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夜不打算睡觉了么？
他难道打算一直亲自看着她？
他怎么那么有精力？
他的狭长凤目总是阖黑冷漠的样子，她有时候一触及他的眼睛，便生出一丝寒意来。
诗乔承认，她对他除了恨，还有些惧意。
如今和他也算是同生共死过，所以，还有些奇妙的情绪，她解释不出来，也无法描述，总之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每次仔细回味这种感觉，她会觉得心惊肉跳，然后有些恐惧地只想逃开。
唐维钧方才滴了眼药水，又打了针，睡了很久，等醒过来的时候，眼中的红雾散去，色盲症有些缓解。
想到那个女人在楼下，他便再也睡不着了，所以干脆下了楼。
诗乔见他来到她面前，不由往后缩了缩身子，然后忽然想起什么，道：“那些珠宝我已经弄回来了，明天上午就会送到这里，你验收完毕，务必把我的戒指还给我。”
唐维钧面色变了一变，很快恢复平静，仿佛这件事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一样：“那就等那些东西到的时候再说吧。”
“好。”付云磊明天就会把东西拿过来了，到时候希望他不要反悔。
“你和顾池究竟是什么关系？”唐维钧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半眯起眸看着她。
“你不都知道么？”诗乔老实回复：“我是顾家的养女，顾池和顾静妍都是我养父的儿女。”
“你藏在心底的人，是穆白还是顾池？”
诗乔有些吃惊，脸色也瞬间变了一变。
他为什么会问她这个问题？
原来他也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她不会爱上他，所以直接问她心底的人是穆白还是顾池，让她二选一。
其实，顾池是她第一个暗恋的人，只是没有结果，她曾经为了他自残，都是年少无知。
可是她也亲手把他推到楼底下去，所以现在，她对顾池，除了补偿内疚自责的感情，还有担忧害怕各种情绪。如果顾池哥一直记不起两年前的血案该有多好。
她会努力地补偿他的。
而穆白，则是她的第一个男朋友。她和穆白的恋爱是从初中便开始萌芽，高中开始发展，大一最终确立关系。
而大二他去了美国读导演课程，她便和他分手了。
她最爱的人，无疑就是穆白。
如果不是和穆白相爱，顾静妍不会找唐维钧出来拆散他们。
“我藏在心底的人是谁，你不都知道么？”诗乔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他快要和你妹妹结婚了，你把我困在你身边，让我做你情妇，不就是为了让他和你妹妹顾静妍顺利成婚？”
“原来你还爱着他呢……”他嗤笑一声：“他有什么地方值得你爱？”
“爱不爱他是我的事，跟你无关。”
他冷笑：“你竟敢这样对我说话。”
“我还能怎么对你说话？”诗乔道：“等我把你的东西还给你，你就快点把戒指还给我，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
唐维钧忽然想起什么，眯起眸道：“那个戒指，是穆白送给你的吧。”
或许是夜深人静让她胆子变得大了一点，也或许被他气得实在不想再虚与委蛇，便决定实话实说了：“是。如果不是你困着我，穆白估计已经和我结婚了。这是他对我求婚的时候的戒指……你知道么，穆白对我求过婚。虽然我在你眼底什么都不是，可是还是有男人愿意珍爱我，娶我……”
他的眸底越发地幽深起来。
“这么说，我倒像是恶霸了……”
“看过天鹅湖么？穆白就是里面的王子，而你，充其量就是恶魔。而顾静妍，是黑天鹅……”
被她的比喻给逗乐了，他不由地弯起唇角笑起来。
他笑起来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恶魔。
诗乔被他的笑容刺到，忽然就怒了：“你为什么还能笑出来？你难道不知道你的行为给我们带来多大的创伤么？”
“那你还恨我么？”他收敛笑意，很认真地问了这么一句。
诗乔沉默了许久，摇摇头：“不恨了。毕竟差点跟你死在一起。夏洛蒂勃朗特说过：生命太短暂了，不应该用来记恨。人生在世，谁都会有错误，但我们很快会死去。我们的罪过将会随我们的身体一起消失，只留下精神的火花。这就是我从来不想报复，从来不认为生活不公平的原因。”
唐维钧一直沉默地听她念起这大段的台词，好脾气地没有打断。
等她念完，他依旧沉默着。
诗乔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这不是我的想法，而是简爱说的。以上所有的台词——来自夏洛蒂勃朗特的《简爱》。你看过简爱么？”
他抬眸看向她，眸底深邃又专注，过了许久，他才说了一句话：“你既然那么喜欢天鹅湖，那么我想问你，有没有想过，恶魔也可能对公主求婚？”
诗乔听到他的话，有点噎着了：“那不可能。恶魔就是恶魔，永远不会对公主怜悯。”
“宋诗乔，你为什么不继续恨我？”他不等她想明白他话的意思，便又幽幽地说：“反正你也不爱我，倒不如恨我，让我在你心底留个烙印。”
诗乔惊讶地张了张嘴：“你到底想说什么？”他不会是在表达他对她的感情吧？
怎么可能？
他要她只是因为他要帮顾静妍的幸福清除障碍，刚好这个障碍长得比较好看而已，他便想占为己有。
只是一个男人对一个漂亮女人的征服欲望，并不是爱。
她很清楚地明白自己和唐维钧是不可能走到一起，不管是家世还是背景都很不匹配。
诗乔神情有些茫然，唐维钧道：“算了，跟你这种不懂感情的女人，说那么多干什么。”
他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看手表，现在才凌晨一点钟，他道：“楼下太冷，也没有被褥，你去楼上睡。”
他不是问她是否去楼上睡，而是命令让她去楼上睡。
诗乔拧着不动，他起身，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拽上了楼梯。
诗乔不想跟他同床共枕，可是他偏偏把她推到他的主卧里，如果这不是他的主卧，而是她原来那间染满了李可可呻吟的房间，她一定会呕吐出来。
唐维钧没有给她呕吐或者拒绝的时间，将她推上床，然后从她身后抱住她。他体格健壮，力气很大，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惊魂未定地喊道：“我们都分手了，你这样……”
“嘘！”他伸手，用手指肚摩挲着她的红唇：“放心，我什么都不干。”
可是他的唇已经印在她的唇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