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城来的时候,秦念正瘫在沙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她花了好大的力气,却证实了一个让人悲伤的真相。鹦鹉主人死了,之前脉搏和呼吸全无的现象并不是休克,心脏复苏也没能救回来他。
得到真相的那一刻,秦念很难过。她不知道要怎么去说那种感觉,就好像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生命在她眼前逝去那样,明明她本来能够挽留一下的。
秦念知道慕景城说的或许没错,那个人真的就只留下一口气了,救不救都是一样的。
可是她就是做不到那样认为,她的心终究不是石头做的,做不到收起所有的悲悯。
尽管她本身,也是一个悲哀。
哭声来的那么容易,秦念不知道她在哭鹦鹉主人的不幸还是自己的不幸,她只是一个劲的哭,放开了哭。声音都哭的嘶哑了,她才慢慢停下来。
秦念的手抚着自己的胸口,眉头紧皱。她心口堵的难受,就像是有一口气憋在那里出不来了一样,怎么都没法舒畅。直到痛快哭完这一场,她才觉着胸腔里那种闷堵的感觉好了稍许,然而并没有全好。
哭的太厉害,她开始觉得头晕,秦念知道这是脑供血不足了。跟着呼吸也变得不顺畅了起来,那一瞬间秦念觉着,她胸口更堵的难受极了,哇的一声就干呕了出来。
她晚饭喝了不少酒,却并没有吃多少,是以只得干呕,腹中空空,好半天连点东西都吐不出来,难受的要人命。
折腾了好半天,最后她放任自己躺在了冰冷的沙地上,大口大口的粗喘气,试图缓解胸腔的不适感。她试过起来往外面的街市上走去,可还没走两步,就又跌了下去。
几次三番,她索性就这么躺在了地上,想着等缓过劲了再起身。可是还没等她缓过劲,她就看见了让她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慕景城。
这男人还穿着之前的那一身衣服,额头上似乎有些汗,眉目冷峻,“还不起来难不成等着我请你呢?别忘了你的身份?”
秦念从这话里听出来一丝鄙夷,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撇嘴顶了上去,“怎么,莫不是我现在这个样子,慕总还做的下去?”
慕景城冷笑,“如果你不介意野战,可以试试。”他顿了一顿,抬手看了看表,发觉竟已快要五点。该死的,这女人竟然在这儿冻了快一晚上了!
眉头皱起,他的语气依旧是冷冽的,“当然,我有必要告诉你,现在已经要五点了。大概五点半,就会有人来看日出。”
秦念咬牙切齿,他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这男人的嘴里就说不出来个好话,跟他说话简直夭寿!于是秦念闭嘴,拒绝跟这样的慕景城进行交流。
默默地爬了起来,秦念没忘了勾上一个微笑给慕景城,“不用麻烦慕总屈尊野战,我起来了。”
慕景城一秒黑脸,磨牙霍霍,“不屈尊,你试试吗。”
他语气平淡不带有半分疑问的色彩,心下只觉得这女人真是越发有出息了,野战这种话竟然说的这么心平气和!她的礼义廉耻都丢到哪儿去了?
而且,那个微笑!
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么虚伪的笑?看了真的好想一巴掌拍掉啊!
然后慕总就真的这么做的,当然他没用巴掌拍的,而是伸出两根修长手指,极其强势的把秦念嘴角的弧度——给抹平了。
做完这个动作,慕景城还撑着一张纸板脸,非常认真严肃冷傲的道,“别笑,难看死了,影响我兴致知道吗?”
秦念继续笑,“性致?”
慕景城的脸黑了又青了,“闭嘴!”
“哦……”秦念很是“听话”的闭嘴了。事实上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就是想跟慕景城对着来,就是不想再跟以前一样,对慕景城这人顺毛摸了。
想来,大概是因为那个鹦鹉主人没能救回来的原因吧。毕竟如果不是慕景城……如果不是他从中作梗的话,或者那个人能再活过来也不一定啊……
这么想着,秦念把心又放回了肚子里。她最怕自己出现什么反常的情况,慕景城一个人疑似“动心”的反常就够够的了,她可不能动心了。毕竟她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啊……
然而终有一天,秦念发觉自己以往的自欺欺人有多么的可笑。她的反常关那个鹦鹉主人什么事呢?
不过是她潜意识里习惯了慕景城近来微妙的好,然后不自觉的恃宠而骄了而已。尽管这宠,实在来去无常、难以揣测。
眼瞧着秦念闭了嘴,慕景城这才过来揽着她的肩膀往车上走,当然脸还是板着的。却没走两步,他身子忽然僵了下来,把手从秦念的背上拿了下来跑过去凑在车灯边上看。
暗红的颜色在灯光下显得那么刺眼,衬着他手上白皙的皮肤,越发显得惊心动魄。心里好像有什么颤抖了,慕景城脸色彻底的阴沉下来,一步一步走回到秦念的身边去,不由分说的拽了秦念走到车灯旁。
他推着她转过身,把背面暴露在车灯白色的光下。酒红色的衬衫破损了多处,都是那种细而小的缝子,有些凌乱的丝线纠缠。拿手指拨开之后,就看见底下已经自行结痂的伤口。细而密,上面还粘连着不少沙粒,甚至有一粒小石子嵌进了她的皮肤里。
慕景城这才想起来,该是将她从那男人身上拉下来的那一下力气太大了些,造成了这些伤口。有一丝悔意蔓延上了心头,慕景城拿指腹摩挲着秦念的背部,眼底显露出几分温情。
这男人在折腾什么?不是真打算在这儿野战吧?秦念蹙眉,强行转过了身子看他,“我说慕总,这儿很冷的。”
慕景城一怔,随即脱下了自己的手工西装给秦念披上,言语是一贯的简洁,“嗯,那回去。”
秦念点点头,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在沙滩上躺了半晚上了,她实在让冻得不行,果然还是车里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