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树飘落的叶子放肆的渲染着悲伤,变成斑驳的剪影投到我们身上。时间好像变成了细微的碎片,从我们身上划过去,留下无数道伤口流出红色的血液染红内心的沉默。
一天之后我们都还没有想出好的脱困的办法,天空迅速地被黑暗所吞噬,周围充斥着阴霾,被火焰树映红的夜十分诡异,就像冤魂的死去的眼。
而让我担心的并不是只有这一件事,还有另一件事。
结印好像又要脱落。
疼痛一点一点的从右肩膀处散开来,一点一点的蔓延到全身,我感觉我的身体就像被无数的剑锋所深深地刺穿然后再猛烈地拔出,我甚至感觉我在这疼痛之中的每一个瞬间都可能是我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刻,这彻骨的疼痛随时会将我从这个世界带走。
就在即将忍不住的时候,突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温热,疼痛也开始变得缓和起来,就像是尖锐的巨大的冰峰突然地变成细碎的冰凌最后慢慢融化变成晶莹的水滴。
一切的疼痛突然间变得缓和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等到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后,这疼痛完全退去了,结印也在这疼痛变化的时候悄然脱落,这个时候,身体恢复了完好的状态。我站起身来,发现右臂里似乎充满了力量,试着用右臂凝聚灵力,发现那是一种新的灵力,是以前身体里没有出现过的力量。
当我把这些都告诉伊晴的时候,伊晴似乎也很惊异。她看着我的右臂,她的手里突然凝聚灵力攻击我的右臂,可是当那耀眼的光线触及到我的右臂的时候,却被才右臂里发出的未知的光弹开了,同时我身上带着的天祭剑也向伊晴飞射过去。伊晴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在瞬间躲开了攻击,并抓住了剑。
这时候的伊晴嘴角微微扬起,可是我却并没有明白这一切都说明了什么。
伊晴对我说:
“见狐,这一切的突然改变都是我没有想到的。”
伊晴说当她向我的右臂发动攻击的时候,右臂里的灵力本能的做出了反击,并且天祭剑也做出了反应,说明右臂和天祭剑已经默认了我成为它们新的主人。而且她发现我的身体里有着一种和我原来的所有灵力和能力完全不同的力量,她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力量,只是知道那种神秘的力量能让我和右臂产生的疼痛得到缓和。
听了伊晴的话,我突然地想起了空所说过的话,那次结印脱落后毫无反抗能力的时候,空从天上飞下来观察我的身体,他也说过我身体里有一种连他也看不懂的力量,难道伊晴和笑所说的神秘的力量是同一种力量。
当我还在思考的时候,伊晴已经有些倦意。我才意识到突然地来找伊晴都让她没有好好地休息,天色已晚,她还没能好好休息,心里突然感到对伊晴充满了歉意。银色的月光倾泻在她的瞳仁里,映出了她眼神里的疲惫,一点点地在周围的空气里放肆地渲染。
自从伊晴离开了迷雾森林,与我们一路经历那么多危险一直来到了神界的第六领域,她已经憔悴了太多,已经不是那个在清澈的溪流边为怀里的小东西凝聚灵力疗伤的女子,也不是悠闲地生活在华丽的宫殿里的神界第二领域的守护者,她现在是一个跟着我们每天都是把性命握在自己手里的幻术师。
自从渊鸟死后伊晴似乎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笑过了,我不知道在某个夜里,在她一个人的时候,伊晴是不是也会卸下那伪装的微笑表情,一个人偷偷地哭泣。
伊晴笑着转身离去,留下空空荡荡的悲伤萦绕在我的周围。
也许就在伊晴转身的那一刻,早已泪流满面。
次日清晨,烈阳破晓。
刺目的阳光射进眼睛里,我的目光穿过无数棵高大的火焰树映到头顶上方的被树枝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里,心里却是浩大的难过。
画风他们已经醒来,可是每个人的连然依然布满着阴霾,
今天我们还是依然没有任何办法通过这里吗……
时间将我们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头顶偶尔的划过一道悠长的鸟叫声,那些花瓣从很远的地方被风吹过来,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香味。时间就在我们的彼此沉默中流走,摊开手掌可以清晰地看见时间流走的痕迹。
燃凌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了我和画风的身前,他的眼里弥漫着巨大的哀伤,我从来没有见过燃凌这样,似乎他已经发现了什么,他对画风说:
“长皇子,我有办法可以走出这里。”
说完这句话,我并没有在燃凌的脸上看到任何的喜悦,反而看到的是散落的悲伤。我隐约感觉到燃凌所说的办法要牺牲掉很大的东西。可是我还是问了他那是什么办法。
燃凌说:
“这里的环境的确是在不断的变换着真实与虚幻,可终究是一种幻术,我可以破解。”
听了燃凌的话,我甚至以为他因着急而胡言乱语,可是看到他脸上坚毅的表情,我又可以确定燃凌说的是真话,或许他真的可以破解这奇异的幻术。
燃凌接着说下去:
“玄字护法家族自古相传着一种可以破解一切幻术的破解之术,无论是多么强大无比的幻术用我们家族的那招破解幻术都可以破解掉。”
燃凌说完,英俊的脸上出现悲伤的笑容。
“那种幻术破解掉幻术以后的代价是什么?”我问燃凌。
“是施术者的生命。”
太阳高高地悬在天空里,就像一朵妖艳而又即将枯萎的花朵,风突然地吹过来,掠起我们的幻术长袍和长长的火红色的头发,大片大片的暗淡从我们的眼睛里散开去,寂静放肆的盛开。眼里涌起一条黑色的河流,汹涌地流进远方,可是永远也没有停息的时候,也看不到奔腾的尽头。
所有的人都听见了燃凌的话,但是没有人同意或者反对。
一片沉寂。
最后还是燃凌说了话:
“我知道,这里的幻术如果不破解的话,我们所有的人都会被困在这里,永远也出不去,烈焰城里现在正进行着厮杀,每时每刻都会有火族的将士流血倒下,我们多耽误一刻,就会死更多的人……如果在这里死掉一个人可以让更多火族的将士有机会活下去的话,那么,请让我死掉。”
我看见坐在一棵老树下的画风把头深深地埋进了膝盖间的空隙里,眼泪滴落下来,熄灭了一朵正在燃烧的火焰花。最后画风点了点头,我注意到所有人脸上的表情变成了沉重的悲伤。
燃凌走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开始在手中凝聚灵力,不断有细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滑落下来。燃凌即将用那招破解幻术来破解空在这片火焰树的森林里施展的幻境。
蓝色的灵力不断地向外膨胀,在燃凌手里变成一个巨大的光团,那个光团在瞬间从燃凌的手里飞射出去,撞击到头顶的天空里发出巨大的撞击声,瞬间四周的景物都暗淡下去。那些幻术幻化出的虚假的景物此时已经消散。虽然燃凌的破解之术已经成功,可是我们谁都没有露出欣喜的表情。
当那些虚假的景物消失的时候,燃凌也倒了下去,倒在火焰花的周围,明媚的阳光从头顶射下来,映到了燃凌疲惫的脸上。当燃凌倒下去的时候,我和画风都施展了幻术想要接住要倒下去的燃凌,可是还没有等灵力到达他的周围他就倒在了地上。
周围的火焰花开得正旺盛,鲜艳的火团不断跳动却突然地熄灭了,熄灭了最后一点的希望。
我们围在他的身边,看到鲜艳的血液从他的嘴角流出来,流进他火红色的长发里消失不见,燃凌的眼睛里的光开始涣散,他什么也没有说,眼睛只是望向遥远的天边,天边吹过来暖暖的风,片片白云飘过来,映到燃凌的瞳仁里,然后燃凌闭上了眼睛。
那一刻,我看见有两颗泪滴从他的眼角流下来,在燃凌的脸颊两侧刻下两行最后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