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爱如空气
众人皆听得倒气连连，事情本发生得太快，没有人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赶到时就见江橙在树丛里，谁也没想到小七居然趁着一片混乱中仗了易容术在那些人眼下就来了个“狸猫换太子”！
要不是这个长治亲眼见得，谁又能知道那电光火石之间的动作，就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完成了呢！
而且，她居然敢趁了混乱中留了两样东西下来不被发现！
“太胡闹了……”冷面忍不住咋舌，虽然他已猜到是怎么回事，但是真实听来，还是惊险万分！
这个小七，好大的胆子！
柳秦筝眼睛一眯，“我且问你，小七平时可用峨眉刺？”她会趁着那样危险的情况下这些，定是有她的用意。
“回主子，我们头领不善用兵，唯一常用的便是银针，峨眉刺也见用过，但是，极少。”
柳秦筝眼睛转几下，拿起这刺细细掂量。只是一支再平常不过的峨眉刺，没有任何与众不同的地方啊！
这次出手的人看来是很精心准备好的，现场留下所有的武器都是随手可得的普通玩意，根本理不出个头绪来，所以也无从查起。
那么，她特意留下这刺，是什么意思呢？
而一直站在一边的十二却皱起了眉头，盯着那刺不放，隔了好一阵，他才迟疑地开了口：“主子，这刺……属下是否可以拿去一试？”
“想到什么？”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说实话，属下也不很确定，但是小七留下来，就证明这刺有问题，属下也认识几个造这些的人，小七也都认识，她留下，我想，是不是交给那些人看看，或许能找出些什么来……”
毕竟峨眉刺看来一样，不一样的工匠打造出来的工艺也不一样，他们看不出来，工匠们那里，或许可以分出什么来。
“速去！”
小七，你的线索我知道了，你可千万要……活着啊！他的手握在一起微微发抖，心里生起了一丝希望。
而此时，百里之外的清风山灵台教。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被蒙住眼睛的“江橙”——小七，正试图摸清楚这些人的底细。
“呵呵，景燕妃娘娘，要怪，就怪你平时太受宠吧！”一个阴险的笑声正在耳上嗤笑，“也不是我们不懂怜香惜玉，只是有人花了大钱要你死啊！”
“谁？”哦，原来后宫内耗啊，这么说，看来自己是活不成了。呵，江橙，我先是替你活在别人的心里，现在又替你死，还真是……
“教主，您真的就打算拿这么点钱？”听起来很远的地方，忽然响起了一个颇熟悉的声音。
“……什么意思？”听得出来，那个什么“教主”犹豫了。
“在下是认为，眼前留着她，比杀了她更有价值啊！”那人笑着解释起来，“眼下这个人若是直接交到皇帝老儿手里，应是更值钱不是吗？毕竟她可是宠冠后宫的妃子嘛！况且您还没听说吗？现在可是有人查来查去查到了皇后的身上啊！”
“啊？消息可靠？”这可是一次买卖，若是真的如此，眼前这个女人可远远比五十万值钱！弄不好，他们获得的好处远大于钱啊！
“清风楼的消息，您说可靠不可靠？”
清风楼？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都颤抖了起来，让所有的人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我是笑，刘管家，果然是好管家，连清风楼的消息源也摸透了啊……”
就听得一声倒抽气声，眼前的黑布被抽去，“你为何会认识我？”
她眨眨眼睛，习惯了眼前的黑暗后，果然看到刘管家正站在自己面前，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我只道你这个人也就是偷卖点东西换换银子花，不想你这管家，连影卫的事也管啦！好生厉害！”
“……你，不是江橙！”那刘管家当即张大了嘴巴，“你莫非……小七？！”
“是呢，很失望吧，居然是我！”她知道，这下自己，就真的活不成了，可是，反正都是死，早几个时辰晚几个时辰也没什么差别，不拉上几个人，心里怎么舒服！
“主子早就觉得你可疑，已经着暗探监视你很久了，你也想必察觉到了吧？怎么，没钱花，就换了主子吗？”
其实柳家账目早就由柳秦筝亲自过账了，他已经不能从柳家发财，也知道自己被监视，知道待不久了，却没想到赶在他走之前，得知了江橙的消息，这才联系了灵台教，希望借此狠捞一笔，不过他不甘心就这样，加上“风向”一转，他便心生他计，准备利用江橙邀功，然后就可以狠踩柳家一脚。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什么啊？”一边，一脸虬髯的灵台教主和教众则是一脸迷惑，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哈哈，真是让你失望了，我不是江橙，你们白辛苦了。”这些人的脸色，真是好看！
“这、这是她假装的江橙！”刘管家顿时气急败坏，“她是影卫小七！”
真是千算万算差了一算！他怎么就把这个小七给忘记了？
那头灵台教主还不信，怀疑地看着刘管家，他那头早抽过刀来，朝她背后就是一刀！
衣服被划开，左肩胛赫然露出了一片翠色的柳叶，一边就是暗色的“柒”。
“知道了吧！这个不是江橙，她的脸是假的！”刘管家气急，亲自上前来撕。
这假面一是贴得匆忙，二是适逢大雨，本就贴不严，就这么给他生生拽了下来！
灵台教众亲眼看着眼前的人忽然间换了一张脸，无不惊讶！天下居然有人可以如此以假乱真！
“真是给你害死了！”刘管家瞪着她，满眼都是愤恨的火，“要你做什么？还不如随便从柳家弄个下人过来！”
“怎么？”灵台教主有些晕了，这么厉害的人还不如一个下人？
“影卫到死也只服侍一个主人，别想买动她了！而且像她这样的影卫，死了立刻就有人替换上去了，谁会在意啊？”现在新的“七”应该已经走马上任了！
“是啊是啊，真的还不如一个下人呢……”明明都是知道的事情，本来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但是被别人这么张狂地点出来，还是会想哭。
本来，她一直以为，自己要的，是那些“曾经”就够了，但是现在才知道，原来，她还是想要，一点点的回应。
可是，她只是一个影子，谁又会在意一个影子呢？更何况这个影子，随时可以被取代……
呵，现在，死到临头，我也只能承认，柳秦筝，在你的心里，我真的是如此无足轻重，连一丝痕迹，都留不下啊！
一把尖刀刺了进来，溅起一道血线，直从肩胛透了出去。
灵台教主阴冷地、毫不犹豫地又抽回了自己的刀，“这样的人，既然不能被我所用，也断不可被他人所用！”
但是她并没有在意这句话，她脑海里唯一想的，就是，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柳秦筝，我终于，可以不用在心疼了，我爱你，但是下一世，我并不想再遇到你了……
“教主，这个怎么处理？”教众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个嘴角居然还挂了一丝笑意却冰冷下去的脸，恭敬地请示道。
“丢到后崖去，喂了狼也就罢了。”灵台教主颇有些惋惜地挥了挥手，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柳家。
“哦？原来是暗探啊。”江橙已经好了起来，现在则是她时常来抚慰抚慰焦躁不安的柳秦筝，闲聊中，得知前天救起的人是暗探，她忽然一拍手，“对了，我倒差点忘记了，那一日，把我藏进树丛的，也是个暗探吧？”
他苦笑一下，“是……”
“我记得呢，虽然没看清楚脸，但是，感觉他个子和我差不多，他人呢？”
“她……还没找到。”没找到，还没有找到，甚至不知道她生还是死！
“是个女子么？”江橙抵了下颌，“虽然看不清楚，可是，她似乎是笑了……”
“笑？”他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会笑呢！自己刻意把她安排在那个位置上，就是因为可以不用见到江橙，免得她难受的！
“嗯，应该是笑了吧？”江橙想了想，“我记得那个人，似乎隐约说了什么……”
他一把抓住江橙的肩膀，激动得全身都抖了起来，“她说了什么？”
“她说……要我让你幸福……这类的，雨很大，我也听不太清楚。”这样激动的柳秦筝她没见过，惊讶得很。
在她的印象里，柳秦筝还是个沉稳的人，从来也没见他有什么特别明显的表情，即使是自己进宫那天，也依旧是见他静静的。
怎么这才回来，就又见他哭，又见他跳的？
“请你让他幸福啊”。
这是你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依旧像是交代后事。小七啊小七，难道你已经隐约觉得什么了么？还是……生无可恋，自己决定去……
“笨蛋……”笨蛋啊！你所有的话都放在肚子里，我又怎么会知道！如果你是真的爱我如斯，唯一的愿望就是我能幸福的话，你为什么从来，也不说呢……
“秦筝，她是，很重要的人吗？”看着他眼眶里滚下的泪水，江橙放轻了声音，“对不起，我不知道……”
“不是你的错……而是，我的错，”他看着自己掌心里的划痕，“我就是笨的，分不清楚梦和现实。我就是笨的，看不到也听不到，非要等到她不在了，才知道，原来这么些年……”
原来这么些年，你都是这样的宠惯着我，唯恐我有一点的不开心，而我却，安心地被你环绕着保护着，不懂得珍惜，还一次次无知地伤害你！
那些任务，你究竟是怀了怎样的心情去完成的呢？那些夜里，你又是怀了怎样的心情，在我身下？
知道失去，才猛地惊觉，她早就像空气一样将自己包围，只是自己不自知，任性索取，细想来，这十年，他可有过对她的一丝怜惜？他甚至不知道她的样子她的名字！
唯一记得的，就是她的眼神，和那一夜轻得如鸿毛一般的吻，还有你的梦呓。
“喜欢，真的好喜欢”……
“真的喜欢的话，为什么不说啊……”为什么一个字，也不肯说呢……
“是因为太珍重了啊！”江橙叹了口气，“世上就有这样的人，他们即使再喜欢，也说不出来喜欢，因为那两个字实在太珍重了，不可能轻易说出来的。他们宁肯被误会，也说不出来的，因为担心说出来，这样的珍重就会变轻，所以宁肯让这感情在心里慢慢酝酿、慢慢沉重地……
秦筝，这样的人，就像这空气一样，感觉不到的，因为太依赖了，反而无法感觉到，可是，却已经中了毒，无法离开了啊……”
鱼不见水，但是却已经无法离开，已经给你宠坏，不能再离开你了……
她原来，已经成为了空气！为什么总是失去了，自己才会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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