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晚就把东西收拾一下,火车票已经订好了,明天上午我们就回家。”
魏骑本想陪简爱在北京多待几天,毕竟是她生活了20多年的地方。但一张请柬就像一道追命符,让他们不得不选择赶紧离开。除去那张请柬,这次的行程总体来说还算顺利,简爱今晚终于能睡个好觉了。第二天不到10点,他们就到了火车站,提前了很多。
“这个又不是赶飞机,没必要这么早过来。”魏骑是严重的睡眠不足,自从到了北京他几乎24小时开启雷达,扫描周围的一切可疑人物。
简爱一看时间,确实是她神经过度紧张了,离发车还有整整2个小时。
“先过安检吧,我们去里面等。”
她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这一路都很顺利,但似乎又过于顺利,总觉得那里不对。既然知道她回来了,他不可能按兵不动,只要不上火车她就觉得不踏实。
“对不起,这边请,请配合一下我们工作,打开这个行李箱。”安检人员很客气的说。
简爱他们被叫到了一旁,心想里面没有任何违禁品,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请问一下,这个盒子里是什么?”工作人员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骨灰盒。
“是我妈妈的骨灰,我们这次来北京就是为了迁坟的。”简爱耐心的解释,并没有意识到这有什么问题。
“您有相关的证明吗?”
“证明?这个要怎么证明,要不打开你看看。”魏骑脸上已经露出了不悦的表情,没听说过坐火车还查这个的,凭直觉这个人在没事找事儿。
“这个我们看了也没用,无法证明里面的东西是什么,这件物品没有证明是无法过安检的。”
“您帮帮忙,里面真的是骨灰,我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简爱已经要哭出来了,如果不让把妈妈带走,她也不可能走。
“不好意思,您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是我们也有规定,抱歉。您现在可以选择提供一下这件物品的相关证明文件,或是不带走这件疑似违禁物品。”工作人员看似微笑,但是话里话外都没有留任何转圜的余地。
魏骑原本还奇怪,那个高富自从吃过一次饭之后就消失了,这几天出出进进也没有人跟踪了,原来是在这儿等他们呢。那么多的人,为什么偏偏搜他们的箱子,而且一般对骨灰这种特殊的物品都会放行,从没听说过还要什么证明的。
“这个真的就是骨灰,真的,要不我给你看陵园办手续的单子。”简爱已经开始一阵乱翻,越是着急,越是找不到,最后她也顾不上形象了,干脆把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了,一个人蹲在地上找,样子十分狼狈。
“找到了,你看,你看呀,这个有陵园的盖章呢。”
工作人员只是随便扫了一眼就说这个不行,人可以走,但是东西要留下。
“凭什么不让带走,我要带走,必须一起走。”她声嘶力竭的喊着,死死地抱着那个骨灰盒,眼睛里已经在涨潮了。
魏骑看不下去了,一看就是故意刁难,实在是没必要和那些人讲道理,就是真的拿来了证明估计还会有别的阻碍。但简爱现在脑子不清楚,显然还没认清形势,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只差一步就能回去了,回程的车票就在手里,她似乎都能听到火车的汽笛声在呼唤她。
“简爱,起来吧,收拾一下,今天不走了。”
魏骑表现得很平静,一边安抚简爱一边收拾散落一地的东西,心想看来他们今天是走不了了,当时来的时候就知道有风险,现在是需要承担风险的时候了。
“不,为什么不走,我要走,我今天就要走。”
简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任性了,完全无视魏骑,抱着骨灰盒就往站台里冲,不过马上就有安保人员来阻拦她,双方在撕扯,纠缠中,手一松,什么东西落地了,然后便是漫天的灰尘,那几个保安也吓了一跳,不敢再动,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简爱呆呆的看着地上已经开口的骨灰盒,一动不动,停顿了三秒,便开始把散在外边的骨灰往盒子里收,面无表情,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但眼睛里的潮水反而退去了。魏骑本来想帮忙,但看到她的样子还是止步了,他知道现在简爱已经贴上了高压危险的标签,自己最好还是不要靠近。
“我们走吧。”没有多余的话,魏骑拿着行李跟在她身后,走出了火车站。
可能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只要有魏骑在,简爱就像个孩子,习惯性的事事都依靠他,但此刻的她已转换到了“成人频道”,像是一种应激反应一样。人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对外界环境的适应能力是惊人的,所以才能一直站在食物链的顶端吧。每次遇到突发事情,简爱就会自动切换到这个状态,平日则多是无公害的柔弱样子。
一辆黑色的奥迪缓缓地停在了他们面前,魏骑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车是高富的。
“上车吧,蒋少让我来接你们去吃饭。”
魏骑本来不想上去,但是简爱却毫不犹豫的打开车门坐了上去。他有些担心了,怕这个丫头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在他心里总觉得愧疚,三年前就是自己的疏忽,结果一切都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一路上三个人都没有说话,简爱也没有因为司机是高富有任何的诧异,只是依旧死死地抱着那个盒子。该来的总会来,既来之,则安之,这个鸿门宴怕是躲不过去的。
“二位总算是来了,想请你们吃饭真是不容易。”
蒋少风人称“蒋少”,就是高富现在的东家,时刻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就在门口等着了,1米8几的身高,干净利落的短发,黝黑的皮肤,棒球衫、牛仔裤加上运动鞋,一副学生打扮,脸上看不出任何岁月的痕迹,只是比起三年前棱角分明了些。
“不是说在凹凸吃饭,怎么换地方了?”简爱终于开口了。
谁也不会想到她居然会主动提起凹凸,魏骑知道事情不妙,三年前的她就是这个样子,一副火力全开的样子,最后弄得两败俱伤。
蒋少风也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简爱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三子那个地方只适合喝酒和做爱,不适合我们叙旧,还是我这里更雅气,符合我们简大小姐那与世无争的气质,你说对吧?”
“两位,里面请吧”门口的牌子上用瘦金体写着“拙园”两个字,这个房间一直都是叶三专属的,并不对外开放,原来简爱常来。
“这里还是老样子吧,本来我说拆了,重新装修一下,再换个好名字,名字我的想好了,叫‘梨园’。三子却说没必要在这种地方浪费钱,不值得。”蒋少风的话里句句带刺。
三个人依次入座了,蒋少风直接坐了主位,简爱坐在靠门口的位置,魏骑自然是挨着简爱落座。事实上,这算是他和蒋少的第一次正式见面,之前只是在一些商业聚会上见过,因为简爱得刻意回避,两个人并没有太多交集。
“简妹妹,你这怀里一直抱着的是什么呀?”蒋少风这是明知故问。
“蒋少博闻,难道没见过骨灰盒,我们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把简妈妈的骨灰带走。”魏骑替简爱回答了。
“哦,这么重要的东西,要不先放到暂存处,走的时候再拿上。”
“不用了,放在我身边就挺好。正好也让我妈妈看看蒋少你这里的好菜,活着的时候没能过来尝尝,可惜了。”说着简爱直接把骨灰盒放到了饭桌上。
蒋少风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没想到简爱会来这一手,有这么个盒子在桌上,这顿饭可怎么吃呀。他看了一眼表,吩咐上菜,算算时间,叶三也该来了,他早听说今天叶家有个重要的聚会,叶三一定会出现,所以才特意选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