光的味道。
“去哪里？”范小洁起身，跟着林飞往门口走去。
“嗯，”林飞思索片刻，“附近街道逛一逛吧。”
男孩子也会喜欢逛街？范小洁不得不对自己说：世上总有特别的人。
“说好了，今天你当我的导游，搬来这里有段时间了，老实说我还不是很熟悉这里的街道，你们都经常在哪一条街？”
“去路北巷吧，我和李雪最喜欢去那里了。”
林飞显然在等待范小洁说原因。
“因为那里就像一条艺术走廊，每家店面都很精巧。”
两人来到路北巷。这里就跟80世纪的老街一般，却吹着新鲜的现代风，许多年轻人都喜欢在闲暇的时候逛一逛这里。
林飞在一家精品店门口买了一朵鸡蛋花，别在范小洁发上。
“嗯，很适合你。”林飞学着电视里评价师那样托着腮帮子端详一番范小洁的模样。
范小洁有些受宠若惊，她只不过是多看了几眼那花，就被他发现了。
“喜欢吗？”林飞问。
这怎么有点父亲在问女儿喜不喜欢新买的芭比娃娃的感觉——范小洁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点头，努力使自己的回答不颤抖得太厉害，“喜欢。”
这感觉怎么就像女儿在回答父亲？
范小洁和林飞继续往前走。范小洁其实很想告诉林飞自己为什么会特别注意那鸡蛋花。
她开始在幻想，一条干净混着海咸味和砌石味的古早小街道，她和林飞就走在来往的人流之中。
于是，她忍不住扣下拍立得快门，就像刚刚她偷偷对着林飞的背影按了几下一样。
“你们女生都喜欢逛街吗？”林飞的一个问题打断范小洁的幻想。
范小洁差点把“不是你约我逛街的吗？”这句话吐出来。
“只能说大部分，不能说都，”她就事论事，不能偏激了，“不过我和李雪都喜欢就是了。”
她想接着说自己喜欢逛街拍照，可这说的话会不会有点刻意说给他听的感觉？
“李雪喜欢买衣服，我们比较喜欢逛衣服店，饰品店，女孩子嘛。”这话有没有为自己开脱的嫌疑？
“那你呢？”
他问到她了，范小洁诚实回答：“我比较喜欢拍照。”
“看得出来。”林飞指的是范小洁戴着的那台相机。
一路上，两人还聊了很多。一般都是林飞问，范小洁答。
这不能怪林飞太好奇啥了，只能怪范小洁太不会聊天，她就是那种回答完问题就闭嘴，不会为别人接下来要说什么做铺垫的女生。
会冷场。
和她聊天，会很累。好在她身边的人大多都能体谅她。
包括林飞，他的善解人意表现得太淋漓尽致了。
这时，林飞停下脚步。
范小洁跟着停了下来。
“？”
54
范小洁顺着林飞惊喜的目光看去，见是一家吉他餐厅。
这家餐厅范小洁和李雪进过几次，是一家兼卖吉他的餐厅，那些吉他经常被高高斜挂在每一面木板墙面上，像是一幅幅画供就餐的客人欣赏，偶尔会有热爱吉他的老板在临时腾开的餐桌中央搬把椅子为顾客演奏，偶尔也会有热血的顾客上来大显身手，据说这家餐厅还见证了许多男孩子用吉他跟女孩子表白、求婚的场面。
范小洁是没见过那场面就是了，而且她也把这家吉他餐厅看得平常，所以不知道林飞为什么看到它时会这么惊喜。
餐厅里面传来清澈的吉他声，范小洁透过玻璃看见那位又陶醉其中的老板。
“你会弹吉他吗？”范小洁问林飞。
林飞笑得自信，说得却委婉：“高中和初中的时候都学过，不过已经一两年没弹了，也不知道生疏了多少。”
范小洁点头，她以为还会在人家门口站好久——至少得等到老板弹奏完。
林飞突然提议：“我们就在这家餐厅吃午饭吧，时间也到了。”
范小洁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
两人进入吉他餐厅，找了一个空桌位就坐下，许多人都在投入聆听老板的弹奏，所以两人坐下的时候，都自觉地小心翼翼。
歌曲结束，引得许多人的鼓掌叫好。那老板的心境从歌曲的美好幻象中回到现实，脸上挂起又是谦虚又是自信的笑容，欠欠身感谢听众的支持。
感觉就像是在听演奏会。范小洁跟着大家鼓掌，见坐在对面的林飞这时起了身。
？怎么了？
范小洁见林飞投给自己一抹神秘的笑，紧接着，他就离开了座位，走到那老板的身边。
范小洁纳闷着，见林飞跟老板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老板听着还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他不会是要……也来一首吧？
“接下来，我请这小伙子给大家来一首，”老板面对在座热情地招呼着，把吉他递给林飞，招手把舞台交给了他，“大家鼓掌~”
天哪，范小洁不禁紧张起来。
林飞倒挺从容，他笑着接受大家的鼓掌，当掌声落幕，他才道：“把这首歌送给大家。”
他在椅上坐稳，调整好姿势，沉淀了一下心情。
范小洁的耳边突然寂静，只觉不一会儿后，清澈的吉他声像落叶点荡水面波纹，缓缓传来。
曲调里带了点生疏，但也是动听的。
更让范小洁没想到的是，林飞还唱了出来。
“howgentleistherain，thatfallssoftlyonthemeadow，birdshighuponthetrees，serenadethecloudswiththeirmelodies……”
lover'sconcerto，一首好听，安静的歌。
听着林飞的浅唱，范小洁缓缓陷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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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小洁正坐在餐桌边陶醉地聆听林飞的吉他演奏，比其他人还投入。
当林飞突然抬起头看向自己时，范小洁被他眼里溢满的动情触击到，感觉就像偷东西的人被当场抓包，下意识地就避开那眼神。
这下，范小洁只敢面对着蓝色格子图案的餐桌布微喘粗气，像是得把全身突然涌起的热量快点发散出来，不然她会两腮火辣辣，全身泡在蜜浆里一般要被软化，整个脑子都眩晕得无法正常思考的。
“小洁？”
一声轻细带着疑惑的呼唤自头顶传来。
范小洁抬头，看见VV姐和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面前，两人看着自己的眼神里都有惊异。
这是错觉……？
呵！怎么会这么巧？！在北巷，在吉他餐厅，在午餐时间？！
“老板，VV姐？！”范小洁赶紧起立。
“真的是你，”VV姐纵然太兴奋，也因场合不得不压低声音，“你没有戴眼镜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范小洁突然窘迫起来，她都忘了自己换隐形这回事了，竟然被“逮”个正着。
“嗯嗯，我就说嘛，小洁打扮起来一定会很好看的，是吧，”VV姐忍不住有些神气地用手肘捅了捅身边一声不吭的老板，“是吧是吧。”
范小洁听见老板的回答：“还好。”——她差点忘了这一人物了。
VV姐忍不住嫌弃了她学弟一眼，转过脸来正好看见范小洁发上的那朵鸡蛋花。
“好可爱的花。”
范小洁本来就笑得很不自然，当VV姐“提醒”她头发上还有一朵鸡蛋花时，更是让她窘迫到了极点。
她赶忙伸手。
“别弄下来，很好看。”VV姐赶紧阻止。
演奏的结束带动全场热烈的鼓掌还有叫好，三个人的注意力多少都转移到餐厅中央。
范小洁看见林飞起身颔首答谢大家，并把吉他交给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的老板。
VV姐接着说：“弹得不错，唱得也不错，我们是听见吉他声才进来的，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说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VV姐道。
范小洁正想着怎么回答，林飞几个步跨，已经回到餐桌边。
“小洁，还可以吧。”他全身散发着孩子气，像是小孩在激动地等待长辈的称赞。
“好，”范小洁点头，这一点，脑袋就提不起来了。
VV姐露出诧异神色，她看向林飞，“你不是……”意识到错误她赶紧停止接下去。
范小洁猜得到的，大概VV姐把林飞当成这家餐厅的服务员了。
林飞赫然发现有另外两个人站在自己旁边。
“小洁，这两位是？”
“你好，我们是小洁的同事。”VV姐大方地自我介绍。
不敢当了。范小洁顶压力。
林飞道：“我叫林飞，小洁的朋友，你们好。”
“好，我们刚才就在外面听到吉他声才进来的，没想到就遇到了，小子你弹得不错啊。”VV姐道。
“谢谢……大家怎么都站着啊，要不，干脆就一起吃饭吧。”
于是四个人凑到一起……范小洁是绝对不会想到会有这情况的。
56
一整个就餐时间，本安静的还是安静，老板沉默不语地吃着他点的套餐，全然一副与世隔绝的样，范小洁则整张脸都快要埋到那盘意大利面里了。
VV姐和林飞一直聊着，两人像是多年不见的朋友，特别是VV姐，对人家一个问题又一个问题地轰炸。
你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去年，有一年了。
都一年了还不熟啊，你不像宅男啊。
是很少周边地方走，一般就是公寓公司公园，三点一线。
那你和小洁是怎么认识的啊。
网上，我们是网友。
哦，网上骗子很多呢……我不是说你啊，我只是感慨一下，能遇到你这样的人当然是最好。
没事。
……
快吃，赶快吃，让这一餐赶紧结束。范小洁开始有点狼吞虎咽了。
眼前光线突然灰暗，她错愕地抬起头，看见一只手就伸到她面前。
呵……这手还是属于对面老板的？！
VV姐和林飞突然停止谈话，两人都朝另外两人看去。
老板将范小洁的刘海往旁一拨，面无表情地解释：“头发快沾到面了。”然后，他收回手。
“哦！”范小洁回过神，赶紧将刘海勾到耳后。
“小洁，等下吃完陪我去买衣服好不好。”VV姐的谈话目标已经转移。
“可是……”范小洁想拒绝……唉，她都拒绝VV姐几次了。
VV姐不容她说完，矛头指向身边的木头人就道：“这小子根本就是个木头人，让他帮我看，比让我买菜还折腾。”
林飞啊，如果我跟你说这位“木头人”不仅是我同事，还是我老板……你信吗？范小洁心里为老板抹一把汗。
这老板，倒淡定。
“这刚好，我下午还有点事，就不用担心你没有伴了。”林飞这么对范小洁说。
这说的，是什么意思。
范小洁讶异地看向林飞：不是当导游一整天吗？你哪里冒出来的事？
“那就这么说定了。”VV姐一锤定音。
所以，范小洁十几分钟后不得不陪VV姐去商场买衣服了——还有老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