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
“啪嚓――砰哐――”
桌上的那些丰富菜肴因慕景城的一推有些直接掉在地上,碗和地面发出亲密的接触声,那一盘盘卖相绝佳的菜也倒扣在地上。
慕景城冷着脸,眼底的怒火酝酿着。保姆提着心,屏住呼吸,生怕一个呼吸间会让慕景城再次摔桌。
这是她干保姆那么长时间,第一次看到慕景城发那么大的火。
慕景城紧握手成拳,心下恨恨的发狠道:“秦念,你完了。”
秦念在水乡这边解决了晚饭,沿途在边上摊子买一些小吃吃吃喝喝,一个人也玩的悠然自在。秦念只觉得自己这次出来的决定实在是做的太正确了,恰巧赶上繁华的灯会。
秦念手上抱着糕团小点,是不是拈起一块往嘴里送。吃多了有些甜甜的,秦念也只能放了糕点暂时不吃。
也许是来早了,灯会还没开始,周围一圈零零散散的人,有从别的地方过来的,也有是本乡的人的。
秦念坐在白天坐着的长椅上,手上是一纸袋的糕团小点,直直的望着前方出神。
一个约摸八九岁的小女孩蹭过来,眼巴巴的望着她手中的袋子,轻轻咬着一根手指看着秦念。
秦念回过神,看到小女孩不由得笑了笑,望了望手上的纸袋,纸袋里面还有很多,秦念有些犯难,她还不想整袋都贡献出去。对着小女孩眼巴巴望着的模样略一思索,将手中的纸袋放下,拿出里面的透明袋子,简单的挑拣了几块不同的糕点放在一堆,粗略一看也有六七块,一并递给女孩。
女孩接过糕点下咧嘴笑,秦念细心的注意到她似乎在换牙,一边掉了两颗牙,应该还在长。秦念突然有点后悔,她给小女孩那么多块,她父母知道了会不会追着她打。
不过这个顾虑被小女孩甜甜笑着冲她叫姐姐的举动瞬间冲散了,秦念觉得月亮都要明媚起来了。
小女孩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块红色的糕点,秦念从纸袋中拿出一块绿色的和小女孩一同咬下去,相视一眼,笑了。
女孩往回看了看,看到什么,努力的挥挥手,让秦念注意力不由得也转到那边去。
那边似乎站着一个和女孩差不多年龄的男孩,神色是嫌弃,但眼中却透着些许的无奈和喜悦。
秦念撑着下巴看小女孩蹦着蹦着就过去了。从秦念的视线中看去,小女孩将手上的糕点塞到小男孩怀里,脸上是浅浅的笑意。
秦念看着这两个孩子,心下一动,拿起相机,摁快门,将这一幕印在胶卷中。
小男孩遥遥的望了秦念一眼,微微俯身,秦念看出来了,他是想要表达感谢。
大概这女孩是她的妹妹或者姐姐吧。
看着两个孩子协商了一通,跑到附近的一个小桥上,秦念也收回了视线。
那个年龄,她好像快要遇到慕景城了。那之前,即使是和母亲两个人生活在她看来也是值得高兴的,至少,比起那炼狱的生活好过千万倍。
慕景城,这是她人生中最惨痛的一笔。
秦念微微闭眼,试图将心里不稳定的情绪压下来,再睁眼,河面上已然开始亮起一盏盏河灯。
什么形状都有,但最普遍的是莲花,有些甚至放上了不同颜色的纸包裹住,在河面上亮起,秦念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到四个字――五彩缤纷。
河面的灯火逐渐开始躲起来,游船也开始划动。秦念忍不住抱着糕团小点上前一步,仔细凑近了看,才发现游船也很好看,图案眼色各种各样。有一搜船上有舞女,穿着古典舞服翩翩起舞。
灯火,游船,舞女,还有那澄澈的河,秦念只觉得自己未必是最幸福的,但会是最开心的。即使她是偷偷跑出来的,即使她只有一个人,即使她可能会付出什么惨痛的代价。
秦念望着这繁华的场景,暗暗感叹安静的水乡也会有繁华的同时,心下也在留恋着。
她突然有一个冲动,想就这样跑了吧,再也不回去,不需要面对慕景城,不需要看到夏语菲,不需要听到她们的话语。
水乡就仿佛是世外桃源,成为了秦念所向往的,来过后,只会更加向往。
秦念抱紧了手中的糕点,脸上洋溢着浅浅的笑,第一次,这么毫无顾忌的放声笑。
秦念想去游船上,想在灯火间慢慢游走过,心念一动,秦念就起身去对面找游船停泊处。
刚起身,撞上一个怀抱。秦念愣了愣,这是很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就像是!
秦念心里闪过了一个念头,身上一身冷汗,抬头看过去,那个人带着面具,眼眸幽暗,仿若在紧紧的盯着她看一般。
秦念抓紧了手中的纸袋,呼吸不由的有些急促起来,胸口又轻微的起伏,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想法,尽量维持着平静看向那个戴面具的男人。
“对不起。”秦念低头道歉。
“没关系。”声音低沉,在秦念耳边响起,秦念双手轻轻颤抖着,越过那个男人拼命往远处跑,她身后,是那个暗沉的目光。
秦念跑到对面,混在人群中,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个面具男,才稍微放下心来。秦念紧了紧手,才发现手中尽是汗。
那个人,那个怀抱,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慕景城。
不对,如果是慕景城,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怎么可能还会这么淡然的看着她,还是她神经太敏感了?
秦念抱紧了手中的纸袋,纸袋里面的糕点早已经在刚才用力的握住之下变形的不成样子。
秦念没了去停泊处找游船的心思,她现在只想赶紧逃离,但是有什么用呢,没有拿道合同,没有让慕景城主动签字退她走的那份合同,她终究还是逃不出去,那个炼狱,她还是要走回去。
秦念坐在长椅上,愣愣的从人群间隙中看到灯火的光芒,心里却不再是之前的那副喜悦了。
秦念在长椅上发愣了许久,才慢慢站起身,无神的望着湖面。
一道声音突兀的传来:“要放灯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