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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她的存在

宋佳佳忍不住抱怨:“八百年不想着回来一次,一回来就知道看他的那几盆破花,哪一天非给他扔了不可。”她若有似无的看了顾君齐一眼又说,“不过微然这个人就是如此,喜欢念旧,那些花还是很多年以前养的,我若真给他丢了,肯定又要跟我大发雷霆。还是算了,何必去招惹他那个混世魔王呢。”

顾君齐笑着说:“念旧也没什么不好,这样的人重感情。”

宋佳佳看了她一眼,似乎讽刺的笑了下:“看不出,你还真想的开啊。”

她说话莫名其妙的,顾君齐听不懂她的意思。

宋佳佳不妨好心的给他解释说:“我真的没想到你这么大度,微然他那么念旧,你一点都不在乎吗?”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沈青青回来了。”宋佳佳淡然的盯紧她。

“沈青青”三个字如魔咒一般在顾君齐的脑子里一下炸开了,她吃惊的望着宋佳佳,一时之间很难做出任何反应。这个沈青青是知道的,光是送宋佳佳就不止一次的跟她提起过,说那是宋微然的青梅竹马,两人感情深厚,无可匹敌,没能在一起的原因就是因为宋佳佳去了国外,而她刚好在那个时候趁虚而入……然而那个女人现在回来了,不肖宋佳佳蛊惑,顾君齐也会想,他们还会再续前缘吗?

宋佳佳看她吃惊的样子,明知故问:“怎么?微然他没有告诉你沈青青回来了吗?沈青青不仅回来了,现在还是中创的一员。她在众多医院里唯独选了中创,你说这是为什么?”

顾君齐的脑子嗡嗡响着,对于这些事情她真的是一无所知,尤其从宋佳佳的苦衷听到,便更加觉得讽刺。

不由的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宋佳佳目的得逞,笑着走开了。

走到厨房边上说:“妈,饭好了吗?我来帮你。”

顾君齐坐在沙发上动弹不得,虽然他和宋微然已经结婚了,但是仍旧忌惮那个鬼影一般的女人。

宋微然一进来,就看到顾君齐坐在沙发上发呆,问她:“怎么啦?想什么呢?”

顾君齐抬眸,想问他宋佳佳是怎么回事?可是张了张口,竟感觉无从问起。毕竟宋微然并不知晓她知道这个人,他没有说过,所有关于宋佳佳的一切都是小道消息得来的。

那边简白已经叫两人过去吃饭。难得宋佳佳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竟然好心情的帮着下人端菜。

宋微然叫上顾君齐说:“走,吃饭去。”

见她坐着不动,伸手拉了她一把,说:“傻媳妇儿。”

顾君齐跌撞的跟在他身后想,是啊,她就是傻了,对于宋微然的一切事情都仿佛一无所知。

宋微然拉开椅子叫她坐下,自己也拖了一张椅子过来。

简白看到他小孩子的举动,真是无话可说。都说娶了媳妇忘记娘,这话一点儿不假。但是要是自己的儿子找不到媳妇,当妈的又会急疯了,说白了就是上辈子欠下的。

当天厨房做了很多菜,大都是宋微然和顾君齐喜欢吃的,可是没胃口,连筷子都懒得伸。一心只想快将碗里的东西吃完,所以顾君齐只顾低头扒饭。却总也吃不完的样子,厌烦的抬起头,就看到宋微然在不停的往她的碗里夹菜,还抱怨她说:“傻啦,怎么不知道吃菜?”

宋佳佳讪讪说:“我看君齐好像不太有胃口。”

简白问:“怎么了?难道今天的菜不和你的胃口?”

顾君齐抬起头说:“不是,只是还不饿。”一顿饭吃下来相当沉闷,她索性放下碗和筷子:“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吧。”

她转身回客厅。

不一会儿宋微然也跟着出来,总觉得顾君齐哪里不对,问了,却又不说话。宋微然脾气上来了,便烦躁的不想再待下去。

一把抓起车钥匙:“走吧,回家。”

简白连忙过来说:“吃了饭不多待一会儿,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

宋微然淡淡说:“待在这里没好。”

简白生起气来:“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宋微然倒想好好说话,某些人也得安分才是。

“我什么意思,你心知肚明,”

宋微然已经彻底不耐烦起来,冷冷的发起脾气:“走了。”

顾君齐拿上手变得宝跟着他走出去。

简白在身后说话也没有理会。

倒是让简白闹明白她是怎么招惹这对冤家了?

下意识回头问宋佳佳:“你是不是对顾君齐说了什么?”

宋佳佳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得意洋洋的说:“我能说什么?只是告诉顾君齐沈青青回来了,”

简白心想难怪顾君齐会不高兴,她心知肚明,这些年沈青青就像装在顾君齐心里的一颗定时炸弹,不信顾君齐会不害怕。

还是责备了她一句:“这时候你跟她说这个做什么?”

宋佳佳说:“早晚不是都要说,现在沈青青已经去中创上班了,两人复合还不都是早晚的事。我现在告诉顾君齐也是为了她好,省着到时候一点儿准备都没有,那个狼狈难堪的人只能是她。”

简白听了她的话没再说什么,半晌,叹了口气,只说:“以后你也让我省点儿心,在家休息够了就马上出去找份工作,你好歹是一个高学历名校毕业的人,年纪也不小了,整天在家呆着算怎么回事儿?”

宋佳佳皱眉:“说着顾君齐呢,怎么又转到我头上来了,我自己的事情,我有打算,不要你们管。”

“既然不想让我管,那你就省心点儿。”

宋佳佳懒得搭理她,起身上楼去,她和人约好了下午要一起逛街,这就准备出去了。

顾君齐一路上看着窗外不说话。

宋微然安静的打着方向盘也不搭理她,事实上,他的心里相当烦闷,到最后终于忍不住了,转首说:“顾君齐,你倒是说句话,到底谁招你惹你了,老宅那边可是你非要去的,自找不痛快了就在这儿跟我闹脾气是吧?”

顾君齐心烦,没好气的说:“是啊,是我自己执意要去的,所以再多的不痛快都是我活该。”

宋微然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哪里想到顾君齐的情绪会这样尖锐,他猜一定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

“是不是宋佳佳跟你说了什么?”

顾君齐迫使自己冷静:“不是,她跟我有什么好说的?”

宋微然不是傻子:“那你发脾气,总得有个原因吧,?”

顾君齐狠狠抑制胸膛里翻滚的情绪,也不想让自己着了宋佳佳的道,这个脾气真的是跟宋微然发不着,江城每天人来人往,有无数的人进来也有无数的人出去,她总不能因为来了一个沈青青,就跟宋微然大吵一架吧?想想多么的无理取闹,况且这里是沈青青的家,人家回来是情理之中的事,跟她有什么相干?

这样一想心里好受了一点儿,不再那么钻牛角尖,就说:“我真的没事儿,就是突然有点儿头疼。”

宋微然冷笑:“能不能找点儿新鲜的借口?用我帮你把苏瑞喊来么?”

奈何顾君齐在他面前就是这样无所遁形,顾君齐靠在椅背上彻底不想说话了,好在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真是适时的给她解了围。

拿起看是韩敬修打来的,“关于作品的细节问题想跟你商讨,方便见个面吗?”

顾君齐从来没有这样痛快过,说:“好啊,在哪里?”

韩敬修将地点告诉她,他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顾君齐挂了电话对宋微然说:“‘忽梦’工作室的人找我,要商量作品的事,你先回家吧,我自己打车过去。”

宋微然阴阳怪气的:“见什么人啊,竟然怕我看到。”

“我有正事,你不要胡闹,”

宋微然皱眉:“离那个韩敬修远一点儿,”

顾君齐知道他霸道惯了的,于是也不理他,直接叫他将车子打到路边停下。

宋微然桃花眸子微微眯起来,“没听到我的话?”

顾君齐忽然一时头脑发热,“那你为什么不理沈清清远一点儿?”

宋微然微微一怔:“我和沈青青怎么啦?”

路上顾君齐一直在后悔,不该这样口无遮拦的,有些事她分明比谁都害怕摆到台面上来,只怕到最后那个收不了场的人是自己。

顾君齐懊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觉得后悔也来不及了。当时车上剑拔弩张,静的可怕。她知道宋微然生气了,理也不理她,直接将中控打开。

她一下来,汽车道光似的滑走了。

顾君齐心烦意乱,觉得不太有精力探讨其他事情。可是,出租车已经开到咖啡厅门口。

她付了车费下来。

一进门就看到韩敬修坐在那里,她勉强打起精神:“韩总,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韩敬修放下杯子,抬眸:“怎么,心情不好?”

顾君齐当即垮下脸来,遇到这些人精,心累不已。就好像她所有的情绪都是写在脸上的,知道不如他们聪明,她在这些人面前不仅笨,而且演技拙劣,干脆坦白:“是啊,心情不好。作品的事能改天再谈吗?比起坐在这里没有思路,我更想回家睡大觉。”

韩敬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你调节情绪的方式是睡大觉,那我告诉你,有比这更好的方法,要不要偿试?”

顾君齐举白旗:“韩总,你还不了解我,我这个人的开拓进取心一点儿都不强。别人或许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我不是,我的应对方法就是睡大觉,反正时间总会过去,睡觉是时间走得最快的时候。”

韩敬修动了动嘴角。

“第一次听一个人讲谬论还我得特有道理,你还真是了不起。”他说:“既然来了,不防就偿试一下,不灵不要钱。”

顾君齐说:“好吧。”

韩敬修直接将她带去“忽梦”,然后两人没有搭电梯,而是爬楼梯上去,一直爬到顶楼,好在顾君齐今天穿的鞋跟不高,但是到现在仍旧两腿发软。本来早已打了退堂鼓,大汗淋漓,死都不想爬了。韩敬修拉着她不允,借给她一只手臂,力道就减轻不少,使得顾君齐才有信心一路往上。

这会儿坐在日月大厦的顶楼上呼呼的喘着气,或许是离得太阳更近了,全身冒火一样。

倒是韩敬修,貌似常常做这种运动,所以,即便爬了这么高,也不过微微喘息。

顾君齐抹了一把汗问他:“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两条腿都快断了。”

韩敬修笑话她:“一看就是缺乏锻炼,而且装备也不对。”

说着过来提起她:“走,去那边看风景更美。”

从高处看风景,自然美不盛收,仿佛人间万象都被踩在脚下,再多的红尘俗事也不过一粒尘埃。

顾君齐感觉到衣角都被清风吹了起来,撕拽着,仿佛有一只手在拉着她往下。实则她轻微的恐高,所以下意识的紧紧抓住韩敬修的手。望着下面的视线都是颤抖的,没一会儿就眼眩起来,奔腾不息的河流混淆在一起,一股白浪似的向前涌去。她不得立刻调整视线,望向犹如笋尖的高楼大厦,太阳像一抹巨大的金轮挂在上面,她不合适宜的想到《天龙八部》里的金轮法王,其实没有一点儿关系的东西。而她就是这样喜欢胡思乱想,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去只想那些恐惧的事情。

韩敬修似乎感觉到什么,问她:“你恐高?”

顾君齐说:“是啊,上学时一个学姐从宿舍楼上跳下来自杀了,当时我从餐厅打饭回来,正好看到。一阵眼晕,就觉得像是夕阳从天下掉下来了。”

韩敬修拉得她往后一点儿,告诉她:“不看下面会不会好一点儿?”

顾君齐说:“好多了。”又问他:“你拉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窥破刺破我?”

韩敬修尖酸的说:“我对你可没那么感兴趣。”

顾君齐装模作样:“我结婚之前可是个万人迷。”

“那也仅是结婚前。”他若有所思的说:“那时候我又不认得你。”

“那你拉我来到底想干什么?”

韩敬修说:“这里没人上来,离对面大楼也远,把你的心事倒出来,没有人会听到。要是觉得难以启齿,那就干脆‘啊’几声。”

顾君齐不屑一顾:“拜托,韩总,这都是言情剧里的男女主角玩剩的东西好吧。”

韩敬修挑眉:“是么,无从发泄,那就干脆从这里跳下去吧。这才是我要带你来的真正目的。如果真的有什么不能排解的苦闷,从这里跳下去是最好的解决方式,简直一了百了。如果不想,那就说明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凡事都没有达到最糟的状态。至少还不用选择去死,不是吗?”

平时他就是这样帮自己排忧解难的,再风光无限的人,很多时候也只是表面风光。真正郁闷的时候别人看不到,也帮不了。实在压抑,就跑上来,如若真的感觉无路可走那就跳下去。但是,最后总是发现,其实人生可以远不用这样极端。对着空气吼一嗓,等明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一切都有了新的起色。

顾君齐安静的看了他一眼,莫名的,觉得这个男人话锋急转直下,说的很多话都非常有道理。

生死面前她的那些苦闷都算得了什么,如果不能自行排解,那就从这里跳下去好了,结果想想竟然有些可笑。

她的那些苦恼是不是有点儿太没由来了?

一切都是宋佳佳别有用心的煽动之词,关于她说的话在顾君齐这里含金量本来就不高,为什么还要选择那些不好的铭记于心?

韩敬修看她站在那里不作任何反应,就问:“想跳下去吗?不想就对着空气发泄一下心中的苦闷吧,喊出来真的会好受一点儿。”

顾君齐双手合成喇叭状放在嘴边,用尽全身力气:“啊啊啊……”的唤了一嗓,就仿佛将心里所有的不愉快通通的倒出去,清理垃圾那样。

的确是她小题大做了,关于宋微然和沈青青的任何都是捕风捉影,她没有亲见两人的过去,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宋佳佳的口中听到的。可是,那个女人的话又怎么可能全信?这些年宋佳佳一直致力于挑拨她和宋微然的关系。

所以,从她口中听到的“沈青青”又怎么能保证不是个合成品?专门被她炮制出来,用来破坏她和宋微然的感情?

这样一想,整个人就清明很多。

一脸欣然的看向韩敬修:“别说,你的方法还真的挺管用。”

韩敬修翻老帐:“这回不说是那些言情鼻祖玩剩下的了?”

顾君齐一憋嘴:“看不出来,你还挺小气。”

“对待斤斤计较的女人们,我们男人干嘛不小气?”

顾君齐颌首:“你有这样的想法,难怪没有女朋友。”

谁说他没女朋友呢?

还有一个三天到期的见习女友,也有好几天的时间没有再联系了。自那天之后两人都觉得尴尬不已,便都有意避及。

但他毕竟是个男人,见习结束前,总要先绅士的打通电话。

韩敬修想到这里,无奈的一抿唇。

问她:“心情怎么样了?”

“完全豁达了。”

“那我们下去吧。”

顾君齐皱眉,真的不想动,这会儿脚还酸的厉害。她本来就是个步都懒得跑的人,更别说去健身房,所以平时除了走路几乎没有什么运动量。一下子爬这么高的楼,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她站在那里不动弹:“你先下去吧,我呆一会儿再走。作品的事情改天再谈怎么样?”

韩敬修眯了眯眼。

顾君齐说:“放心,我这人惜命得很,最没勇气做的事情就是自杀,因为怕疼。所以,你就放心的先下去吧。”

她在心里接话说:“我搬个救兵再走。”

韩敬修点点头,把独立的空间留给她。

人一走,顾君齐就给宋微然打电话。两人莫明其妙闹僵了,但大体是她没事找事。所以,需要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就给宋微然打电话说:“我在日月大厦顶楼,腿酸的走不动了,你过来接我。”

如果是其他地方,这个时候宋微然可能不会答理她。

但是他知道顾君齐恐高,握着电话火冒三丈:“找死啊,跑那里去做什么?”

顾君齐什么都不说,只有些赖皮的哼哼:“你过来接我吧,反正我动不了了。”

宋微然这会儿还在老宅,回去的路上越想越气不过,接着又返回来了。

简白庆幸,好在宋佳佳跑的快,等宋微然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出去和朋友逛街了。

宋微然再大的火气也不能拿她怎么样,打他出去前她就已经去厨房了,也直到他回来,才出来叫两个人吃饭。至始没有对顾君齐说三道四的机会,所以,顾君齐情绪不佳,也怨不到她的头上。

看宋微然接了一个电话,火急火燎的,就问:“怎么了?”

宋微然撂下狠话:“我媳妇要是有什么事,宋佳佳也别想好过。”

简白吃了一惊:“微然……”

宋微然已经迈开大步跑出去了。

他来的很快,推开天台的那扇门走出去。

下颌线紧紧绷着,一上来看到顾君齐坐在水泥地面上,才终于松了口气。问她:“好玩吗?”

顾君齐伸出手来要抱抱。

宋微然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你就瞎胡闹吧。”

顾君齐叫他:“宋微然,你要是走了,我永远不理你了。”

“永远?”宋微然回过头来,表情莫测:“那你告诉我永远有多远?”

顾君齐说:“永远就是一直到死,我到死都不理你。”

没想到宋微然倒乐了:“你的意思是要一直祸害我到死?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他过来拉起她:“是耍赖皮,还是哪里不舒服?”

顾君齐承认:“耍赖皮。”

宋微然蹲下身,叫她爬到自己的背上,背着她乘电梯下楼。

中间有人上来也不避及,早已经习惯了。

从小到大顾东发背顾君齐的次数加起来,都没有宋微然这几年背她的次数多。她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爬到他的脊背上,累了,吃多了,下雨怕湿坏了她昂贵的高跟鞋……反正永远理由多多。

宋微然从小对别人作威作福,到现在更是说一不二的主,能让宋微然竞折腰的人还没有那么几个,顾君齐竟敢爬到他的脖子上去了。

“你今天到底胡闹什么?”

顾君齐揽着他的脖子,像小狗一样蹭着他:“老公,我错了。”

她的认错态度良好,还给人一种很乖顺的错觉。

宋微然的火气立刻就消减了不少,也不想提起不相干的人再闹得不愉快,自动将这一页翻过去。

“以后乖一点儿得了。”

顾君齐说:“好。”

真的跟小狗一模一样。

休息日,张林不想出门,就在家里看闲书来打发时间。

多少有些百无聊赖。

直到韩敬修的电话打来,她才终于打起一点儿精神。握着电话无限紧张,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才接起来。

声音沉闷:“喂……”

韩敬修问她:“干嘛呢?有时间吗?”

即便是休息日,也还有工作要做,可是,从起床到现在她就没有什么心气做事情。就一直躺在沙发上直到现在。终于觉得,如此漫长又难熬的时间,说白了都是因为一场等待。

如今等来了,当然所有事情都能推后。

她说:“在家呢,你要没事过来坐坐吧。”

张林一个人住在市中心的公寓里,还是工作时张效译送她的礼物。系这里的高层,环境非常好,离上班单位也不远,是得天独厚的好地方。

韩敬修虽然第一次过来,但是按着她的指示很快就找到了。

进来后打量她的室内环境说:“这个地段可是寸土寸金啊。”

张林实话实话:“以我的工薪标准是买不起的,我爸送我的。”

韩敬修点点头:“叔叔的眼光很不错,这里的房子还有升值潜力。”

张林没打算要卖,所以也不会关注这些。当时张效译给她买这里的房子,就是觉得市中心,干什么都方便。

请韩敬修坐下,她接着去给他泡咖啡了。

还是会尴尬,望着他的时候双手不知如何安放。

其实人在激情时刻的表现又怎么可能叫丑态倍出呢?张林拿着杯子这样安慰自己,但是因为结果拆强人意,所以,心态也很难保持平和。

韩敬修从客厅走过来:“张林,对不起。”

张林怔愣的抬起头看他。

韩敬修微微一笑:“说好了一起过周末,浪费了大半天的时间才想起联系你,看来我得给你郑重的赔不是了。”

他这样一说,无情中缓解一部分尴尬。

张林说:“是啊,我的时间这么宝贵,你竟然放我鸽子,我就是在想要怎么好好的惩罚你。”

韩敬修引导性的说:“我不能吃辣。”

氛围渐渐愉悦起来。

张林故意说:“那好,我们晚上去吃麻辣烫。”

韩敬修说:“好在明天也不用上班,可以得空去看个医生。”

张林“扑哧”一声笑起来。

“好了,你就别贫了。”

成功被取悦。

张林的心情抑郁几天之后,终于变得明媚。都是因为韩敬修一个人。

叫他到客厅里喝咖啡,正儿八经的讨论晚上吃什么。

韩敬修说:“不是说好了晚上要吃麻辣烫。”

张林哼声:“算了,加上被你浪费了大半天的今天,一共还有三天的时间,明天你再去趟医院,后天又要上班,我们真是一点儿时间都没有了。”

“倒也是。”他有些得意:“那岂不是要便宜我了。”

张林扬起下巴:“谁说的,晚上在这里做饭吃,我做水煮鱼和麻辣豆腐。”

韩敬修赞了句:“有口福了。”

“可是家里没有食材,要再去买。”

韩敬修放下杯子:“那还傻坐着干什么,出发啊。”

张林还穿着家居服,去换好衣服拿上包后,两人出发了。

见习三个月,所有的快乐加起来也没有现在多。主要之前韩敬修从不想着讨好她,相反,还要有意无意让她感觉到疏离,惟怕两人之间有什么质的转变,亦或要她产生不该有的错觉。说到底是要极力保持最初的关系,可以在期限达到时回到原位。

张林并非替会不到韩敬修的用意,开始只是不愿相信罢了。

后来终于可以面对现实,想的却是这种法子行不通,总还有其他的方法。

所有精力都用来攻于心计,从来没有一刻轻松自如的相处。反倒是束缚即将结束的时候,才肯显露一点儿真性情。亦或大家又回到朋友的本位上,比情侣更加容易相处。

两人先去了超市,可是,发现那里的鱼不是特别新鲜。

还是韩敬修提议:“去菜市场吧。”

张林不可思议,她甚至怀疑韩敬修有没有去过那种地方。

“要不要这么拼?其实没这个必要的。”

韩敬修问她:“什么没这个必要?人总不能亏待自己的胃吧。”

张林这才幡然醒悟,韩敬修在美食上也是很讲究的。

于是,欣然前往。

菜市场虽然吵杂,可是种类更齐全。无论是水产类,还是蔬菜类,两人选了一路,买了不少食材。

张林怀疑这些东西两个人怎么吃的完。

但是一想到这是韩敬修第一次吃她做饭,就想把自己最拿手的都做给他吃。

最后两手提满方便袋的走出菜市场。

韩敬修驾车时问她:“回去我能帮你做什么?”

“择菜,洗菜,还有将鱼肉切成片。”

韩敬修表示:“最后一个太难了,我肯定办不到。”

张林笑着说:“还有你韩敬修办不到的事情啊,我教教你就会了。”

宋佳佳来早了,还没有到约定的时间,她自己就先在商场里转了转。

所以,等沈青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买了一身裙子。

沈青青叫她“佳佳姐”,小的时候就这么叫她,时间久了,已经成了习惯,很难改口。

而且再见面沈青青发现宋佳佳都没怎么变,除了外表照以前成熟一些,气质变化不大。其实以前宋微然一直说他的这个姐姐不成气,两人的关系一般。

倒是沈青青,宋佳佳觉得她的变化真大,搭眼一瞧美得叫人睁不开眼。以前小姑娘还有一点儿任性,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出落得大方妥帖,很有一股知性在里面。

沈青青说:“逛了一会儿一个定已经累了吧,我们不急,先找地方休息一下。”

两人就在二楼的甜点区找了两个位置坐了下来。

宋佳佳问她:“你有什么要买的?”

“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想买的,主要为了陪陪你。”

但是沈青青知道,两人的关系注定不会很近。否则就是变相将宋微然推远,他应该不喜欢女人耍这种小计谋。况且她和宋佳佳也实在不是一类人,相处起来客套寒暄可以,深入聊天马上就会发现没有什么共同话题。这样的两个人时间一旦久了,一定会产生排斥心里。所以沈青青一定会在那种感觉迸发之前疏远她。

喝了一口咖啡,笑着说:“这两天一直忙入职的事,也没抽出时间去家里拜访一下简阿姨,你替我跟她解释一下,希望她不要生我的气。”

宋佳佳叫她打消顾虑,然后说:“我妈她怎么会生你的气,她一直都看好你,这些年就没变过。你放心,这几年我妈的心脏已经练得足够强大了,一般小来小去的失礼和顶撞,她都不会太放在心里。”

沈青青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宋佳佳靠到椅背上,冷笑:“还不是因为宋微然找的那个奇葩媳妇,十足的山村野妇,刚来宋家的时候一点儿规矩都不懂……”想说被宋微然惯的不成样子,转而一想,只说:“连宋微然都被她带的不成样子了,为了他那个媳妇顶撞我妈也就算了,还去得罪圈子里的其他人,没办法,谁让他媳妇是个惹事精。现在宋微然怕我妈唠叨他,十天半月不会回家一次,我妈都快只当没他那个儿子了。”

沈青青没太发表意见,笑着说:“微然一定是太忙了,他这个人我知道,一直挺孝顺的。”

“以前还可以,现在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我们宋家真是欠了那个顾君齐的,被她搞得像现在这样鸡犬不宁。”

沈青青听了,私心里是感觉挺惊讶的,没想到她有那么大的本事。

她原本以为这种资质的女人嫁到了宋家,嫁给了宋微然,会好好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哪想到竟是一个不知满足的女人。

沈青青这样在心里认定。

咖啡喝完后,两人没坐太久,又去卖包的店里转了转。

沈青青花两千多块买了一个手包,让店员包起来后,递给宋佳佳说:“佳佳姐,这个是送给你的。阿姨的礼物等我去拜访的时候再带给她。”

“哎呀,青青,原来你是给我买的。要是知道这样,我就不让你付钱了,这怎么好意思。”

沈青青将包推到她的手里:“快拿着吧,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我的一点儿小心意。”

宋佳佳笑着说:“那我收下了,谢谢你。”

两人一从商场出来就分开了。

沈青青驾车往回走,此刻路上略微拥挤,车子一路走走停停。她都已经不太适应国内的生活节奏了,可是,既然已经回来了,就不打算再离开。

随手打开收音机,女主播声音清甜,正在为大家放送音乐。

高中时代时常在夜里戴着耳机会听到的《七月七日晴》。

“说了再见是否就能不见想念,说了抱歉是否就能理解了一切,眼泪代替你亲吻我的脸,我的世界忽然漫天白雪……七月七日晴,忽然下起了大雪,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我站在地球边,眼睁睁看着雪,覆盖你来的那条街……”

那段稚嫩的青春,无论时候回想起来,都少不了宋微然微笑时嘴角扬起的弧度。

如今那笑已再不如初,内敛而邪魅。可是,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在她看来,他就是他,只是宋微然。

这个上班日叫人心情沉重。

张林甚至不想起床,昨日的狂欢仿佛消磨尽了她所有的气力,要是今天不上班多好。她还能和韩敬修呆在一起。

然而最后一个见习日也不可能了,她要上班,韩敬修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们早已经过了随心所欲的年纪,任何事情都可以为自己的心情让路。由其是在上学的时候,因为一部电视剧没看完,几个伙伴商量之后甚至会逃课。在那个年代这是件多么冒险的事情,只是到了现在,就连那时的勇气都没有了。

再怎么不愿,还是爬起来洗漱,按部就按的上班去。

一进台里碰到吴俊风,笑着跟她打招呼。

张林少有的冷淡,越过她去化妆间。

在心里她是迁怒于他的,如果那天不是他中途打来电话,而且不休不眠的,她和韩敬修或许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张林知道自己不能这样气馁和情绪化,可是,控制不住。毕竟哪个女人在爱情面前都难免孩子气。

她就是将这个罪过归结到了吴俊风的身上去了。调整好心态之前暂时不想理会他。

由其今天还是她的“失恋日”,任谁都没有权利要她对“足魁祸首”热脸相迎。

那天张林没有接吴俊风的电话,过后也没有回给他。接下来再见到与往日的疏离还不同,似乎有些冷漠。

吴俊风想不出自己哪里得罪她了,很想走上去问清楚。但是又觉得没有必要,他和张林只是一般的同事关系,即便是同事,交集也不多的那种。要是他冒然上去问她,被其他同事听去,肯定又要闲言碎语。

压抑情绪,闷头工作。也是频繁出错,有几次被导演骂的狗血淋头。

吴俊风甚至想一走了之,他不是能吃这种气的人。

中午宁夏去外面抽烟。

没一会儿吴俊风也过来了,同她一样半趴到栏杆上,看了她一眼说:“你的烟瘾越来越大了。”

宁夏没看他:“要你管。”

吴俊风哼笑:“你这样的女人,谁又管得了你。”直接将手伸进宁夏的口袋里,气息喷薄在她的侧脸上,但也只是摸出烟包就撤离开了。自己掏出一根点上,吐了一口烟圈将剩余的还给她。顺手塞在了最外侧的口袋里。

问她:“怎么不去吃饭?”

宁夏吸烟的时候微微的眯着眼,将细微的烟丝咬碎在唇齿间。

只说:“还不饿。”

吴俊风直接说:“要不要晚上一起吃饭?”

“你以什么角色同我一起吃饭?”

“朋友。”

“朋友?”宁夏讽刺的笑出声来:“如果真是朋友,你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损友。”

吴俊风吐着烟圈说:“这世上很多人就是用来相爱相杀的。”

宁夏转过头来,半真半假的说:“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吴俊风微微一怔,很快神色平静的看着她:“我等着你。记得,到时候下手一定要快。”

他转身就走,背对着她提醒:“别忘了晚上一起吃饭。”

宁夏又吸了两口,将烟身揉碎。

进来的时候李琛已经帮她买好饭了,看到人就叫:“宁姐,快来吃饭。”

下午他们还要出去采访,干的都是体力活,不吃饱了,晚上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吃。

宁夏走过来。

李琛的鼻子灵的不得了,没等她凑近,就皱起眉来:“宁夏,你又抽烟?”

宁夏笑了声:“你这种小孩儿不懂抽烟的乐趣。”转而又说:“但是,即便好奇也不要学,等着宁姐为你演绎‘吸烟有害健康’的试验成果就好了。”

李琛真是不知道要说这个女人什么好,其实宁夏就比他大三岁,整个人却仿佛历尽沧桑,不论说话还是做事,颓废而老成。

再次纠正她:“以后你再也不许说我是小孩儿了,倒是你,别装得那么老成,我妈平时都没你这样。”

宁夏感叹,她的年纪是不大,可是经历的太多了。很难再像小女孩儿一样纯净如水。

所以,再不肖别人来拯救她,在她小姨放手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决意按着自己的方式生活,哪怕深陷泥潭,也都无所谓了。

她坐下来吃东西:“好了,姐姐要吃饭了,乖,去帮姐姐打杯水过来,谢谢。”

李琛拿起杯子去帮她打水了。

有个这样的搭档叫人羡慕,宁夏知道台里有几个小姑娘都爱慕李琛,人长得可爱,又阳光善良,看着明晃晃的跟天使似的,怎么可能不得人喜欢?

就连她也很心疼他,只觉得要是有这么一个弟弟就好了。

所以,宁夏玩笑的时候就喜欢叫他:“弟弟。”

李琛将装满水的杯子放到桌子上,一本正经的说:“宁姐,我跟你说真的呢,以后你少抽点儿烟,对身体真的不好。”

宁夏抬头:“你还叫不叫人吃饭了?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唠叨呢?”

李琛说:“谁让你不听劝。”

宁夏嘿嘿的笑了声,用餐的心情忽然很愉悦。

下午任务繁重,未能准时下班。等到结束采访任务的时候,天都已经蒙蒙黑了。

饿得前心贴后背,李琛一边驾车一边说:“宁姐,找个地方吃了再回去吧,回家还得做饭怪麻烦。”

看到街面有面馆,就把车子打过去停了下来。

简单的刀削面和小菜,吃起来津津有味。

宁夏不是特别喜欢吃面食,所以,以前都很少吃。从来没觉得面条竟然这样好吃。

感叹:“真的是饿疯了。”

李琛抬头冲着她笑:“要是让我妈知道我现在过的这副惨相,肯定又心疼死我了。一准叫我爸重新给我打份工作。”

宁夏不知道李琛的父母是做什么的,不过每次听他提起,都觉得家境貌似不错。至少是小康水平。

最让人羡慕的是他有一对这么疼爱他的父母,二十几岁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喝护。

“你这种人是最幸福的,所以,以后一定要善待自己的父母。不像我,想对他们好都没有机会。”她咽下一口面说:“我现在想一想,是我们这一家子的人命都不好,也真是凑巧了。”

李琛后悔自己提及家事了,勉励一笑:“千万别这么想,宁姐,人的一生都是有幸福有苦难,如果你觉得曾经过的不好,那么,从现在开始,一定要开心起来,因为你这一生的苦难都被预支完全了,以后想不幸福都难。”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就信你一次,这话听着敞亮。”

宁夏提着包上楼,家门口前的那盏感应灯坏掉了,来来回回只能借楼上楼下的灯光。一

她拿出钥匙开门,忽然被人按在门口上。吓得想要尖叫。

抬眸看到是吴俊风,声音吞咽,胸口仍在剧烈起伏。这才想起来两人约好了一起吃饭,可是,被她完全忘记了。

拔开他的手:“你想吓死我啊。”

吴俊风表情讪讪:“你再不回来,我就饿死了。”

宁夏突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这个很难知道吗?”

宁夏想,算了,早晚都是要知道。拿了钥匙开门,进来时告诉他:“换拖鞋。”

吴俊风问她:“你一个人住,家里怎么会有男人的拖鞋?”

宁夏径直往里走:“以备不时之需。”

吴俊风换好鞋进来:“我去煮面。”

宁夏一边将包扔到沙发上,一边说:“我吃过了。”

吴俊风耸肩,很随意的找到厨房。

宁夏去洗澡换衣服了,出来的时候吴俊风已经煮好了方便面,端着碗坐在沙发上。

“为什么你家里只有方便面。”

“因为这个保质期最长,而且吃起来方便。”

吴俊风知道她不俱怕高能量,别的女人会小心注意饮食,但是宁夏是那种怎么吃都不长肉型的。

向她的胸口瞄了一眼,小巧的胸型,包裹在半透明的睡衣里,像是水蜜桃。

他喉结滚动,吃了两口将碗放下,已经朝她走过来。

“多久没做了?”

宁夏骂他:“滚开。”

她去吹头发。

吴俊风就来拥紧她。

发现到了现在,宁夏身上的味道他仍旧不陌生。吴俊风冲着她的耳朵吹气:“难道你不知道,这个时候放男人进来,就是引狼入室?”

宁夏自镜子里看着他:“你想怎样?”

吴俊风低头亲吻她的脖颈,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窜入鼻息,渐渐使他意乱情迷。亲了一会儿,忽然不再动弹。抬眸,只见宁夏手里拿着锋利的修眉刀,架在他的脖颈大动脉的位置。一脸淡然的问她:“如果我现在快速下手,会不会置你于死地?”

“你******有病吧?”吴俊风骂她。

宁夏告诉他:“我让你滚出去。”

吴俊风气急败坏的起身离开。走到玄关处换鞋的时候,就听宁夏说:“你怎么不去找你的新猎物?不过我建议你在觅食之前先伪装好自己,因为我听说那个人的男朋友可不简单。”

关于这点吴俊风也听说了,台里面近来传的很风靡,都说张林的男朋友是韩敬修。

这个人被邀请做过《星光》的嘉宾,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因为来《星光》的嘉宾,就是各个领域事业有成的标榜人物,是可以被称作名星的。

其实张林和韩敬修谈恋爱这件事几个月前就听同事说过,有见过韩敬修来接张林下班,当时就揣测两个人在交往。只是,没得到张林的正面回答。

吴俊风直身起身:“那又怎么样?”却是高不可攀,越能激发他的征服欲。

所以,不怕张林身上耀眼的光斑多,会闪瞎他的眼。要是一般的泛泛之辈,他还不会看在眼里。他喜欢将那些高姿态的女人压在身下的感觉,有征服世界的快感。

宁夏操手立在客厅里,觉得这个男人心理变态。

将茶几上的泡面直接倒进垃圾筒里,接着将窗子打开,放干净里面的泡面味。先前吃的太饱了,所以这会儿闻到吃的味道就恶心。

弄好之后,半躺到沙发上给顾君齐打电话。

“君齐,睡了没有?”

顾君齐说:“这才几点啊,就睡觉。”

宁夏邪恶的笑了声:“不是想着你老公一时急不可耐,就拉你去床上睡觉了呗,管它几点呢。”

顾君齐尖叫:“宁学霸,你邪恶了啊。想什么呢?”

宁夏笑笑:“我实话实话,叫什么邪恶。”这就是有老公的好处,不像她,大龄单身女性,随时都有男人想要趁虚而入。

关于吴俊风,她还有没想好要怎么跟顾君齐说。心里想着,或许不到最后一刻,她都不会跟她提起来了。

顾君齐问她:“你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吃的刀削面,感觉味道还不错。”

“多吃面食有好处,养胃。”

宁夏“嗯”了声,然后说:“我今天下午给我小姨打了一个电话,她没接,接着我又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给你回了吗?”

宁夏苦笑:“没有。”

她算是彻底被抛弃了,连惟一疼爱她的小姨,现在也打算永远对她置之不理了。

所以,为此宁夏郁闷了整整一个下午,心里苦闷的不得了。差点儿因为这个堕落放纵,就答应了吴俊风的求欢。一直以来,她生活的也是太空虚了。有的时候真的需要那么一个人来排解一下。

顾君齐跟着难过起来,其实宁夏没有犯什么滔天大错,世人对她都太冷漠了。而她也知道宁夏的小姨在宁夏心里占有多么重要的位置,不仅因为她把她养大,供她读书,还因为宁夏的小姨跟她的妈妈长得很像,听说由其那双眼睛,简直如出一辙。

所以,宁夏说,每次看着她小姨的时候,还觉得尚有一丝温度,觉得她妈妈没有离开,一直在看着她。

“宁夏,你别难过。你小姨只是太生气了,给她时间冷静,等她想明白,她不会真的抛弃你的。”

宁夏问她:“是这样么?”

顾君齐说:“当然,亲情哪里是那么容易割舍的。等她想明白了,还是会像以前那样接纳你。”

宁夏说:“随她吧,我也不抱什么希望了。这个月发了工资我打算寄点儿钱过去,以后我会陆续将我花的那些钱还给她。”

顾君齐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才好,宁夏心里的苦闷她能理解,都说天大地大,天地间的人又那么多,而她只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最后她只说:“你还有我。”

宁夏笑着说:“我知道啊,所以,觉得老天还没有将我赶尽杀绝。”

“会好起来的。”

“嗯,今晚有一个孩子也对我说了同样的话。”

“看,别人也说了吧,说明我不是在骗你。”

“我相信你。”

顾君齐听她心情好了一点儿,就说:“早点儿睡吧,睡醒了心情就好了。”

“好,晚安。”

顾君齐握着电话发了一会儿呆,跟宁夏通完电话心情不是很好,略微感觉压抑。

一会儿放下电话,去给宋微然洗衣服。

他的许多衣服本来都拿去干洗,可是,今天懒得送过去了,正好有时间,又是些不缩水的衣服,就直接帮他洗了。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宋微然还没有回来。

顾君齐双手沾上水了才想起来时间很晚了,也没给他打电话。

今晚苏瑞做东请吃饭。

宋微然和沈青青都在邀请之列,还有另外几个曾经一起玩耍的。

当是为沈青青接风洗尘了。

席间苏瑞端着酒杯说:“这顿接风洗尘酒,哥哥请的有点儿迟,别介意啊。”

沈青青连忙说:“苏瑞,你别这样说,我才觉得抱歉呢,回来好几天了才联系大家。你们没挑我的理,我就已经很感动了。哪里还敢怨你请客请迟了。”

苏瑞笑着说:“不怪就好,以后大家就都是同事了,来,碰个杯,别求宋微然罩着,自求多福吧。”

几个人哈哈的笑起来。

有人说:“苏瑞,微然可是你老板,当心炒你鱿鱼。”

苏瑞叫嚣:“多新鲜,挖我的人多了去了,巴不得他给我炒了呢。”

宋微然微微的眯着眼说:“就你那德行,出了中创饿不死你。”

苏瑞叫板:“有本事你开了我试试看啊。”

宋微然说:“我现在就开除你。”

沈青青说:“行了,都别开玩笑了,咱们再喝一个。”

宋微然一本正经:“我从来不开玩笑。”

苏瑞有些傻眼,面无表情两秒钟,接着站起身说:“我******开玩笑,行了吧。”胳膊碰倒了手边的酒瓶,几千块的五粮液流水一样哗啦啦的淌出来。苏瑞也不去扶,只说:“我出去抽根烟。”

大家没说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苏瑞今晚对宋微然似乎有意见,但是,至于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别人也猜不到。

不要说别人,就连宋微然都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他了。反正苏瑞明枪暗箭都是指向他的,那样子明摆着是对他不爽。

沈青青站起身说:“我出去看看他。”

苏瑞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抽烟,见沈青青走过来,立起身说:“当着美女的面,我是不是该把烟掐灭。”

沈青青说:“你抽吧,不要紧。”然后,她又问:“苏瑞,你是不是不太欢迎我来中创上班?”

苏瑞一下乐了:“你胡思乱想什么呢,这么一个大美人,我怎么能不欢迎呢。”

“但是,我觉得你今晚不高兴。”

苏瑞将烟掐灭,揉了揉太阳穴说:“我今晚喝高了,这酒劲太大,全身都不舒服。而且你知道么,我特别烦宋微然喝酒的时候吊着脸子,无时无刻跟上级领导人似的,这要是在中创也就罢了。你说喝个酒他也这样,有意思吗?”

他一番慷慨陈词,沈青青倒是信了。

安抚他说:“微然他就是那个样子,你也得理解他。他在医院是领导,肯定不能每天嬉皮笑脸的,有点儿架子那都是正常,否则谁还信服他啊。有板有眼的时间长了,难免就会形成一种习惯。毕竟工作生活哪能分得那么清呢,他又不是机器,按个切换键就能随时更换表情。所以,你跟他较什么劲啊。早该适应了才是。”

苏瑞摆出受教的模样,连连点头:“真是美人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沈青青笑了一声:“行了,就你能贫,快进去吧。”

苏瑞说:“行,你先进去吧,我醒醒酒就进去。”

转身去洗手间,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垮下去。他喝的的确不少,可是,头脑异常清析。爱憎亦十分分明。

苏瑞想,全当他热爱和平,只希望谁都不要搞破坏。

当晚散场时每个人都只能叫代驾。

一个人说:“微然,你司机不是过来,一起将青青送回去吧,她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就这样,其他人纷纷散去,沈青青就留给了宋微然。

起初沈青青被推过来的时候他没有留意,只顾着看苏瑞的那一脸幽怨了,要不是清楚知道苏瑞的性取向,怕是会自作多情的怀疑苏瑞对他有意思。宋微然有些哭笑不得,等目送苏瑞离开,一转首沈青青已经站在他身侧了。

司机将车开过来。

宋微然亲自打开车门:“上去吧。”

沈青青坐到后座上,宋微然从另一边上来。汽车平稳行事,凄黄如月的夜色被不断的甩到身后去。

车内冷风“咝咝”的吐着,因为静谧,所以听的非常清楚。

沈青青刻意拿手机看了一眼,吃惊于时间已经这样晚了。

不由问:“你这么晚了不回去,你太太怎么也不打一通电话问问?都不担心你的么?”

宋微然皱了下眉头说:“她天天迷迷糊糊的,估计睡死过去了。”

沈青青笑笑:“你倒是想得开,只是啊,你的好脾气就不能也用到别人身上。没看苏瑞已经对你有意见了吗,你也真是的,他那么大的一个人了,即便你们从小一块儿玩到大,当着外人的面,你也得给他面子。”

“他想要什么面子?我开的是医院,他要的风光我给不了。如果他嫌呆在中创屈才,大可以到其他医院去。我也不想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束缚他,我倒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沈青青无奈:“瞧你这个脾气,我不过就是随意说了一句,你的反应竟然这么大。其实苏瑞也没想要什么风光,他的专业技术是非常过硬的。想要的,不过就是你给的尊重,这是多简单的事啊。你看看你,别人好好同你说话,你倒吼上了。”

宋微然冷静下来:“对不起,我不是冲你。”

“我知道你不是冲我,但是你这样冲谁都不行,苏瑞也不行。他又不欠你的,拿你工资不假,也是给人看病啊。”

宋微然意识到自己情绪激动,转首看向窗外,几秒钟的时间没说话。

最后还是沈青青说:“好了,我知道你今晚也不痛快,我们不要说这些了。”

将人送到后,又掉头往回开。

等宋微然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半夜了。

顾君齐也是将收拾完,见他回来问:“你去哪里啦?怎么现在才回来。”

宋微然将外套扔到沙发上,直接过来抱住她。

“你男人在外面受了一肚子的委屈,你这没良心的,也不知道打电话问一问。”

顾君齐抚摸着他的头发,才不信他会受委屈。什么时候不是他把人伤的体无完肤。

“我哪有时间给你打电话,把你那些脏衣服通通洗完了,还有你的臭袜子。不表扬我就算了,还嫌我没给你打电话。”

宋微然揽着她说:“你怎么变得这么乖?”

顾君齐说:“偶尔还是要表现一下啊,万一你嫌弃我了怎么办。”

“胡说,怎么会。”

顾君齐傻笑了一下,催促他:“快去洗澡吧,准备睡觉。”

宋微然喝了酒,所以格外粘她。

“你陪我。”

顾君齐说:“我已经洗过了。”然后哄他说:“听话,快去洗吧,已经很晚了。”

宋微然拉着她的手不放开:“你要是不陪我,那我也不洗了。”

顾君齐没办法,只得拿上他换衣的衣服去陪他洗澡。

觉得有的时候宋微然就像个小孩子。

苏瑞一觉醒来,有点儿倒醉的感觉。

所以,到了办公室的时候,还是感觉头晕头痛。

他换上衣服,又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助理医师连带实习的小护士一起走进来,准备进入工作状态。

这时候办公室的门打开,宋微然竟然走了进来。

实习小护士还没对他的那双电眼产生免疫力,所以,一见宋微然进来,整个人激动的不得了,暗暗抓着助理医师的手。

助理医生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女人,来中创有一段时间了,形成了几分定立,示意小护士冷静。

宋微然没看人,直接走到苏瑞面前。

只问他:“你今天怎么又来了?”

苏瑞没反应过来:“我今天要是在家睡懒觉,你不得开除我啊。”

宋微然说:“我昨晚就已经开除你了。”

苏瑞抬眸,定定的看着他:“宋微然,你******跟我玩真的?”

“我不是说了,我从来不开玩笑。”

苏瑞“啪”一声摔了手里的杯子。

“我告诉你,宋微然,可没你这么欺负人的。你当我苏瑞除了在中创,就混不到一口饭吃是不是?”

宋微然淡淡说:“我没这么想,我倒是觉得不在中创或许你会混的更好。至少不会因为顾及我们之间的情份处处妥协,或者说委曲求全。如果你不是真的受够我了,即便是玩笑,也不会三番两次发泄自己的情绪。所以,苏瑞,别说你够了,我也够了。再这样下去,大家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所以,你走吧,出了中创这个大门,爱去哪家医院是你的自由,跟我再没一点儿关系。”

苏瑞无声的点了点头,瞳孔中燃着绝望又愤怒的小火苗,几秒钟后,他冷冷的说:“好,我不赖在中创,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走行了吧?”

他摔上门出去。巨大的响声惊得其他人一阵怔忡。

宋微然神色平静的走出去。

然后直接上楼去了。

夏北北也是来中创找苏瑞的时候,才知道他已经不在中创了。听护士站的小护士说,是因为跟宋微然闹翻了,所以被宋微然给开除了。

她想打苏瑞的电话问清楚,可是,怎么打都打不通,他一直关机。

夏北北急切的想知道事情的经过,于是,直接打车去“盛妆”问顾君齐。

她风风火火的推门进来。

问钟家宜:“顾君齐呢?”

钟家宜说:“顾姐在里面帮客人试礼服,我去叫她。”

夏北北说:“好,你让她快点儿,就说我有急事找她。”

顾君齐跟客人说了一声,从试衣间里出来,就看到夏北北急得在店中央打转,就问:“你怎么了?跟个旋转的陀螺似的。”

夏北北过来拉住她问:“君齐,你快跟我说说,你老公为什么要开除苏医生啊?他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苏医生犯了什么大错呢,至于将他开除了。”

顾君齐听得一头雾水,她还不知道苏瑞被宋微然开除的事。

只觉得不可能,告诉她:“你快别闹了,大家都挺忙的。宋微然怎么会开除了苏瑞呢,他又不是疯了。”

夏北北说:“我没有骗你,宋微然将苏瑞开除这件事千真万确,我是从护士那里听说的,而且我也去苏医生的办公室里找过他了,没有人,但是,按理说今天是他值班。所以,你快问一问你老公是怎么回事。到现在苏医生也联系不上了,简直快急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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