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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市场战略(6)

在管理学理论上,有两种主要的竞争模式:一种是纵向整合;另一种是横向整合。纵向整合,是一条龙的做法,上游下游产销环节的增值都由自己控制,从而保障原料供应与控制制成品的分销渠道。比方说,网上内容发布有以下步骤:搜集、制作、发布、网络用户通过电信网络上网、网络用户用浏览器阅读内容。美国在线(AOL)用的是一条龙的模式,拥有自己的上网网络、浏览器、顾客付款服务,等等,并具有搜集、整理与发布内容,以及具有严格控制顾客上网的经验。美国在线与时代华纳(TimeWarner)的合并是一个更为彻底的一条龙经营手法,连制作内容的上游环节也一网打尽。美国在线的竞争者是雅虎(Yahoo!)、Excite、微软网,还有美国本地的上网网络,竞争优势是在于它了解观众的口味,能够挑选适合的内容,以最有效的方式赢取广大的顾客。时代华纳的竞争者是迪斯尼、Viacom及NewsCorp,他们都是为电视、电台、报纸杂志与互联网的传播网络提供内容。时代华纳的竞争优势在于它了解媒体运作,善于以最经济的方式制作最合适的内容。美国在线与时代华纳合并有不少复杂的原因,但合并的结果就是,美国在线/时代华纳贯穿上下游,好处是保证内容供应和分销渠道网络畅顺;坏处就是只在上游或下游作业的竞争者都马上视美国在线/时代华纳为敌,不愿与之合作。迪斯尼如果有上好的独家节目,宁愿供应给雅虎,因为雅虎不会跟迪斯尼在节目制作上有冲突。微软网要推出新奇的内容,首选不可能是美国在线/时代华纳,因为美国在线在下游正在与微软网抢观众。

一条龙的模式特别适用于以品质挂帅的产品和服务。要上下游一网打尽,所花的人力物力不菲,而且要上下不分家,合作无间,在系统连贯融合方面要消耗不少时间,并不适合以速度为主导的竞争方式。美国在线在美国堪称唯我独尊,通过它上网的顾客数以千万计,上网软件以特别容易操作著称,在全世界的覆盖上网点最多,内容又丰富多彩,早已在消费者和小型企业中树立了丰碑。所以美国在线在顾客数量和品牌威信超越对手时,开始提高收费价格,比一般的上网服务要贵10%,导致顾客数量骤减。在计算机行业中,以一条龙模式著称的有苹果公司,它既做硬件,也做软件。苹果公司创个人计算机风气之先,科技成熟,用法简易。苹果公司的周边配件如打印机等都必须是苹果公司的产品,所以苹果公司的品质控制极严,价格也相应昂贵。但许多对苹果公司产品忠心的消费者并没有被价格所阻吓,对它不离不弃。

2、横向整合竞争模式

另一个竞争模式是横向整合,就是说集中资源将老本行做得尽善尽美,而且将这种增值的部分平行延伸到其他的有关行业。雅虎的主要营业内容是内容搜集与分销,它的内容来源包罗万象,观众也来自四面八方,并对所有来源的观众都一视同仁。雅虎不依赖自己的制作内容与网络,因而可以从广阔的来源选择自己满意的内容,从而吸引大量顾客上网浏览,省却庞大的网络制作费用。为了延伸营业内容,雅虎将它的内容翻译成各国语言,或者包装成移动电话上网的形式,或者与大量提供内容的网站建立联盟关系,但主要的目的还是归根于建立拥有最完善内容的综合门户网站,成为用户必需的中介人。它的角色分明,目标清晰,所以在它选择的竞争领域中,比其他注意力分散的竞争者动作更为迅速,反应更为敏捷。而且,它的上下游的合作伙伴都乐意提供协助,为它打响品牌,因为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况且互惠互利,帮雅虎就是帮自己。

微软在积极发展互联网以前是横向整合的代表者。微软专供软件,以实用方便为先,为所有的硬件商提供软件。微软虽有硬件部门,但所负责的产品只是键盘、鼠标器和电话之类轻便的硬件产品,绝不跟IBM、康柏与戴尔公司在他们的主要赢利产品上抢饭碗。微软的定位,是微软提供价廉物美的操作系统、应用软件,省却硬件生产商自行发展软件的麻烦,彰显硬件的好处,而且软件更新也帮助硬件更新,促进硬件的销路。凡是和软件有关的产品,微软都要沾手,务必要成为独霸各种硬件商的软件供应来源,对于这种策略,硬件商自然万分支持,乐得有人为自己排忧解难。苹果计算机就是在微软的这种策略下节节败退,硬件商和软件商,尤其是硬件商,都视苹果公司为竞争目标,以致苹果公司即使在后期将设计公开,让其他硬件商付费采用,以扩大市场占有率,仍然少有问津者,因为硬件商怀疑苹果公司的软件制造会留一手给自己。与之相反,微软与大部分硬件商是共生的关系,没有利益冲突,所以一呼百应,大家都愿意加入微软的阵营。

从以上的例子,可以看出无论是哪一种竞争模式,最主要的是能够了解自己实力何在,从而制定出相应的政策。借力的意思就是无须自己劳心劳力,只管花别人的钱、别人的精力就已经足够,所以是横向式发展的专用品。要是什么都由自己解决,那就是苦力,不符合借力的经济原则。要能借助别人的优势,首要的就是说服别人认同大家没有利益冲突;不止如此,还要肯定大家的利益完全一致。怎样说服呢?要选择性地为自己划分一块富饶的、有潜在利益的领地,又要非常决断地放弃那送到嘴边的肥肉,因为那块肥肉可能会迫使你失去更高收益的沃土,放弃是为了更好的拥有,因此要忍耐克制,特别是对贪婪的克制,它是发挥借力艺术的制胜秘诀。微软的前期懂得最佳的放弃艺术,而后期逐渐忘却了怎样放弃,最后贪婪代替了战略。

3、借力的原则

(1)压缩战线专攻强项。在高科技的行业中,有很多技术不需要内部研制,可以从市场上购买现成品,或者从一些领先的制造商那里付费取得授权,还可以根据自己的要求加以改头换面。有很多以科技起家的公司最容易犯的错误是,对自己的实力及市场潜力均估计不准确,眼高手低,而且什么都要包揽,什么都不愿意放弃。这不仅是市场学上的定位问题,更是竞争策略上的问题。目标一大,漫无边际,难免空泛;目标一多,千帆并举,往往兼顾不暇。经济学的首要原则指出,人的欲望是无穷的,资源却是十分有限的,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要充分利用资源,以最少的资源做最多的事必定要界定自己的极限,在产品设计上利用现有的成品弥补自己的不足,将精力、时间花在别人不能做的事上,专注于自己的特长和制敌强项。但是,暂时的放弃不代表永久的放弃,只是在未成为注视目标之前,避免腹背受敌,积聚足够的弹药,逐个击破,蚕食市场。

微软在当时放弃了利润颇高的硬件市场,专攻软件行业,避免成为“微硬”(Microhard),就是放弃哲学的一个例子。由于微软的放弃,马上博取了硬件商的好感,将微软视为帮助自己竞争的一大利器。硬件商采用微软的软件之余,更将它预先装嵌在制成的计算机上,省却微软的安装费用。相对之下,苹果计算机虽然口碑殊佳,却要靠自己劳心劳力的宣传和促销。当赚到了硬件部分的高利润后,反而失却了大部分的软件市场,得不偿失。然而,在微软实力壮大的今天,微软可以堂而皇之地进军对它有利的硬件部分,其他硬件商再要群起而攻之,势力会有所不逮。例如,2000年,微软为了在计算机市场饱和情况下打开新的销路,宣布进军游戏硬件,制造和计算机硬件相若的Xbox。微软在业界做了不少的借力功夫,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微软对业界的借力有例可循,变成了一套有系统的步骤。

(2)催眠洗脑雪球效应。微软的借力,其一是靠人。微软每年在教育业界从业人员方面大笔投资。无论是什么机构,只要有投身软件的从业人员,他们就会是影响微软产品销售的关键分子。正如前一章详细阐述过,微软推广产品,通过从业人员对微软的信服和他们的嘴巴,为微软打免费广告。微软对人的投资在金钱方面未必最多,但持之以恒,从不松懈。对人的投资正如对金字塔式推销方法的投资,只要有一个人信服微软的产品,而且又能得到切身利益,他必定会拼命向身边的人推销,无须敦促。普通的公司可能会将大部分资源投在公司内部员工身上,肥水不流外人田,但微软反而会将大笔资金投给微软以外的软件技术人员,因为微软的员工得到认股权的激励,必定会竭力以报,但外人没有必要为微软卖力,所以难能可贵,加上他们讲的话可比微软雇员讲的话有威信得多,把他们罗致微软旗下,比微软增加几个雇员更加有效。况且人随工转,大多数人一生中难免要换几次工作,但换的工作却总是离不开老本行,所以微软追随者换的工作越多,就像传教士足迹踏遍世界各地一样,微软的信息传播的覆盖面也就越广。

(3)连横合纵互相利用。微软最善于利用的就是硬件制造商(OEM,原设备制造商)的资源来为自己开路。近年来,硬件的利润大幅下调,各个硬件商除了要节源之外,还要开源。开源就是寻找新的产品、新的技术,开创新的消费市场。微软抓住硬件商这种心理,频频在软件上推陈出新,但总是叫硬件商去赤膊上阵。比如说,微软看见Palm公司在个人数字代理市场上以开路先锋的姿态遥遥领先,也要来分一杯羹。单以微软的实力,如果产品设计符合市场要求的话,也不难与Palm公司平分天下。但微软利用它和各大计算机制造商的关系,游说他们参与微软的个人数字代理产品,一起和Palm公司竞争。要知道软件的投资和硬件的投资完全不同。微软的WindowsCE系列起源于计算机上的系统,虽然有很多部分需要重写,但还足能尽力“翻炒”现成品。产品要是不畅销,技术人员可以调往其他部门,写出来的程序有时还可以剪剪裁裁,拼拼凑凑,转卖给一些企业客户让他们自己去改写,或者索性加进其他软件产品中,总之剩余价值仍在。但是硬件商的投资是全新的设计、模具及生产线,投资数以千万美元计。如果产品销路不能打开,剩下的器材生产线,几乎没有任何价值。硬件商既然采纳了微软的技术,融进自己的产品内,只好极力为微软说好话,一荣则百荣。硬件商所花的广告费,推销资金,打开的销售渠道,都能为微软营造声势。微软最擅长将新的技术推销给所有行内的硬件商,愿者上钩,微软出产品给大家去打仗,虽然想想这笔交易不太合算,但大家都抱着羊群心理怕自己落后,让竞争对手占了先机,打开了市场,到时候再进入就要大费周折了。所以微软打仗不是单打独斗,它总是以主将的身份引领着一群联盟伙伴出击。但有时伙伴太多,反而造成不便,因为大家都被微软利用过,学乖了之后,将计就计,借微软的旗号做自己的事,摇旗呐喊只不过是虚应故事。

(4)延为己用,发扬光大。应用软件供货商也是微软频频借力的主要对象。微软最著名的一招是,延为己用,发扬光大。微软虽大,但不可能有足够资源开发所有的应用软件,而且每一种软件的销售潜力、利润都不同,因此各个软件产品不能相提并论。在计算机上,一份软件的未来销售潜力和未来市场占有率取决于它是否能成为业界的普及标准。在这里借用秦始皇并吞天下、统一六国制定道路标准的例子。战国之末,各国的道路宽窄不一,交通工具的大小也不同,阻碍了交通往来,给商业、军事和文化交流造成了极大的不便。秦始皇一统天下后,划定了车辆道路的标准,让全国交通得以畅顺,方便在军事上控制全国,也间接影响了中华文化的一统。应用软件就是在道路上行走的车辆,装载不同的货物和乘客,道路就是所有应用软件在编写时要遵守的原则和规范。道路的规范未必为一家公司拥有,有时由一家公司提倡,然后广招支持对象,或者由一群业界人士发起,然后由业界共同开发改善。为什么要有标准呢?很简单,只要大家都采用同一种标准,拥有标准的人不仅能把握所有基于标准上的软件的命脉,而且能凭借标准的市场威力,向大家收取“道路”使用费。为了成为某种软件的普及标准,最主要的是能比竞争者捷足先登,将自己的一套迅速传播开来,让大家采用。但是,世事未必顺乎人意,万一竞争者的标准已经被业界广泛接受了呢?不要紧,微软仍然可以借竞争者和业界的力量,以改良者的姿态重新夺得对标准的控制权。

首先,微软会遵循普及规范,模仿一番。一来既然大家都已经接受了,何必一个人唱反调,费力之余又见效不大。二来对方的标准一定有可取之处,所以才那么受欢迎。三来标准之役不是一战而决,这是一场持久战,虽然赢了这个回合,但一不小心,前面所奠下的基础只不过是过眼云烟,而且更成为让对手借力的跳板。当微软跟风后,便积极在对手原有的基础上改良,或者加上一些和本身现存技术互相衔接的成分,然后借用这个标准的普及程度,大力推广自己改装过的版本。普通的技术人员只要微软的版本可以和现存的标准衔接,并不计较这是微软的版本。所以先行推动这个基本标准的人花了大量资源,将之传播,微软只要略施小计,就能延为己用。超文本标记语言(HTML)是撰写网页的主要语言,由业界共同拥有。微软采纳了这个标准之余,花了大量时间发展HTML3、2版本的变种——动态超文本标记语言(DHTML)。微软和网景公司当时都投入不少精力发展各自的DHTML版本,DHTML的好处是在原有的网页编写技术上,注入控制网页动画效果的成分,令网站的内容在视觉上更加取悦观众。虽然网景公司对HTML的贡献远比微软高,但它在DHTML的技术上落后于微软,只能对网站内容的装潢起作用,不如微软的DHTML版本,能直接影响网站内容的性质。在这一役上,微软利用HTML的基础,为自己的技术铺路,最后把自己的准则加建在业界标准之上。太阳公司发明的Java程序语言,刚刚推出就大受欢迎,一度也被微软以同样手法改头换面,加入自己的演绎,差点成为网景公司一役的翻版,后来被太阳公司控告其侵权,才被迫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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