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笑声更大了。
“笑什么呢。”一个人走出人群，径直在吴玉旁边坐下。
之前叫姚佳儿滚的男人道：“周世子，你可来晚了，位置被人占了。”
周杜凡这才注意到左右各坐了一个不认识的小鬼。脸色立刻不悦起来，“怎么回事？不是说了别让闲杂人靠近这里？”
“没办法，就是有人不识相，像苍蝇一样赶也赶不走。”意有所指地看向姚佳儿。
姚佳儿羞恼得满脸通红！
周世子的名号她听过，是肆无忌惮的纨绔代名词。娇生惯养却嚣张跋扈，惹到他的不管男女都没有好下场！
她死死咬住下唇，既不敢争锋相对，也不甘心就此退缩。无助至极，下意识地看向吴玉。
周杜凡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另一个小个子竟然还稳如泰山地坐着，登时大怒，“喂！小爷说话你没听到是不是！还不赶紧给本世子滚蛋！”
“你不许骂她！”
姚佳儿重燃勇气，挡在吴玉面前。
她自己被骂就罢了，但绝对不能容忍琉璃被骂。在她眼里，琉璃是纯洁无暇的女孩儿，她既然把人带到这儿，就不能让人受一点委屈。
而且看到琉璃一动不动地低着头。这些侮辱人的话自己听着都受不了，更别说年幼的琉璃了，一定被吓坏了！
都是自己的错！
姚佳儿无比自责。
为了琉璃，她可以退步！
“好吧，我们去二楼。”
身后是臭男人的嘲笑声。她憋了一口气，拉着吴玉快速走上二楼。刘坤松了口气，也跟上去。
这时候，老鸨扭着水桶腰走上台，和在场的熟客嗔笑了几句，宣布芍药登场。
一个轻纱覆面的女子袅袅而来，在台中央站定，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取下面纱，露出一张清娆妩媚的美丽面庞。
台下骚动起来。
姚佳儿和吴玉刚刚坐下，下面就传来此起彼伏的竞价声。
姚佳儿立刻忘记了刚才受的屈辱，好奇地问刘坤，“他们在干什么？”
刘坤张大了嘴巴，解释不出来，讷讷道：“大概、就是……”
楼下。
“周世子，好久没见你来了，这次可得把美人抱到手。”
周杜凡不置可否，在周围竞价到一千两的时候，突然开口：“三千两！”
激烈的竞价风潮滞了滞。
芍药特意往这里看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陆陆续续有人开始继续竞价，不过速度相比之前慢了许多，相对的，每次抬价高得惊人。
芍药姿色确实上等，但在青楼里并不能算鹤立鸡群，一般来说****价也就在一千两左右。
“八千两。”
吴玉的对面，同样是二楼包厢里，传出竞价声，语气显得漫不经心。
周杜凡拉下脸，竟然有人敢抢他风头，开口：“一万两！”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姚佳儿震惊地捂住嘴，“到底怎么回事？一万两！这可是我好几年的零用！”
刘坤权当做听不见，带姑娘来青楼已是惊世骇俗，要是再把这里的潜规则解释清楚，回头姚天启还不剥了他的皮！
“那个……佳儿，我想，他们大概在买这位姑娘……”吴玉故作不确定地开口。
刘坤惊悚地虎躯一震，机械地别开头。
姚佳儿闻言难以置信，“竟然用一万两买姬妾，这些人太奢侈了！”
不是买回府做姬妾，仅仅是一夜风流。
知道真相的两人不忍心火上浇油，没吭声。
“三万两。”声音从楼上慢悠悠地传来。
周杜凡当即火了，还欲竞价。
周立死死拉住他，低声：“世子爷，您的月例不够了……”
就是因为这样才火大啊！
“藏头露尾的算什么？有本事给小爷滚下来！”周杜凡冲楼上大吼。
二楼的帘子被拉开，箜久岚摇着折扇，倚靠在护栏上，“周小世子有何贵干？”
“蒙璃国的三皇子？”周杜凡虽然不曾真正接触政事，但一些特别的人还是认识的。
听说这位三皇子年少时曾在兰亭书院学习过一段时间，也是肆无忌惮的性子，如今年纪大了，相比原来稳重了不少。
周杜凡冷冷看着他，“三皇子真是好兴致，皇上纳妃大典已经过去很久，三皇子还舍不得离开吗？”
箜久岚疯狂追求慕容若瑕的事情，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周杜凡这句话，相比表面的催促离开，内含的讽刺才是重点。
箜久岚果然变了脸色，立刻反唇相讥，“是啊，纳妃大典过去这么久了，周世子才收拾好心情出来寻欢作乐，真是不容易。”
周杜凡对吴琳琅的觊觎亦是有目共睹。
某种程度上来说同病相怜的两个人，点燃了战火，搅得青楼一片狼藉！
可怜的老鸨吓坏了，劝阻不成，只能拉着最贵的芍药姑娘逃离战场。
姚佳儿目瞪口呆，紧紧抱住吴玉，瑟瑟发抖，“琉璃，不怕不怕，有我在……”
吴玉安抚地拍拍她的背，轻声开口：“我不怕，佳儿，要不我们去包厢里面，把门关上就没事了。”
刘坤早就想逃离下面混乱的场面，连连点头，把她们推进包厢。
门关上，姚佳儿送了口气，“吓死我了！”随手抓起桌上的酒杯，像男人一样一口灌进去。
吴玉见状担心，“佳儿，你喝过酒吗？”
“当然。”姚佳儿昂起下巴，拿了一杯酒给吴玉，碰了一下，“我们干！”又一口下去！
吴玉正好需要压惊，也喝下去。
等刘坤注意到的时候，两个姑娘已经你一口我一口把一壶酒喝光了。他大惊失色，举起酒壶颤抖着，“怎、怎么办？你哥会杀了我的……”
姚佳儿满面潮红，打了个酒嗝，“婆婆妈妈的，吵死人了……”
吴玉晃了晃脑袋，忍不住呵呵笑：“吵死人了……”
刘坤恨不得拿头撞墙，只能打定主意，等她们醉晕过去之后把她们偷偷运回去。
楼下的骚动渐渐平息过去，老鸨才出面收拾残局，把受惊的客人一一安抚过去。来到吴玉她们包厢的时候，看这里既没有酒也没有姑娘，不停自责自己待客不周，然后含蓄地询问需不需要叫姑娘伺候。
“不用……”
刘坤一说话就被姚佳儿打断。
“谁说不用！来青楼怎么能不找姑娘！把这儿最好的姑娘全给本公子叫过来！”姚佳儿不满地大声嚷嚷，眼神已经呈游离状。
刘坤急忙要阻止她，但老鸨多精明一个人，知道刘坤说了话这趟生意就黄了，连忙跑去叫姑娘，手脚麻利得好像后面有恶狗在追。
吴玉趴在桌上，同样眼神迷离。
她好像也不擅饮酒，但到底心底有秘密，强迫自己一定要保持一丝清醒。特别是在这种地方，被人剥光了衣服，发现女儿身是小事，发现谋士身份就是大事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说说话来保持清醒，对姚佳儿道：“叫姑娘要好多钱，佳儿，你钱带够了吗？”
姚佳儿翻出荷包，倒过来，碎银子掉了一桌。
两个脑袋凑上去。
“有五十六两。”
“五十五两半。”
“刘坤，够不够啊？”
“……”
老天，他好想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