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爱卿可有事启奏?"
"……"
大殿内先是一阵平静,右丞相拱手站了出来:"老臣,有事启奏。"
皇帝伸手示意:"但说无妨。"
"皇上,沙城之战战败,襄王曾奉命去送粮草,理应早早回来,为何拖了良久?臣担忧襄王出什么意外,故书信一封于当时在位的沙城城守孟统安,他回信告知老臣,襄王并不在沙城之内!"
"襄王这……"
"难道沙城战败……"
一旦有人开了厄运之闸,便一发不可收拾,朝臣开始窃窃私语讨论起来,听的西乾帝心中一乱,烦躁的挥动衣袖。
"好了,都给朕安静,右丞相这言下之意是甚?朕想听听你怎么说。"
右丞相当然是有备而来,他身子了一口气,下巴的胡子抖了又抖:"皇上啊!先不说襄王如何,现如今朝局动荡,百姓惶恐,将士懈怠,实乃我大西乾之逆势!连那西亭小国尚敢出兵动我国土,如果是兵力强盛的临天国……恐怕……"
老皇帝胸口起伏剧烈,他平缓了一下,声音有些嘶哑:"朕老了,但是眼睛还未瞎,这些事情当然看的清楚。"
右丞相继续伏腰拱手:"皇上,臣建议调整朝臣,把那些党派朝羽一网打尽!以复我西乾内局!"
"嗯……"右丞相的话正中老皇帝心怀,但左丞相却是暗骂这林不悔可真够狠毒,前些时日二皇子刚把女儿高婉凝娶回家,今日便在朝堂上以襄王为警,暗道皇子之间势力结合,他右丞相就等于是伸出头的鸵鸟,皇上一旦答应整理朝纲的请求,他高金簿便是第一血……
老皇帝也考虑到了这一层,虽是左丞相发言提议较多,但比起衷心老皇帝当然更相信陪伴他许久的右丞相,不禁想起了昨日的计划,目光投往皇子那边。
"太子。"
方洵听到皇上叫他的名字,浑身一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皇上。
如果,没有昨晚襄王那番话,他定是为西乾江山考虑下来……
"朕记得右丞相还有一女,生得娇美,朕见过,甚是喜爱,如今便赐婚与你吧。"
方洵当即反驳:"不,父皇,皇儿不娶……"
老皇帝瞪大双眼,平日最宠信于太子方洵,本以为他虽不是治国之才,站在太子的位置上,能够化解许多人的不满,毕竟方洵性格温润,天资聪慧,虽无心府,但文武百官皆是中意,至少在老皇帝在位之即,他能一眼便了解通透,不藏于心,为自己分忧解难。
"放肆!你二弟忤逆朕的旨意,连你也要反了朕不成!你不会是也喜欢上谁家的姑娘了吧?朕现在就命人去给他砍了!!"
老皇帝的火气在此刻迸发了出来,方洵唇色发白,他突然跪了下来。
"恕皇儿难以从命!"
老皇帝双手发抖,那年过半百的老人身穿龙袍站在万人之上,竟看起来那么可怜,他快步走下台阶,伸手狠狠给了方洵一巴掌。
"逆子!把太子殿下给朕押回府上,听候发落!"
"太子殿下,如若明天一早上朝,皇上将右丞相之女赐婚与你,千万不要答应。"
方洵握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水荡了出来,他非常不解,不禁皱眉道:"不会,父皇不会如此无理,他定是心有计谋,不然怎会让本太子娶高金簿之女?而且据我所知,二弟已经娶了丞相嫡女高婉凝,绝不会让本太子娶个嫡次女。"
"太子殿下言之过早。"君少霆拿着茶壶又为他斟了一杯茶:"现在朝堂的格局,不知道皇上有没有对你说过,二皇子是个我野心的人,而且做事手段毒辣,你我也是知晓的,他如今与右丞相联姻,势力更是增了一层,就算右丞相无意助他,也有恐于二皇子现在的风势而主动讨好的朝臣。"
方洵细细思索一番,有些明白过来。
"现在朝堂动荡,一旦大半势力拥向二弟,只要二弟有心夺位……"
尹夜然此时插话道:"太子殿下所言正是,但明日定有人对此提出整理,皇上与右丞相关系甚密,太子殿下是知道的,一旦有人提出整理朝纲,清奸臣,与二皇子殿下联姻的右丞相等于站在风口浪尖,皇上定会为了保住右丞相,让太子殿下您……娶了嫡次女高婉莹。"
"有何不可?"方洵坦然道:"右丞相为人本太子很了解,父皇既然是为了救他,本太子为何不能应了父皇的赐婚?"
君少霆站了起来,走至阁楼的珠帘旁坐下,修长的手指摩擦了把珠帘上的粉色珍珠。
"太子殿下有没有想过,众多皇子中,比殿下更适合储君位置的人,皇上为何只考虑你,却还有皇子在皇上面前献才献能?"
方洵不知,只能摇头,这个问题他也想过,或许是因为想要逃避,所以根本就没有深想……
"殿下何必装傻,如此一眼透彻的事情,逃避是无法不去面对事实。"
尹夜然看不下去他们这般推太极,只好摇头去向方洵说道。
"皇上只不过是拿太子你当挡箭牌,只要太子你在朝中一日,皇上的安全就得以保证,如果先杀储君,无论如何,太子你都将是继承人,皇上太懂自己孩子的心思,他善于周旋,太子你又忠诚耿直,所以,只要皇子中有一人谋逆,先死的,绝对是太子殿下你……"
"够了!……"平时不易发怒的太子突然低下了头大吼一声。
君少霆见起到作用,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的嘴角微勾。
"太子殿下尽可将少霆的话置之于耳边,但还请殿下三思而行,毕竟……少霆也是念在多年交情的份上,对殿下好言相向。"
方洵苦笑一声,他站了起来走到君少霆的身边:"这好言也太过清晰,导致本太子都不清楚该相信谁……"
君少霆眼睛看向那结束了表演空荡荡的戏台。
"殿下心里很清楚,选择相信或者不相信也是太子的事情,少霆无法干涉。"
方洵点头,他也看向戏台。
"是啊,是本太子自己的事情……"
"叮叮当当——"突然,戏台中间传来铃铛的声音。
君少霆定睛看去,那张熟悉的脸让他心头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