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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没人给你的自作自受埋单

回到学校还没来得及踏进宿舍楼,安安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陈梨你他妈还知道死回来啊!

我转身望向不远处,安安趿拉着人字拖,手里拎着外卖冲我杀气腾腾地走来。

你怎么知道我刚下火车没吃晚饭。我接过外卖深深地吸了一口饭菜香味儿。

吃!就知道吃!我和田朗为了搞齐几十张照片交上作业,就差拿着单反自拍了!

呵呵呵,之前好多次分组作业还不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让你们也感受一下这种焦虑。我打开外卖盒子,坐在行李箱上吃起晚饭来。

有时候朋友这事儿挺奇怪的,吵架的时候恨不得掰断脖子掐死对方,但是几天后互相骂几句****关系又恢复从前了。

孜孜不倦地互黑,没完没了地互相揭短,发明各种奇葩又粗俗难听的称号来称呼对方,但是这些特权仅限圈子里的几个人使用,只要听见别人说自己朋友一丁点不好,就恨不得立刻朝对方扔鞋,扑上去撕裂那张说朋友坏话的嘴。

对人不对事,有时候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田朗呢?我在平遥给你们寄了明信片,让他有空去邮局看一下。

正说到田朗时,田朗的电话打了进来。

陈梨,班里有没有一个叫邱天琪的女生。

干嘛?你看上她了?安安凑过来对着手机说。

田朗你是间歇性失忆吗?上个月排练话剧时邱天琪演得麦克白夫人好吧,她是我宿舍老三啊。我对田朗的记忆力感到绝望了。

哦,好像是这样哎,我看到桐叶湖边站着个女生,很像她,但是又不敢确认,头发好长的,到腰,你们要不要过来看看。电话那端突然传来了一阵猫叫声。

桐叶湖是学校最大的一个湖,位于学校偏僻又荒凉的东北边,那一带一般很少有人过去。

我怎么听到了猫叫?

哦,是陈安田一郎,我正拎着猫笼子。田朗说。

怎么会在你这里?张柠檬呢,猫不是应该在她吗?我奇怪地问。

田朗说张柠檬和她的男朋友出去旅游了,这一周都不在家,家里的猫和狗没人照顾了,房东答应帮忙照看小腊肠,但是房东不喜欢猫,所以猫暂时只能让田朗带走了。猫砂用光了,还没来及买,田朗打算到桐叶湖附近的沙地上铲些砂子给猫用,顺便带它出来放放风。

现在的问题不是猫,而是那个女生,我看她一个人往湖边走,感觉不太对……你们要不要过来看一下。

喂,喂?电话那段一阵杂乱,传来了风声和衣服摩擦的声音,田朗大概跑起来了。

喂!你不要往里走了啊!天黑了很危险的……田朗朝什么人喊着,一会儿之后声音再次传来。

陈梨你们快来桐叶湖这边吧,我还带着猫,万一出什么事……

我扔下没吃完的半盒外卖,和安安一路杀到了桐叶湖。

从位于西南方向的宿舍楼赶到东北边的桐叶湖时,我和安安早已经喘成了狗,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桐叶湖边的芦苇荡被风吹着发出一种诡异地沙沙地响声。我眯着眼找田朗,他在东北方向亮着手机屏幕冲我们打招呼。

跟田朗汇合后才确认此时在湖对岸的人就是老三,田朗拎着猫笼子,陈安田一郎好像变肥了很多,此刻它正把脸贴在笼子前盖上,好奇地看着我和安安,兴奋地喵喵叫着。

她在那里干嘛?跟个女鬼一样,发什么神经,是不是被老男人甩了。安安望了一眼湖对岸失魂落魄的邱天琪。

老三!我跑到湖边,冲湖对岸的老三招手。你在哪儿干嘛,快回来!

老三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反应,反而呆滞地往湖中心走去。

妈的她该不会要跳湖吧。安安说完把猫笼子扔给我,嗖嗖嗖绕着湖跑起来,要跑到湖对岸去可不是件简单事儿,偶尔会有皮划艇的队员在这里训练,湖的深度和宽度可想而知。

田朗也跟着安安往湖对岸跑,我抱着猫笼子一边费劲儿地跟在他们后面,一边望着对岸老三的动静,她一直在默默地往湖中心走,湖水已经没过她的膝盖了。

陈安田一郎在笼子里被晃得难受,伸出猫爪子来在我手背上挠了一下表示反抗。我冲它大吼了一声,它便老老实实地蹲在笼子里继续忍受着颠簸和摇晃了。安安和田朗跑得快,已经经过了湖的拐弯处了,我穿着人字拖抱着猫笼子越来越疲惫,边跑边骂,认识这群人后我为什么总是在玩儿命的跑,肝都要跑得吐出来了。上次在体育学院也是,追着胡坚跑了半个学校,这次追一个像是要跳湖轻生的人,******还有没有一个能让人省心的?!

等到安安气喘吁吁跑到老三之前的位置时,老三已经在湖里越走越远了,湖水已经没过了她的腰,天黑了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她还是往更深处走着。

邱天琪你他妈给我站住!停下!不要再往里走了!停下!安安站在岸边掐着腰冲她喊着。

喂,赶紧回来啊!湖中心很深的!快回来!田朗说着要往湖里走。

安安一把拉住了田朗,她有病你也有病啊,大晚上的你想让我和陈梨面对两具漂在湖里的尸体啊!

邱天琪好像听到了尸体这两个字,停住了往更深处走的脚步。

我终于跑到了安安和田朗的旁边,扔掉猫笼子,整个人躺在了湖边的草地上。

老三别往里走了,有什么事儿跟我们说啊,别想不开。眼前这一幕像是发生在电视剧和电影里,众多人群仰着头围着一个要跳楼的人叽叽喳喳,警察拿着喇叭冲着楼顶喊话:上面的人马上退回去!不要冲动!你有什么要求我们们都满足你!生命是第一位的!为你的家人考虑考虑!

我现在开始后悔从前没看《如何安慰一个要轻生的人》或者《当你的同伴要寻死时你该做些什么》等等这类的书,面对眼前精神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老三,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的话让她乖乖地回到岸上。你上次看中的那条裙子明天打折?还是黑色牛皮的那款包英国直邮免邮费啊!会有人因为打折的裙子和包包重拾对生命的信心吗。

你不要再往里走了,我们三个发现了你不会让你出什么事的。田朗说着悄悄地接近老三。

是你发现她的别把我们扯上!安安愤怒地说。邱天琪你不回来是吧?!想寻死是吧!你要是不在了我在这个学校可就失去乐趣了!没人跟我打架我得多寂寞!你跳啊!我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胆子走到最深的地方!

安安突然抱起地上的一小块转头,铆足了劲向着湖中心扔了过去,安安扔得距离并不是很远,但是砖头“咚”得一声进湖后就再也不见了踪影,没有了动静。

老三听着砖头坠湖的声音吓了一跳,估计她知道桐叶湖远比她想象中的深,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往里走。突然她脚下一滑,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向着湖中心溜下去,接着就被湖水没过了头顶,不见了踪影。

我草!我和安安站在岸上异口同声地喊着,立马脱下鞋子慌张往湖里跑去。田朗这时候突然兴奋的大喊起来:我抓住她胳膊啦!后半句话还没来及说出口,整个人也滑了下去。

一群没用的东西!安安快步跳进水里一把拉住了田朗的胳膊。

安安抓紧我!我抱着湖边一棵细弱的树干,把手伸向了安安,就这样,我左手抱着树,右手拉着安安,安安再拽着田朗,田朗那端是寻死觅活,但是现在不知死活的老三。这一长串的“人绳”晃晃悠悠飘荡在这个八点的夏天夜晚,直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老三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的原因。

像所有电视剧和电影里演得那样,抓住悬崖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那个人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坚持不住,我也一样,长久用力导致后劲不足,我开始渐渐地松开了胳膊,“人绳”摇摇欲断。

我要坚持不住了……你们什么时候能上来……有没有人来帮帮忙啊!再这样下去三条人命就没有了……我抱着树狼嚎着,安安回头冲我大吼起来。

闭嘴!没劲儿了还瞎****!

我喊一二,我们一起使劲儿,往后拉。田朗说。

一,二!我和安安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往后一扯,老三从水里冒出了头,一阵乱扑腾,仰着头猛咳。桐叶湖水下的构造大概呈阶梯状,靠近岸边的部分坡度比较平缓,越往里坡度越大,我甚至怀疑老三正好走到了断层的部位,就像是体育场观众席的台阶,靠近跑道的第一排,台阶落差往往是最大的。安安的那块砖头估计就是扔到了断层以下的深渊里,才会没有一丁点动静。

在水下喝饱了水的老三此时已经没有了力气,变得格外沉重,安安和田朗一人一只胳膊把她拽上岸,好在她没有溺水,意识清醒,只是被湖水呛得够呛,躺在地上一个劲儿猛咳。

说说吧,大晚上的你一个人跑这个偏僻的犄角旮旯发什么神经。安安坐在地上累得够呛,扯着粘在短裤上的水草。

老三没回答,一个人坐在离我们稍远的地方,双臂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

哎,你还来劲了是吧,今晚上要是我们仨不把你捞上来,你可就泡湖里喂鱼了,是不是往后每缝端午还得给你扔半斤粽子啊。安安站起来冲幽怨的老三吼道。

安安。田朗拽了一下安安,示意她别说了。

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赶紧起来回宿舍吧,在水里泡成这个样子会着凉的。别趁着我们不在时寻死觅活了,没人值得你送死。我拎起地上的猫笼子,准备和安安往回走。

我怀孕了。

老三幽幽地说出这句话时,我们三个人保持着正要行走的动作瞬间石化了,我回头瞪着缩在地上的老三,我刚才没听错吧。

老三抬头看了我一眼,算是默认了。

安安和田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说什么。陈安田一郎早已经在笼子里呆得不耐烦,喵喵地叫起来。

有多久了?我问老三。

前天知道的。那天你们都不在宿舍,我在厕所看着验孕棒变粉红时整个人都傻了。老三声音有些颤抖。

是那个金融男的?安安问。

老三点点头。

安安掐着腰围着老三转起圈来,蠢,太蠢了,人蠢比人丑更可怕。你倒是不丑了,就是蠢到了家。丑还能整容,蠢你怎么治?把脑子挖出来整整?都是成年人了不知道做防护措施啊!

老三泪汪汪地看着我们,又看看黑漆漆的周围。你放心吧,我们不会说出去的,是吧?我看看田朗,又看看安安。

我保密。田朗抱着陈安田一郎说。他把猫放了出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火腿肠喂它吃。

我可没工夫操心你这些破事儿。安安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老三一眼。

他知道么?怎么说的?我问老三。

给了我五千块,让我做掉,别声张。后来电话打不通,关机了。老三的声音冷冷地,听上去很绝望。

渣男!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这些个渣男!人品碎成了渣渣!当初玩你的时候怎么不想到现在啊,出事儿了就翻脸不认人了!这种人剁碎了喂狗也不为过!抱着机关枪在城市里扫射一片也不会误伤一个好男人!安安愤怒地掐着腰。看着田朗说。

看我干嘛?!又不是我干的!田朗无奈。

老三可怜巴巴地看着救世主安安一眼。

别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安安俯下身子戳着老三的脑门,邱天琪啊邱天琪,你说你是不是蠢!简直蠢哭!好吃好喝加上漂亮衣服就把你哄上床了?怎么一点原则都没有!现在也怨不得别人,都是你自作自受!当初觉得自己牛逼是吧,找了个三十多岁又帅又多金的大叔当男友就******成了女王了?傻子都看出来他就是贪图你年轻漂亮,对你根本没什么爱!

安安说完这句老三嚎啕大哭起来,可我就是喜欢他啊,他比我认识的那些男生都强,强一百倍……我哪里知道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啊。

能感觉出来,让老三萌生自杀念头的事情不是怀孕,而是出事之后金融男对她随手抛弃的冰冷态度。

蠢,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安安说。

别说她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看了安安一眼,安安气得直翻白眼。

你打算怎么办,是做掉还是?

肯定得做掉,除了你们三个没人知道这件事,我爸妈也不知道,更不能让我弟弟知道。他上周还找我来要钱,要是让他知道就惨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就别再做傻事了,你要是真投湖了,对他也没什么影响,别把自己搞得太轻贱了。快起来别在地上坐着了。我把哭得昏天暗地的老三拉起来。

我说,田朗凑过来,你们得找一家正规的医院啊,别因为钱的问题随随便便解决了,要是钱不够,我这里还有。

老三点点头,充满感激地看着我们三个。让人感觉很不公平的是,好看的人即使狼狈不堪,头发上沾满了水草和各种脏东西也依旧美丽的很,这实在是太气人了。

从桐叶湖边离开后,田朗带着铲好的砂子和猫回了宿舍,我和安安拎着老三沿着公路往回走,大家达成了默契,今天晚上的事情一定要保密,没人想毁掉一个漂亮女孩的名誉,虽然她之前的确有些嚣张跋扈。

后来的几天老三安静的有些过分,一天也说不上十句话,大多数时间就缩在自己的上铺呆滞的流泪。女生宿舍这种自古以来不怕事儿多的地方自然把矛头对准了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老三。有些爱挑事儿的开始打听老三的小道消息,她们等待着曾经被称作“系花”的人从光鲜亮丽的宝座上跌落下来,等到她身败名裂的时候再狠狠地踩上一脚,落井下石。

但是她们失望了,没有打听到一丁点关于老三的小道消息,有人还嬉皮笑脸的问安安,是不是安安把老三骄横的毛病治过来了,安安踹了好事者一脚,我才没空管她的破事儿。

有天早上老三早早起来了,准备出门,我害怕她再出什么事儿,一路追到宿舍楼下。

陈梨你回去吧,我没事儿,我就是最后一次去找他,跟他说明白,我是喜欢钱,但是不是只喜欢钱,我在他身上的期望比他给我的钱要更多。

没用的,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我知道我是自作自受,但是我也不是五千块就能打发了,他需要再拿出一些钱来弥补我,我得用这些钱作为恢复身体和开始新生活的资本。从此以后就跟他一刀两断了。我才二十出头,青春才刚开始,你们说的对,我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一个青春被狗吃的掉的人渣身上。老三说完走掉了。

虽然我觉得老三这些话听上去特别言情小说,但是我得承认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那天傍晚老三回来时很平静,谁也不知道金融男后来又给了她多少钱。老三回来开始整理衣柜,把名牌的衣服和包包全都整理出来,拍了很多照片,打算挂在二手网上把它们处理掉。

这个包,老三指了指一款棕色的牛皮包,是认识两个星期后他送给我的,当时我还嫌它老气,现在我不打算卖了它,我妈用正好。老三家经营着一个很小的杂货铺,姐弟俩生活都很骄奢,家里日子过得一般。

哎,这个包够我妈进三次货的钱了。老三叹了口气,继续收拾衣柜。

后来老三在学校一家西餐馆订了个角落的位置,点了一堆东西,把我和安安还有田朗喊了过去,说要好好谢谢我们,尤其是田朗,要不是田朗那天无意间发现了她,她真的打算跳进湖里喂鱼了。

别谢我,救你不代表我就成你好朋友了,我是不想看着一个蠢货死在湖里把湖周围的气息都带蠢了。安安搅动着意面说。

老三讪讪地没接话。

什么时候去做手术?田朗问。

后天,医院已经联系好了,大医院,估计得花不少钱,不过我的钱足够了,你们不用担心。

要我们陪你去吗?我问。

不用了,我自己去好了,已经耽误你们很多时间了。老三说。

呵,这时候突然变客气了。当初跟我扔暖壶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客气呢。

安安吃你的饭。我戳了安安一下。真的不用我和安安陪你去?听说很疼的。

不用了,我一个人能行,反正都是我作出来的。现在想想真是活该。老三低着头吃饭,自顾自地说。

去医院的那天早上是个周六,老三趁大家还没起床时便开始收拾了,看得出来她也害怕,她说她从来没上过手术台,平时很少生病,医院不怎么去,都不会挂号,现在什么都不懂也得硬着头皮去做了。

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不然我把安安喊起来我们陪你去吧。我有些担心地看着老三说,这几天她已经收了八斤,本来就不胖现在看上去一阵风就能吹倒。

不用了陈梨,我自己去心里能舒服一点。谢谢你们。认识这么久,我第一次从老三嘴里听到了谢谢两个字。

经历一些变故人就会改变很多吧,对于老三来说,这次的经历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是无论后果有多么严重,手术是否会影响到将来的生活,都很难说。再糟糕的结果,承受者也都是老三一个人,二十岁出头的年纪经历了本不应该经历的创伤,大概等她成熟之后,再回想自己年轻时候做过的事,又是另一种滋味吧。

安安从隔壁摇摇晃晃地走出来,看着老三一个人渐渐消失在走廊里的背影,叹了口气,当女神真累啊,都到这时候了也不想有人看到她的狼狈,想想手术室那些冰冷的器械就浑身发抖。陈梨,这种手术很疼吧。

我怎么知道疼不疼,我又没动过手术。这时候怎么替她说好话了。

安安摇了摇头刚要回房间,手机突然响起来了,田朗让我们马上到宿舍楼后的小花园里。大概又有什么事了。

猫不能在我们宿舍呆了,田朗把猫笼子和猫粮塞给我和安安,陈安田一郎在笼子睡得昏死过去。

马明博最近不太正常,看到猫就两眼放光,吃饭把猫放在桌子上,跟它一起,睡觉抱着猫睡,还天天对着它自言自语,有时候还给猫念书。我怕这样下去猫早晚成个神经病。

想到马明博眼镜片后面狭长又细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线诡异地给猫读书,我和安安后背发凉。

张柠檬昨晚给我打电话了,他们回来了,但是还有不到一周就放暑假了,她和男朋友这次要回江西,没法带猫走,就是火车站安检都过不了,我们得找个地方安顿它。虽然开学回来可以继续放在她那里,但是这个暑假是不行了。

那怎么办?让梁一明带回家?安安问。

梁一明妈妈有哮喘。我说。这样吧,离放假还有几天时间,先放在我们宿舍,回头再想想其他办法,实在不行,就放生。

放生?陈梨你疯了吧!绝对不可以!安安紧紧抱着猫笼子。

那你说怎么办?放到老周那里?老周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怎么照顾一只娇生惯养的猫呢?

安安没话说了,那好吧,先在宿舍养几天,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晚上八九点的时候老三从医院回来了,恰巧宿舍只有我一个人,我赶紧把她拉了进来。

怎么样,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手术不是约得中午吗?有没有事?

没事,老三打了个嗝,从医院出来我自己又到处走了走,大吃了一顿,只是动了下刀子而已啦,没太大关系。老三冲我笑了笑,她脸上还是没有一点血色,如果让她妈妈看到,会心疼死的,但老三说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爸妈知道,他们的女儿一个人去做了堕胎手术。

没事就好,最近你要好好休息,多吃点东西,尽快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嗯,老三点了点头,缓缓地往上铺走,一会儿又转过身来问我,陈梨你知道现在稍微好一点的相机要多少钱吗?

相机?我奇怪地看着老三。

对,我想买个相机,趁着钱还够的时候。今晚上沿着海河走了不少路,我才发现在这里上学快三年了,我才发现除了饭店跟商场,其他的地方我根本没怎么去过,我想出去转转拍拍照片。专业课也没怎么上,上节摄影课讲得挑相机的建议我也没听,只好问问你了。

你忘了我逃了一星期的课去山西玩了,我耸了耸肩。不过我可以给你问问专业的。我想起了乔森。

陈安田一郎枕着我的手机躺在床上睡得正熟,它什么都不用操心,连自己明天去哪儿都不知道,依旧可以睡得这么熟。我把它挪到别处,它很不情愿的哼唧了一声。

电话拨通的那一刻听到乔森的声音,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我们很少打电话,所以在电话里听到对方的声音突然感觉有些尴尬。

有事吗?乔森问我。他好像在一个特别空旷的地方。

呃,我同学想买相机,所以想问问你现在买哪个牌子的比较好。说话突然这么客气,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做什么用?拍短片还是拍照片?拍风景还是拍人像?

她大概就是日常用,拍拍风景什么的,用不着像你们太专业的。

哦,这样啊,那我说几个牌子和型号,你记一下啊。

我到处找纸和笔,一不小心压到了猫的尾巴,陈安田一郎发出了一阵凌厉的尖叫。

什么声音?你旁边是有只猫吗?

对啊,一只越来越胖的猫,我正愁把它安顿到哪呢,放假都回家了,没人养它,谁也不能带着一只猫通过安检。

我倒是认识个人,跟我同校不同系,住的地方离你们学校不算太远,他之前养过狗,不知道愿不愿意养猫。

乔森说得师哥比他大一个年级,叫老K,七八月份正好在津住一段时间给一家公司做后期,个人时间比较宽裕,也有养宠物的经验,算是个比较靠谱的人。

我帮你问问他能不能行,应问题不大,他比较好说话,是个胖子,心宽体胖。哈哈。

旁边有人在喊乔森,乔森交代完相机的事儿,便匆匆挂断了电话。挂断电话后我才想起来没跟他聊些其他的事儿,比如说他什么时候回家,兴许碰巧还能坐同一班动车,或者最近又拍什么东西了,再或者假期要做些什么。

可是我什么都没说,乔森也什么也没说,很多时候我们面对对方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笑笑默默都做着自己的事儿。

照着乔森给的地址去老K家那天,安安强烈要求要跟我一起去,说要去看看乔森的真人。

他不会在的啊,两个大男人住在一起多么奇怪啊。

那他现在在哪里?安安问我。

对啊,乔森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

陈安田一郎在地铁上还算老实,没有乱跑,而是一直颤抖着缩在猫笼子里,邻座的小男孩一直盯着笼子里的陈安田一郎看,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巧克力塞进笼子,它闻了闻,用爪子把巧克力踢了出来。

呵,还知道减肥,你都胖成这个样子了。我戳了一下猫的肚子。

敲开老K家门的时候我有些懵,不知道眼前这个白白胖胖的男青年是连续几天没睡还是刚睡醒。他眼袋很重,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咖啡色的头发乱糟糟向上拱着,大概是好久没有刮胡子了,下巴乱七八糟的冒着些胡渣。

你好,我是陈梨,是乔森的……我犹豫了一会,女朋友?显然不是。还是说同学好了。

我是乔森的高中同学……

哦哦,我知道,乔森跟我说过了,快请进。老K把门打开,我一进门便踩到了一个装披萨的盒子,险些溜到。

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最近一直在忙着剪片子没来得及打扫。老K憨憨地笑着,我正在吃早饭,你要不要来点。老K打开一盒披萨,递给我,我撕了一小块。

桌子上几台电脑都开着,旁边有个厚厚的白纸本上面密密麻麻画了些图,屋子另一端有个小冰箱,冰箱顶端还放了各种盒装的食品,我大概知道老K为什么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那猫就麻烦你养了,它挺好照顾的,随便给点吃的就行,特别能睡觉,也不会捣乱。

放心好了,我养过的东西一般都不会太瘦。老K笑笑,把猫从笼子里抱了出来。要不是乔森去青海了,把他喊来,咱仨出去吃一顿,我好久都没出这个房子了。

什么?乔森去青海了?我有些吃惊地问。

对啊,最近都在那边跟组,拍一个联合作业。老K说,他没告诉你?

没,呵呵,最近忙着考试,没怎么联系。我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看着在老K家欢快奔跑的陈安田一郎,心里却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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