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程司把奶奶接了出来，医生的意思是奶奶的恢复已经到了很好的状态，只要继续保持可以在半年之内将脑中的瘀血控制住，不再扩散，奶奶失忆的症状也会缓解。
高兴之余，程司硬生生的把我拉到耳鼻喉科做检查，看奶奶也是非常的同意，我只好任由他拉着去耳鼻喉科。
路上我悄悄拉住程司，告诉他一定不要让奶奶和我一起进去，他虽然不解的样子但还是同意了。
奶奶并不知道我具体是因为什么原因耳朵失聪的，所以不能让奶奶和我一起做检查，如果她知道我是因为收到电击所以才失聪的一定承受不住，她的病情刚刚控制住，坚决不能再因为我情绪激动了。
奶奶被程司安排在隔壁的会诊室等待，他陪着我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医生是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法令纹深陷，一副严肃的表情，看起来情况并不乐观。
“医生……她的情况怎么样？”程司非常急切，屁股都要不挨凳子了，我安慰的拽了拽他。
“你们为什么不早一些过来。”他举起来片子对着光左看右看，停顿了一会继续说，“情况是不大好了。”
转头问我，“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或者有一点点的声音。”
“我能看见。”微笑的向他点头，他了然的啧啧嘴，“看来是听不见了。”
“到底是怎么样！”程司蹭一下站了起来，非常不满医生拖拖拉拉的态度。
“小伙子，这么急躁干什么。”医生眼睛一转，撇了一眼站着的程司，开始说道，“慢慢听我说，坐下。”
程司瞪着眼向他扯了个比哭还勉强的笑，坐了下来，眼巴巴的看着医生。我心里有一丝震动，才认识不久他就这样真诚的对我，不得不说真的被他触动到了。
“你有神精性耳鸣的症状吗？就是耳边经常出现一种嗡嗡的叫声或者嘶吼声？”
我点了点头，接下来的话无非是一些学术的话语。
“神经性耳鸣，是指在没有任何外界刺激条件下所产生的异常声音感觉，患者常常感觉耳内有蝉鸣声、嗡嗡声、嘶嘶声等声响。神经性耳鸣主要是由耳神经受损和耳神经群(耳脉)造成，刘心然小姐就是这种状况。”医生的法令纹随着他说话一动一动的，程司聚精会神的听着。“耳鸣使人心烦意乱，坐卧不安，严重影响患者正常的生活和工作。”
“那还有方法治吗？”程司打断医生一通听不懂的话，我一直在看程司所以他脸上的急切的神情我看的非常清楚，心里一暖。
“一般在临床上，常采用扩血管药物等治疗，增加局部缺血组织的血流量，减轻血管内膜水肿及改善内淋巴循环，以维持组织细胞的正常运行。”
“别废话！明白点说。”程司有些不耐烦，眉头高高皱起来，我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不要激动。
“小伙子……”医生又要展开说教模式，程司走上前把一叠红钞拍在桌子上，死死盯住他。
他像是对医生说了什么，医生面色一惊，有些害怕的看着程司。不用想也知道，程司肯定说拆了医院等等的话威胁医生了。
“咳咳……刘小姐”，医生整理了一下被程司抓皱的衣服，正视着我。
“请问一下刘小姐，受过什么外部的打击吗？”他非常委婉的表达出来，末了还加了一句，“摔伤这种外部冲击不算。”
医生应该大致明白我是因为什么失聪的，只是碍于程司在这里，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让我自己说出来，以避免触碰到什么不该说的隐秘。
这个医生……非常圆滑，我只能这么说。
咬了咬嘴唇，脑子里浮现了那天晚上在空旷的房间里，项东阴狠的脸和头顶明晃晃刺眼的灯光，身体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那一天我是再也不想提起的，本来以为可以被自己很好的掩盖过去，不去想它不去触碰它，所以我才百般不愿意的去治疗自己的耳朵，甚至检查都不愿意做一次。就是想逃避开这黑暗的日子，我以为从阎迟暮身边解放就可以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就算成了现在的模样我心底还是抱有一丝丝的希望，觉得自己的以后还很美好。
过去是掩埋不掉的，更是忘不掉的。黑暗的记忆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连着一个，把所有的痛苦都串联起来，推到所有建立起来的。
会想起，阎迟暮……想起，那纸不堪的交易，在他身边的一幕幕都鲜活的崩了出来，压都压制不住，我牙齿有些发抖。
心一点一点沉了下来，巨大的哀伤冲上喉头，我有些想吐。
“电击……”哽住的一口气，轻轻的吐了出来，闭上眼睛说出了不愿意说出的两个字。
果然，程司的脸上的震惊让我没办法直视，我避开他的目光继续看着医生。
“刘小姐……恐怕一瞬间的电击没有办法造成这样的伤害吧。”医生斟酌了一下用词，继续说，“巨大的电流会给人体内部造成一些微弱或者巨大的损害，这个伤害无论多么小都能察觉出来，而你……”
“持续的……电击。”我艰难的一字一句说出来，不去看程司的表情。
“不小心触电还是人为电击……”医生整理了一下，面前的本子目光直视着我。
这已经超出了一个医生该关心的范围，我选择了闭口不言，双手不自觉的搅在一起，额头有一些冷汗。
“好，我明白了……”医生翻来眼前的本子，在本子上写了一通，抬起头来继续说，“你这样的情况，恢复如初的情况很少见，应该这么说这个病在国内的医疗水平很难根治，你也知道……你这种情况很不乐观。”
“我知道。”面上没有表情，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真正被下结论还是抑制不住有些失落。
我真的……再也听不到声音了。
“你也别放弃，这种病治好也是有的，我们医院的水平……只能维持你的现状，不会有太大的作用，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我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