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曹骑着快马,报告给了大王王后回宫的喜讯,夏王赶紧安排仪式。深秋的黄昏,倾宫的大门开得大大的,两旁站立着侍卫和女婢们,迎接这位已经流落异地多年的王后。夏王,早已整理好自己,头戴冠冕,彩珠摇摇,身上黑色大氅,彩绣明丽。六十多岁的男人了,因为心情的愉快,而显得精神抖擞。殿外,高台之上,夏王站在中间,眼睛紧紧盯着门前的方向,远远地,车子向前行进,夏王的心,激动得快要跳出胸膛。
门前,车子停了,女婢赶紧在车下放下木凳,下来的首先是小翠,她拉起车上的帐幔,妺喜,弯着腰,慢慢下车。她,依旧像以前一样,彩衣飘飘,云发垂腰,近了,近了,夏王看得越来越清楚。肌肤,那样雪白,身子,依旧那样瘦弱 ,似乎一点也没改变,不对,她的眼睛,变了,虽然依旧清澈,但却有了历经世事的沧桑感。她看见了夏王,住了脚,凝眸,泪光点点,突然,长跪在地,泪流而不能语。夏王,赶紧下了高台,扶起妺喜,看着满脸泪水的妺喜,夏王也红了眼圈,说了句“王后,受苦了。”便紧紧地搂妺喜于怀中……
寝宫内,松油灯下,夏王从自己的项下解下那枚绿色的玉璧,挂在妺喜脖子上……夏王对妺喜诉说着别后的思念与困惑。“妺喜,对不起,对不起,本王错怪你了,都是琬这个妖精。”夏王说。“大王,别这样,妺喜已经回来,妺喜不怪你。”妺喜诚心的说。夏王抓过妺喜的手,看着手里的茧子,抚摸着,流下泪来:“你让本王如何原谅自己,妺喜。”夏王还在愧悔,“大王,不要过分自责,妺喜真的不怪你的。”妺喜坦诚道。“可是,四弟、孩子,本王恨死自己了。”夏王的泪水流了下来。一提起这些,妺喜也是悲从中来,泪水久久不停的滑落脸颊。“本王今生错的最厉害的一件事啊,伤害的都是自己的至亲!”妺喜能感觉到夏王的痛心疾首,“抓住琬,那个贱人,本王非得碎尸万段。”“大王,不要,妺喜希望你以后心中放下仇恨,不要再杀戮,积点福吧!”妺喜劝道。“好,你说怎样就怎样,本王听妺喜的。”夏王一下子像小孩子一样,依赖上了妺喜。
夜深了,妺喜,很多时候不语,她望着这个已近衰老的男人,他是那样的迷茫,那样的不自信,在感情方面。像很多年前一样,不相信别人,缺乏安全感,像个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出路,痛苦而焦躁。妺喜搂着他,轻轻的拍打着他,像对待一个孩子,不断重复着一句话“睡吧,妺喜永远不离开你。”
妺喜看到,在她的安抚下,夏王慢慢平复了焦躁,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他,睡着了,沉沉地,呼吸平静而均匀……妺喜,不能入睡,她摩挲着那枚玉璧,内心酸楚。为什么,两个如此相爱的人,却要经历如此多的磨难?为什么明明是割舍不下,为什么还要装作无所谓?为什么一份简单的感情,要加上那么多的东西?妺喜的眼前,又出现了很多的画面,一群饥饿的孩子,争夺一个饼子;憔悴衰老的老人,墙角里晒太阳,衣衫褴褛,无精打采;逃难的路上,提老携幼,步履艰难……伊挚的话语,在耳边不断的回响,商汤理智而果断的的语言,眼神,所有这些,在妺喜的眼前不断出现……眼前,是一个衰老的男人,他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斗志,他只需要一个人陪着他,安慰着他,照顾着他,让他安静,让他不孤独……妺喜知道,自己的任务其实很简单,一个小小的举动,就可以让眼前的繁华成为一场梦,怀抱里的这个男人,没有任何能力与外界声势浩大的举动去抗衡,他,太累了!
夏王醒的时候,看到妺喜手攥着那枚绿玉,满脸泪痕,内心很是难受,毕竟,毕竟是自己让妺喜经受了失子之痛,流离之苦,感情之煎熬。愧悔,愧悔有什么用呢?唯一能做的,就是弥补,可怎样弥补呢?夏王也很困惑。这次妺喜回来,夏王觉得妺喜似乎没变,还像过去一样,对自己,可又觉得变了,不像过去那么爱说爱笑了,一双美丽的大眼,虽然清澈,却不似以前,总是充满喜悦,现在,里面更多了沉思。她,想什么呢?妺喜翻了翻身,睁开了眼,看到夏王正充满深情的望着自己,不好意思笑了,赶紧说:“大王,怎么不叫臣妾,太阳老高了。”“没事,看你睡得深沉,不忍。”夏王道。“大王,多年未见大王爷他们,以及二位王子,臣妾今日要见见他们。”妺喜把早已订好的事告诉了夏王。“这简单,我命他们进宫即可。”夏王爽快的高兴地答应了,没有任何的疑心。“大王,我想大宴几日,任何外人不得入内,就我们王室一族,可好?”“准了,我们一大家子,好好聚聚。”夏王高兴道,“小翠,小翠”那小翠赶紧跑来,“去,去乐坊,让他们准备准备,本王要举行一次家宴。”
夏宫内,美酒飘香,歌声阵阵,舞乐飘渺之时,商部落已经整兵待发,一排排整齐的队伍,战士们个个英姿飒飒,一腔热血。商汤、费昌他们,站在队伍的前列,鼓舞士气,多少年了,多少年的忍辱负重,多少年的苦苦煎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吧,没有失败,必须成功,不为自己,只为天下的黎民百姓。“夏王啊,你看你还是不是那永远挂在天上的太阳啊!”商汤的心里呐喊。各个部落派兵的派兵,支援粮食的支援粮食,天下归心啊,商汤看到民众们一条心,内心格外感动,他知道,这天下,永远是老百姓的,只要老百姓安宁了,做首领的才能安心。“将士们,今天,就是我们冲锋陷阵的时候,大家有无信心?怕不怕死?”商汤大喊。“有信心,不怕死,为天下百姓,死而无憾。”壮士们声震天地。
商汤的部队,浩浩荡荡向韦国进军,而韦国此事毫无感觉,全城一片寂静,享受夜的美好。当商汤的部队兵临城下时,才慌了手脚。一时间,火光四起,全城一片混乱,多久了,没有作战,韦国的士兵,很快乱作一团。一阵阵箭镞飞舞,一阵阵锣鼓滔天,不久,地下便是死伤一片……“城内听着,大夏将亡,降者不杀,愚顽不化者,格杀勿论。”商汤的人在喊话,“大夏失去民心,各部落纷纷反起,望韦国大王明白,早做决断,我等城下等候。”商汤喊话。城上的人,赶紧出出进进,向韦国的大王禀报。韦王一看,不降只能是自己吃亏,赶紧的请使者回话,愿意归降商汤。两国开战之时,韦王已派人到大夏求救,怎奈,赵梁等接到传报后,无可奈何,一是自己的手下队伍已经解散,就是集合,也是乌合之众,岂不白白送死?找大王爷、二王爷及二位王子,皆不在府中。眼看着,战事紧急,却手无兵马,闯进了夏宫,却见不了大王,传出来的话是举行家宴,一切外人不得入内,赵梁急的是团团转。这个从未被事情难倒的赵梁,害了怕,赶紧去找乌曹,把目前韦国遇到的情况说了个清清楚楚,那乌曹本来胆大,素来也比赵梁主意大,今见赵梁吓成了那样,自己也不能不想出个办法,但此番进攻,对没有打过仗的他来说,还是有点怕。于是,声音颤抖着就问:“赵兄,商汤想怎样?”“怎样?灭大夏啊!”赵梁清楚回答。“能吗?”乌曹问。“我看情况不妙。商汤稳重,不会打无把握之仗,多年来,大夏兵力衰减,民间疾苦不断,尽失人心,各部落也纷纷不满,大夏,看来是此劫难逃啊!”赵梁说道, “怎么办?等死吗?逃。”乌曹说道。“逃,逃命去!”赵梁回应说。“对,逃命!”乌曹回应。
夏王,最信任的两位大臣,还没等到商汤的队伍前来,就跑了,自己逃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