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明探得月楼
这几天被喝令待在柳家哪里也不许去，可还要一边收集这么大事情的情报，没把小七愁到白了头。每天坐在暗探情报集中的风堂里看着数量大到惊人的各种消息，资料的，正道消息，小道消息，甚至还有无意中听到茶楼里人们闲谈的话，这样的消息全数集中到这里来，她要一条条地看了，整理了，再分析归类了，直看得她头痛欲裂，一边还要再将敏感消息处理了，几乎连睡觉的时间也缩短了一半。
那头还有冷面端来的药水、药丸一大堆，必须按时吃了，连人也带了药味了！
唯一的好事，就是这几日柳秦筝没有让自己侍夜，可以好好地养伤口，只是一天三次汇报情况而已。
现在渐渐也理出了个头绪，可以看出“买主”就要浮出水面了，只是她也没想到会遇到大麻烦，这件事还不是一般的棘手，再待在柳家堡不出动，她可真的没法子完成任务了……
“所以呢？”柳秦筝依旧弹着琴，似乎眼前的事情完全不足以撼动最敏感的神经，要知道那可是事关“变天”的大事啊！他怎么能这么冷静？难怪人家是堡主，自己只是一个小影卫呢！
“属下觉得在堡里无法收集到有效的情报，目前所有的消息都指向了买主，而且最近应该会是双方接洽的时候，不确定一下属下不放心。”
“事事都要你去，其他暗探是要来做什么的？”他下意识地皱下眉头，心里不爽。
“回主子，合适的人自然是有，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可能会很危险，属下想亲自去，这样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不至于让暗探一下无人接管乱做一团。”
反正这件事后她就不再是头领了，危险还是她承担了好了，就像二师傅，当时也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出了最后一次任务的，虽然死了，但是暗探很快平稳下来，没有任何不妥。
虽然她说的于情于理都是绝对正确的，可是他就是觉得胸口郁积，顿了一下，“什么打算？”
“回主子，根据消息，最近京郊蝴蝶丘的得月楼守卫异常加强，所以属下推测双方很有可能在那里见面，只是……”
她没再往下说，蝴蝶丘是京畿附近朝中显贵和横商巨贾云集的地方，而在那里最有名的，自然就是得月楼了！
别的还好，这得月楼可是一直和柳家不太对头的“天下第二庄”——水家的产业，那里自然也是高手云集，如果说皇宫是柳家暗探不能碰的地方，那么得月楼绝对是暗探们不想碰的地方，况且这水家和六王爷有姻亲关系，想要顺利潜进这不能碰加不想碰的地方取得想要的情报，还不如再闯一次皇宫来得痛快一点！
听她不说话，估计又是在想怎么换张脸混进去吧？
易容到她这可是有了大用了，换张脸就混进去了是吧？一定又是在想这个吧！
没错，这个时候，她正在考虑是不是装成村人混进去做个小厮之类的……
“嗯，那么，就光明正大地进去好了。”他站了起来，推开窗户，说得云淡风轻。
她险些没掉了下巴，难不成主子准备打进去？虽然他早就对水家不满，但是这也有点太……
“我想我去得月楼住几天，他水家难不成还关住客人不成？”他冷笑一声，就算那段时间水家不接外客，也不敢不接待他！
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想他也不会想这么直接和柳家杠上！
终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她已经不是掉下巴的问题了，而是差点整个人从梁上掉下来！
难道主子的意思是，他要亲自出动？天啊！告诉她，是她理解错误吧！
“主子您的意思应该不是要……”
他冷哼一声，“难不成你准备做一张我的脸？小七，你胆子不小！”
“属下不敢！”阴沉的眼神还是惊出她一身冷汗，不过她冒汗还有别的原因，“那么是不是让其他影卫也跟……”
“不必了，”他当下打断，“就你跟着就好，随时注意消息往来。”
笑话！他去个区区得月楼还带上所有影卫？岂不是为水家小看，以为他不敢！
“主子！万万不可！属下一人无力确保主子安全！”她迟疑一下，“那么就在周围多备些人马，属下也跑得及联系……”
“小七，”他难得抬起头，神情古怪地看着房梁，“你真是胆子够大啊！有爷在你居然还想着跑去联络人？！”
第一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挑衅他江湖第一的实力！
“……属下不是……属下的意思是……”她的话在舌头上转了半天也说不出来，似乎怎么讲都注定会错，顿了顿，“属下知错。”
他瞪一眼梁上看不见人影的小七，喝了一声：“还不去准备！”
“是。”一道黑影一闪，她走了。
而他，则是难以抑制地牵起了嘴角。前几年很少和她说话，都没发现她是个笨嘴拙舌的人！
这几天因为事多开始大量接触的时候，才知道她急了转不过弯了，每每被呛到，也不辩驳，乖乖认错，忽然觉得，她也不像晚上那么死板，反而有点有趣……
只是这样的想法，也只是一闪就过去了。
柳秦筝饶有兴趣地看着身边的“侍琴”，不由得点点头，真的是一模一样啊！易容术能到了这个地步，也算得上是大家了，好在影卫一直都不为外人知，否则就凭她这手绝技，怕是又会引起一番江湖恶斗，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想抢她呢！
不过，就算被人知道了又如何，谁又会有那个胆子来直接打上柳家不成！
看着自己主子莫名其妙来回变换的脸色，她可摸不准了，小声问了一句：“主子，您怎么想起来侍琴的？”她正在想用哪张脸好呢！他却指定要侍琴的脸。
“嗯，我出门还需要带上豺狼虎豹不成？一个琴侍足够了。”不过，“你应该不止带了这一张脸出来是吧？”
她也不说话，将袖子一遮，面前就是一个苍苍老者，再一换，又是一个样貌一般的小子；再一换，是一个平凡的中年女子；再一张，就是这眉清目秀的侍琴了。
除非特殊情况，否则她一向是带了三到五张出门的，以防万一，而且张张样貌平平，加上她刻意着些颜色不显眼、甚至有些老旧的衣服，随时确保她在人群里一转就找不到了。
这绝技别人看来应是赞叹不已，偏是他看了牙痒，伸手捏了她的下巴，“好你个小七，跟着爷还随时准备跑不成！”
明显的不信任！
下巴有点痛……
她赶紧摇下头，“主子您误会了，这是二师傅的教导，属下一直谨记在心不敢忘记，若是真有个什么，属下定是会挡在主子前面、即死不辞的！”
虽然在成为影卫为他效忠的时候都会这么说，但是他并不真的完全相信，也一向当这些话做个仪式罢了，就只是轻哼一声松了手。
可是日后他却后悔了到死！
她就那么傻傻的，将这样模式一样的话当了真，真的死也不辞了！她将自己说的“谎言”当了真，“谎言”就成了誓言。
而一切，却是在她不在了以后才突然明白的，怎不见叫他悔恨！早知这样，自己是断也不会逼她说这些的！
……
“你不是已经快会水了吗？”即使隔了一层皮，依旧可以看出来在搭板前发抖的她是真的害怕。
“这个……”那是玩笑话啊！真的面对这么大的船，她还是无法抑制自己的恐惧，要知道她可是差点淹死啊！
去京畿又不远，时间也还充裕，为什么要坐船啊？
“自然是因为我心情大好。一路赏玩过来的。”要做样子就要做得像一点啊！风尘仆仆地突然出现，怎么也假吧！
基本上是被他抓了手腕拖将过来的她站到甲板上靠到桅杆后，这才睁开了眼睛，天下第一堡的堡主出行自然不会委屈，直接上了往来京畿间最豪华的画舫，这画舫不仅分了“天、地、玄、黄”四个等级的客房，居然还有下人住的房间，宛如一个水上客栈！
他自然是住了天字房，里面宽大不说，风景也好……
自然是在不晕船的人眼里，是好风景，像她，下意识地选了离窗户最远的地方，乖乖“侍琴”。
这路要走三天，她这样子真的没问题吗？他一边喝茶一边叹了口气，“‘侍琴’啊，爷我真不知道敢不敢把琴交给你啊……”搞不好会给她砸了。
“主子……属……侍琴即使死也护好您的琴……”就算再害怕，她也不可能敢把柳秦筝名扬江湖的家伙给砸了啊！
再说……那不是铁木为骨的琴吗，比自己的骨头还硬，并且也不会沉，算起来，自己还真不比一把琴！
“罢了、罢了，放琴几上就好。”连路都要走不稳了，还端上琴，不等她砸还等什么啊！
难得他大发善心一回，也在屋里待了一天，哪儿也没去，免得看她站都站不稳的样子。
不过，她倒也是个奇怪的，戴上谁的脸就换成了谁的样子，除了那眼神依旧深深的让他不懂，哪里看来，也真个是侍琴。
不知道她本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睡意袭来，他还没再想一下，就睡着了。
……
翌日。
“……”真是太夸张了吧？是听说她制的这皮更薄，也不至于薄得连黑眼圈也映得出来吧？难道昨天晚上她都没睡不成？
身为一个练武之人，要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那还说什么其他！正巧了，不知道为何左舷聚了很多人，他咳一声，“侍琴，去看看怎么了？”
“……是。”她暗自叫苦，可是主子说什么她就要做什么，即使害怕，她也还是壮起了胆子挤了进去。
原来是有水百戏的艺人在船边讨生意，直看得人眼花缭乱，似乎那细细的水柱就是从那妙曼的身上喷出来的、如同水妖一样。
人们看了纷纷叫好，丢了钱到船里。
她也看得惊叹，从袖子里掏出个银锞子丢了去，正准备回去复命，这才突然发现自己已经非常之靠近了！
整个人就靠在船舷上！
而且还被后面的人挤着，有被挤下去的危险（只是太害怕的缘故）！
这时，一只手忽然伸过来，环住她的腰，另外一只手抓了她的手腕，轻巧地将她拉进怀里，带出了拥挤的人群。
“这位小兄弟你还好吧？”一个着了宝蓝色长衫的公子微笑着问道，“在下见小兄弟很害怕的样子，就擅自拉你出来，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会、不会，真要多谢公子。”想到沉在水的那一幕，她就吓得动弹不得了，想叫也叫不出来了。
“这位小兄弟你怕水的话，怎么又会来坐船啊？”
“跟着我家公子来的……”从“主子”到“公子”，真是有些别扭。
“哦，你家公子不知道你怕水吗？”那人微蹙了眉头，明显地有些不满。
“这个……就连我也不知道……”没想到她反而更怕水了！
“侍琴，叫你看看怎么回事就回来，你倒是玩去了？”一个不甚愉快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柳秦筝正在那里皱了眉头。
真的是一个好看的男子，阳光下更衬得面如冠玉、目似点漆，一身月白长衫负手而立，江风吹动发丝和衣袂，气似谪仙。
周围不知道多少女子红了脸，多少男子咬了牙。
这样的一个人，就是自己的主子，高高在上。
而她，只是他的一件工具，有了，自是方便，没了，也不怜惜，会出现更好的工具来替代她的。
她还不如侍琴，没有自己的面目，甚至没有自己的名字，小七只是她的代号，再她之前有很多小七，在她之后，也会有好多。
一个面目模糊连名字都没有的人，却夜夜承欢于你，戴了别的人的假面，这里面的心酸和心痛，你可曾感觉到？
你可曾知道，就算没有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影子，却是那么希望你比谁都更要幸福！
虽然能给你幸福的，从来也不是她。
她苦笑，罢了罢了，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明明就连自己的脸也不曾见过，何况别的呢？更是不曾在意过吧！
反正自己注定会无声无息，那么，就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她还是有一点用处的，能够帮得上，也罢。
“你……”这深深的眼神，让他僵在那里。
这样的眼神，他很熟悉，时常会见到，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没有其他，像要将他湮没一样的深，却是一点也不让他害怕，有的时候甚至觉得，就这么陷进去，也好。
这个眼神，能够让他神奇地按下心里的烦躁，却也能让他浮躁起来。
里面，总是含了古怪的满足和不知足，似乎一眼就可抵过万年，又似万年也不过分，这样的，让他惊讶。
究竟这深深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他不知道，也抓不住，因为不能确定，所以才生了恐惧，却又无法克制地，想再见一见，这样的眼神。
“小兄弟……”那人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你叫，侍琴？”
她回过头来，收回了目光，嘴角却泛出一丝枯涩，这不是她的名字，不是她的脸！
不过，她没忘记现在自己的身份，只是轻轻点头，“嗯。”
“侍琴，真是个好名字……”
那人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却见一道微微蓝光一闪，怀里的人已经不见踪影，再看，却已在不远处，立在了那人身后。
那深深的目光就这么被收了回去，他心中陡生不快，直接上去抢了人回来，拉上就往屋子里走，直到将门一脚踢开，这才觉得出了口长气，“小七，你觉得侍琴，怎么样？”
“啊？”她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属下觉得，侍琴是个很好的人啊，做他的面皮的时候也不害怕，还很有兴趣的样子。”她已经考虑是不是将侍琴也列为考虑继承的人选里，不过他没什么武功，而且，这苦……她还真的不知道是不是让侍琴来学这个好。
又是这苦笑，为什么刚才看来，竟然有一丝……媚的？！
明明是侍琴的脸，怎么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一定是他想多了，他挑下眉头，“我是说，你觉得侍琴的脸长得怎么样？”
“很清秀。”清眉凤眼。
“是啊，那个人也是这么想的。”
“……属下不明白。”
“那人摸了半天，见了我这主人还不舍得放手，定好龙阳。”就是看着不对，他才急急下去的，这个笨蛋，被人家抱着吃尽豆腐，还傻傻的没有知觉！
她真的是暗探的头领吗？怎么有的时候感觉这么笨笨的啊？
“啊？不是、难道不是男子都会那么接触吗？”她一向扮的都是毫不起眼的角色，从来没遇到过这种经验！她以为男子总是豪爽，这样也是正常的！
“……以后你就乖乖跟着我好了，不许再接近那个人。”
笨蛋！
夜里。
她收拾妥当，伺候着柳秦筝睡下了，“那属下就先下……”
“留着吧。”他懒洋洋地哼了一声，难不成她又准备一晚上不睡不成，害怕还要回去！
“……是。”她咬了下唇，换上了江橙的脸，就动手解衣服。
他一定，又想那个人了……
“住手！”他本想大怒，难道他唤她留下，就是为了泄欲不成！但是看了那张脸，又生不起气来，转成了叹息，“过来。”
她迟疑着蹭了过去，却被他一拉，整个人倒到里侧。这是唱的那一出啊？她一向在外侧，事后方便离开的。
他没做任何事，只是拉起被子，把她抱在怀里，喝一声：“睡觉。”然后就真的睡觉去了！
她似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又似乎不明白，但是她知道，这一夜，已经够了，那几年一切的苦，若是换来这样含糊的，不知给谁的温柔，真的已经够了。
就让她小小地贪心一下，将这突然的温柔，当作是给自己的吧！给她这个没有面目、没有名字的影子替身的，不是给江橙的。
就让她，贪心一下好了……
转眼京畿已到，两人换了马，优哉游哉地来到蝴蝶丘的得月楼。
得月楼不光名字气势颇大，建造得也颇有揽月入怀的架势，拔地而起，气势恢弘，金字招牌在阳光下闪闪，那可是六王爷题的！
他二人下了马，才及门口，就见小二从里面慢悠悠地晃了来，“这位爷，不好意思，客满了。”见惯贵客的小二虽轻慢了些，但一见来人气度非凡，赶紧连话也恭敬了些，“且是我们这得月楼被包了的，不接待一般客人了。”
“一般客人？”
他听了竟笑起来，端是迷人，将小二看呆了。她却在一边暗自叹气，主子，您可别现在发火啊……
“我还不知道我柳秦筝也是一般客人呢！”
小二当下愣住，眼前的翩翩美公子竟然就是天下第一堡堡主、江湖排名第一的柳秦筝？！怎么看也不像啊！
里面的掌柜早听了音出来，一看，这不正是柳秦筝嘛！干净用力一拍小二的脑袋，“这不长眼的东西！柳公子也不认识！还不赶紧安排‘竹间’去！柳公子，下人没见过您的风姿、不懂事，可千万别见怪。”
“见怪什么的倒不至于，只是第一次给人当成‘一般客人’，有些新奇，是真的。”他依旧笑了，眼里却没多热，生生吓出掌柜的一身冷汗。
这就算这几日谁也不接待，这柳秦筝可是绝对不能拒之门外啊！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谁让水家排第二呢！
“柳公子见谅、见谅……快请、请……”掌柜的就差趴下磕头了。
本来也有事，又不是来踢场子，他也不说什么，一甩袖子，进了得月楼。
掌柜的一边着人送信，一边亲自端了顶级的春茶过来，堆起一脸谄媚的笑容，“且不知柳公子为何来了？”
“前一阵子忙乱紧了，这阵子终于得个空子，出来游玩，这牡丹不是要开了吗？索性来看看。”他端过茶呷了，“听说你们这里给包了？是不是不太方便？”
“方便，对谁不方便，还能对柳少侠不方便不成？”门外传来一个豪爽的笑声，进来一个红衣虬髯的中年男子，正是水家当家——水贺耒。
“水前辈怎生来了？”他微微一笑，站起来一抱拳。
“呵呵，听说柳家的当家来了，我又怎么能不见见，怎么，是来看牡丹的吗？”水贺耒做个请的手势，自己坐到了他的对面。
“是啊，只是这时机把不对，也只得‘守株待兔’了。”
她闻言还是吓了一跳，他们倒真是来“守株待兔”的，只是待的不是花是人！她是万也没想到柳秦筝居然全盘吐出！
水贺耒又怎么能听出来其中曲折！他虽然也对柳秦筝突然到来心存疑虑，但是目前为止，他是挑不出毛病来，也不好说什么，点了头，“哈哈，柳少侠可真是守对地方了，这京畿附近，也不是我自夸，牡丹最好就是因此得名的蝴蝶丘啊！且将柳少侠安顿在兰间，一推窗子就可看见牡丹坡，岂不上佳！”
“是！”那头掌柜的赶紧收拾去了。
他笑笑，“我也觉得真是‘守’对地方了……”
直到都住在“竹间”里了，她才张张嘴巴，回过神来。
真是的，原来“天下第一”的脸这么好用，完全不需要辛苦地去扮演小人物，还可以住大房间又那么轻松……
“不可能的，”他看着正在一边收拾一边叹气的背影突然冒了一句，“你的个子太低了。”才到他肩膀，戴上他的脸也没那个架势。
“主子，我就个子高也没那个胆子……啊？”她都直觉地回了一句了，才猛地反应过来，刚才难不成，她想什么，都被主子猜到了？
他也愣了一下，自己怎么就随口说了出来？为什么只是看她叹气，就能猜到她要说什么？因为太容易看出来她在想了嘛！全写在脸上了……虽然不是她的脸，“嗯，目前还不确定双方什么时候接头，就先当作是休息好了……”他赶紧转了话题，总觉得莫名其妙的很尴尬。
气氛是这么就转过去了，不过事情的发展还是快得让他们瞠目结舌，还没多等几天，翌日下午，他们正看着窗外的美景喝茶的时候，就见一顶青呢轿子远远过了来，停在了门口。
她立刻瞪大了眼睛，虽然这顶轿子看来普通，但是跟在轿子周围的三个青衣侍从还是露出了马脚，他们走路的步伐有些奇怪，那是她很简单就可以看出来的，只有宫里的禁卫才会那么走！纵使一个人再怎么伪装，总有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会出卖他！
这只能说明轿子中的人不是一般人等！
“……呵，原来是皇帝的小舅子来了。”这个人，他倒认识，正是当今仁孝皇后的亲弟弟——敕荣侯！
“主子……难道是说……”她听到这个名号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外戚”这两个字在舌头上转了几圈也没吐出来。
“哼，应是如此了。”他冷哼一声，“关上窗子吧，真是扫兴。”
历史就是再重复，真是无聊，算来那康武大帝也不是一个简单角色，不会那么简单就给收拾掉的，江橙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话，他才无心管这些闲事。
她依旧想知道接头的那一头是谁，只是等了三日也不见，怕是先于他们已经住了进来，或者，本就不是在这里碰面的。
得月楼里高手甚多，不可能容她随心所欲地打探收集消息，而且看柳秦筝也一副兴趣缺缺不想插手的样子，也便作罢，两人这便离了得月楼，改走陆路回到了柳家。
向来庙堂之高和江湖之远各不相干，于是柳家和朝廷各过各的，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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