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觉得很幸运?”阎迟暮咧开嘴笑了,说不尽的嘲讽和不屑,高高在上的姿态让我愤怒,现在的情况又让我不得不压着。
我看着他的眼神,浑身发冷,不自觉的向后瑟缩了一下。
“我没有背叛你。”沙哑的声音没有那么难听,但是依旧带着粗暴的沙粒感,我又重重咳嗽了两声。
“狡辩只会让你死的更快。”阎迟暮低头看我,抿着嘴不知在想什么。
他转身走进客厅,高大的身子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他没有回头看我,直直的走到沙发前坐下。
我在地上缓了一会,终于撑起身子,颤抖着站了起来。
身上有一阵冷意,我才发现大门的没有关,露出一条黑漆漆的缝隙,冰冷刺骨的风裹挟着萧肃挤进来,我抬手关上了门。
阎迟暮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我迟疑着要怎么应对,怒火早已经被冰冷的风吹得飘散,现在只剩下满腔转冷的悲凉。
“过来。”阎迟暮冷硬着的声音适时响起,我浑身僵硬着迟迟不肯挪动脚步。
我知道,现在的情况反抗他往往结果会更加的难堪,可是就算是这样,我的潜意识和本能感知到的危险都在叫嚣着不要过去。
逃。
离开阎迟暮。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他的声音缓和了许多,但还是带着抹不掉的阴翳,听起来恐怖极了。至少对我来说,他就是个噩梦。
我想从这场噩梦中清醒过来,却无论如何都办不到。自己选择的路,就算有再多的磨难和苦楚都无法再回头。
迈开僵硬的脚步,一点点的向沙发上的男人挪移着,紧紧咬住的唇已经感受不到痛感。
“我没有背叛你。”我再一次出口,话还未落音,我整个人都被一双大手拽住领子提了过去。
“他给你什么好处?!”阎迟暮的脸贴着我的,我清晰的能看清楚他眼里的疯狂,带着摧枯拉朽的暴虐。
我被拽的整个人都倒在沙发上,阎迟暮墨色的瞳孔中映着我惊慌失措的脸,苍白且狼狈。
“我说了,我没有背叛你!!”我有些恼怒,怯意被搁置一边,咬牙切齿的感觉让我有种爆发的快感。
“那批货是你给的消息。”他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拽住我的领子不断的收紧,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货?什么货?
李迦南在乌克兰的那批货?在那批货被劫持前,我根本没有可能接触那消息,怎么会出卖他,给别人通风报信!阎迟暮的脑袋是被门挤了么?!!
“那批货在我知道之前就已经被劫了,我想你不是不知道。”我冷着脸,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阎迟暮的脸色有一瞬间松动,随即又变得恶狠狠起来,沉声说,“客厅的电话有监听,别以为你能糊弄过去!”
“阎迟暮,你不信我,我再如何解释你都不会相信。”我冷冷的笑了一下,心彻底沉了下去,只觉得这场荒唐的对话令人好笑。
“你想说什么。”阎迟暮盯着我看了许久,拽住我的手,一点点放松起来,眼神依旧可怖。
“你说是我,那就是我吧。我收了好处,背叛了你。”我觉得有种透彻灵魂的冷意,眼神变得淡漠起来,沸腾的情绪也慢慢熄灭。
阎迟暮对我有种说不出的偏执,他固执的认为,我为了钱可以出卖一切,为了利益能够出卖任何人。
这种固执是先入为主的,从幼小阎迟暮的心里就种下了种子,扎根发芽,随着时间越来越茂盛,就越来越偏执。
不想再多解释什么,他怎么想的就是什么吧。我不想再横着性子跟他对抗,不想再遍体鳞伤解释着什么。
“果然是你。”阎迟暮眼里有些东西再崩裂,一层层的剥开,露出最原始的愤怒。
我笑了一下,他从开始就不想知道答案。在他的潜意识我已经是个罪人,他认定了出卖他的人是我,就好比已经执行过死刑的人,再怎么翻盘都已经改变不了结果。
“呵,阎先生,你心里不就是这么想的么?何必再来问我?”我撇了一下眼睛赤红的阎迟暮,慢慢扒开他拽住我的手,低头整理了领口,笑脸盈盈的看着他。
他被我这样的转变弄的一愣,随即额头青筋暴起,抬眼与我对视,语气阴狠。
“你想找死,你可知道有什么后果?”
“除了不能动奶奶,剩下的你随意。”我早已经领教过了。
“阎先生,您既然这么厌恶我,为什么不赶走我。放我走,对大家都好。”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脸上一片冷意。
“做梦。”他安静了下来,垂着眼睛看不清情绪,想是个斗败的狮子,我竟觉得他有些受伤。
蓦然想起,他回来拥抱着我的那一刻,松木的香气围绕着我,心间的悸动让我无所适从。
之后,他变得极其的温柔,或者说是极其的不正常,明知道这是一场无妄的幻境,但我还是深陷其中。
那天下着大雪,他引着我,站到了雪地里。银装素裹,雪簌簌落在他的头顶,映着他面色温柔。那天的一切都像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境。
我就如一个小丑。复合着他一个人演着独角戏。
“阎先生,你真的有爱过人么。”我心里不屑,低着眼睛看着沉默的他。
“什么意思。”他低低的出声,手指动了动,没有抬头。
他如被扑灭的熊熊烈火,安静的可怕,但依旧有继续复燃的可能。
“你太专断了。阎先生,你只爱你自己。”我冷着脸,扔下这一句话,转身径直上楼。
身后静悄悄的,整个阎家都是静悄悄的。
我的手指后知后觉的开始颤抖,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滑落,像是劫后余生一般。
在二楼的入口停下脚步,我平复了一下情绪,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向沙发上的人看去。
那个男人低着头,双手交握随意的放在膝盖,情绪不明。他像是静止了一般,许久不换姿势,直到天色开始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