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其他人还没有来，笑笑领着林正豪去了他们家的老房子。
笑笑家和她奶奶家是前后院，从奶奶家的后窗望去就可以看到她们家。
笑笑家的老房子自从笑笑妈妈去世以后就空下来了。因为常富贵一年到头基本都是在市里打工，吃住都在工地上，即使偶尔回来也是住在笑笑奶奶家里。所以这个房子就一直空置着，一到冬天，这房子冷得就跟个冰窖似的。
门没锁，但有些冻住了，笑笑用力推了几下才推开。东西都在，但一看就是很久没人用过的样子，落满了灰。整座房子一点儿热气都没有。他们俩一喘气，就能看到一团白茫茫的雾气。
笑笑站在客厅里，想象着以前放假时她从大学回家后，母亲在这座房子里忙前忙后的样子，不禁悲从中来，感慨万千。
笑笑喜欢吃麻辣烫，她母亲就在自家菜园里种上半园子的小菜。茼蒿，小白菜，油菜，生菜，绿油油一片。等笑笑一回来，她母亲就进菜园里择菜，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择了满满一筐。笑笑想吃多少都没问题。
笑笑喜欢吃红焖肉，她母亲就去市场买上一大块猪肉，还特别叮嘱摊贩要全瘦的（因为笑笑一点儿肥肉都不吃），一次过闷进锅里，让笑笑吃个够。
笑笑走进厨房，自来水管冻住了，水缸里仅有的少半缸水也冻成了冰块。锅碗瓢盆都在，但是生了锈，落了灰，脏兮兮的。一副破败的模样。
这里曾是母亲的天下，她大半辈子都在这里忙活。
然而现在，斯人已逝，人去屋空，物是人非。
笑笑环顾一圈，蹲下去嘤嘤地哭了起来。
“老姑娘，别睡了，快起来吃饭吧，看看妈妈给你做什么好吃的了？”
母亲熟悉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环绕。笑笑想，如果母亲还在，这个时候应该叫她起床吃饭了。
林正豪不知道要说什么安慰笑笑，便也蹲下去轻轻抱住了她。
“大三那年冬天，有一天下午不知怎么了，我在学校里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给家里打电话一直都没有人接。爸妈电话也是，打通了，但就是没人接。当天晚上我一直睡不踏实，直到接到老婶儿的电话，我才知道，我爸妈煤烟中毒进医院了。那时候我就有一种感觉，出大事了。放下电话，我趴在床上嚎啕大哭。然后跟宿舍人借钱，连夜坐飞机回去的。”
笑笑和林正豪坐在她原来房间里的床上聊着天。床上有灰，但是他们两个都没有在意。
“那是我第一次坐飞机，什么都不懂，很胆怯。空姐过来送吃的我都不敢接，很怕她跟我收钱。饿了就啃着上飞机前室友买给我的面包火腿肠，连杯水都不敢跟空姐要。从我大学的城市飞到老家没有直达飞机，转了一趟班机才到地方。到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那时我妈的灵堂已经支起来了。我没有看到她最后一眼。我爸还在医院里，虽然度过了危险期，但是脑子依然很糊涂。”
笑笑深呼吸，努力让自己保持情绪稳定，不失控大哭。那是一段笑笑十分不愿意触碰的痛苦的回忆。可是她觉得她应该让他知道。
因为，身边这个不是别人，是她想要共度一生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