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绍晔转身离去,江芷落还震惊的僵在原地,整个人像是石化了一般。
江芷落想,如果韩绍晔真的不喜欢他的话,为什么那么生气?可他如果真的喜欢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
她不懂。
只是现在。
随着韩绍晔的离去,一切都不重要了。
江芷落心里忽然有些酸涩,有一种想要哭的感觉,而且很强烈。
“江小姐,你没事吧?”耳边突然想起贾爱莲担忧的声音,江芷落猛然吓的一惊。
平复住狂乱的心跳,江芷落看向贾爱莲,口齿不清的说:“怎,怎么了?”
贾爱莲疑惑的看着她:“江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这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没,没事。”江芷落在这样探究的目光下,莫名有些心慌。
贾爱莲虽然觉得今天的江芷落有些奇怪,倒是也没有再说什么。“那江小姐,我先去煮晚饭去了。”
“嗯。”江芷落轻轻应道。
吃过晚饭后,江芷落躺在床上,根本完全睡不着。她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不断回荡着韩绍晔死去的画面,仿佛抹不掉了一般。
其实,关于他们父亲之间的恩怨她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只知道他们父亲以前是很好的生意伙伴,但后来,好像是她的父亲害的韩绍晔的父亲公司破产。
韩绍晔的父亲经受不住打击,跳楼自尽了。
说起来,她与韩绍晔之间还真是一段冤孽,偏偏上大学的时候,她喜欢了韩绍晔,尽管她不知道为什么韩绍晔对她从来都是冷若冰霜,恶语相加,她从来都不曾动摇过初衷。当一向冷漠的韩绍晔提出要与她结婚时,她毫不犹豫的就嫁给了他。
直到后来江氏破产,江孝义跳楼自尽,黎艳姿成了疯癫之人。一切的不幸接踵而至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如梦初醒,原来这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的美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江芷落隐约听到外面传来刺耳的警笛声,在耳边愈发清晰起来。
她不安的猛然坐直身子,光着脚下了床,轻轻打开窗帘,透过玻璃窗,她看到了警车停在了这幢楼下。
她内心猛然一紧,心脏似乎被一双手死死的攥住,呼吸愈发沉重,还未晃过神,她就听到敲门的声音响起。
她蓦然瞪大双眸,听着愈发急促的敲门声,她猛咽了一口唾沫,十指紧攥,光着脚浑身颤抖走到门前。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才终于打开门。
映入眼帘的是两名身穿藏蓝色警服的警察,对着她出示工作证件:“你好,江芷落是吗?我们在韩绍晔的喝的咖啡里检测出含有大量的安眠药,据我们调查,韩绍晔的咖啡一直是你负责的。现在,麻烦你跟我回警局配合我们调查一下。”
江芷落蓦然浑身一震,冲着他们大喊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杀他!我没有!”她控制不了自己,捂住耳朵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
身后的警察立刻追了上去。
她不顾身后警察的叫嚣声,拼命的跑,将那清晰的声音远远甩在身后。
天空下着暴雨,可怕的雷声起伏不断,翻涌的墨云遮黑了半边天,她全身的衣服全部都被淋湿,湿漉漉的贴在肌肤上。
因为下雨的缘故,街道上的行人很少,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终于跑不动了,但还是迈着僵硬的步子往前走,漫无目的地,完全不知道要去那里,更不知道她还可以去那里,她的思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回了二年前。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
江芷落开着车子载着韩文静去郊外度假,她只是想尽点孝心,希望大病初愈的韩文静能够放松一下心情。尽管嫁入韩家以来,韩绍晔一直不喜欢她,可是韩文静待她这个儿媳妇还是不错的。
但是,她没有想到就在高速公路上,迎面忽然撞过来一辆蓝色的大卡车,她慌忙扭转方向盘,踩下刹车,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刹车却失灵了,车子根本刹不住。
她急坏了,吓坏了。
眼看那辆蓝色的大卡车就要撞进来,尖锐刺耳的喇叭声撕裂耳膜,她双手死命转动着方向盘,车身猛然旋转了一个大幅度,失去了平衡,车子滑出了轨道,被甩出了足足有五米远。
“芷落,救我。”被挤压变形的车子里,奄奄一息的韩文静竭力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沙哑虚弱的音节。
尚有一丝意识的江芷落拼命睁开一丝朦胧的双眼,视线晃荡之间,她看到身旁的韩文静有血从她的额头流出,像一股小溪蜿蜒而下,触目惊心!
她双手胡乱的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拼命推开车门爬出来。韩文静被卡在里面了,根本脱不了身,只有她先出来才能解救韩文静。
然而她才刚从吱吱冒烟的车子里爬出来,耳畔传来砰一声如雷的巨响,扭头看去,车子已经火焰燃起,猩红的火舌将她吐出一丈多远!
“芷落,救我,救啊……”韩文静朝着她伸出一只血迹斑驳的手,口中的话还未说完,整个人就已经被吞噬在火海里。
关于那天江芷落永远也忘不了。
是她害死了韩文静。
可她不是故意的。
她只是想要带着韩文静去郊外度假而已。
当韩绍晔疯狂往这边赶来的时候,车子已经被烧成一片灰烬,咔嚓咔嚓的往上冒着狰狞的黑烟,散发着几欲灼化人的温度。
江芷落永远忘不了韩绍晔那天看到她痛苦又憎恨的表情。
韩绍晔从小就没有了父亲。
是韩文静将他和韩绍雪他们兄妹俩辛苦拉扯大的。
因此,对韩绍晔来说,韩文静是多么的重要。
韩绍晔可怕的样子像是一个死神,他死死掐住她的脖子,猩红的眸底满是滔天的恨意,目呲尽裂的冲她吼:“江芷落,为什么不是你死!!”
她被他掐的几欲断气,发不出任何声音。眼前的韩绍晔那张充满怒恨的脸,愈发的模糊。
一种频率死亡的可怕绝望蔓延全身,她想要挣开,却根本使不出力气,那只有力的大手如钳子般几乎快要折断她的脖子。
眼前的景象一点点变黑。
她已经看不清他的脸了。
耳畔只隐约听到韩绍晔那冷冽而饱满恨意的声音。
“江芷落,你父亲害死了我的父亲,现在你又害死了我的母亲!江芷落,为什么你怎么不去死!!”
“江芷落,你给我去死,去死……”
关于之后的记忆就已经很混乱了。
在她奄奄一息的时候,模糊的视线,似乎是看到赶过来的警察救下了她。
那辆车子是新买不久的。她也不知道刹车为什么会失灵。
韩文静的死,的确是一场意外。
她不是故意害死韩文静的,而韩绍晔却是有预谋的害死了她的父亲。
韩绍晔之所以会选择和她结婚,目的从一开始就很纯粹,为了报仇。
抛开以往的恩怨不说。
她的父亲早已离开人世了。
而他们,也已经离婚两年了,断的一干二净,谁也不欠的债了。本以为这两年,一切恩怨都已一笔勾销。
可他为什么还要挖掘她父亲的坟墓?!
纵使他的父亲有罪,但是他已经为自己当年犯下的罪过付出代价了。
他死的时候,是那样的凄惨。
甚至连全身的骨头都是散了架的。
她见到躺在医院已经死去的江孝义,永远也完不了,他早已发青冰冷的尸体。
她无法原谅韩绍晔。
在韩绍晔威胁经理将她从公司开除的时候,她心里就愈发恨他!
所以,她才会轻易答应韩绍晔,去水云之间工作。
她知道他一直有喝咖啡的习惯。
于是,她早就谋划好了。
但是,药店只买给一片安眠药,所以,她每天就去不同的药店买上一片,碾碎了之后,放到韩绍晔的咖啡里。
量很重。
韩绍晔长期喝下去,精神一定会出问题。
只是,她没有想到,韩绍晔会死的这么突然。
“哈哈哈…一道撕心裂肺的凄厉笑声响彻云霄,震痛她的五脏六腑。
回刚神来,她才知道刚才那可怕的笑声竟然是自己发出来的。
韩绍晔死了。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哭。
她想要笑。
却觉得心里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难过。
韩绍晔去世的消息迅速传开,许多人根本不相信。直到铺天盖地的报道传开,全民哗然。
韩绍晔的出殡仪式,是在一周后举行,场面极其隆重,党、政、商、各界人士、名流、友好、企事业单位,甚至原国家领导人出席了告别仪式。人数总达数千人,可以想见他的分量有多么地举足轻重。
原国家总理亲自来敬献花圈并赠手书挽联。
同日,各界也举行了盛大的追掉大会,灵车抵达目的地,开始为韩绍晔的墓地选址,订好日期进行公葬。
墓地占地30墓,是块风水宝地,石碑上刻满了挽诗挽词,周围种满了从秦岭移植过来的秦岭松。
唐馥曼并没有出席告别仪式,听闻韩绍晔去世的消息,伤心过度,经受不住打击晕倒了,现在人还在医院里没有醒过来。
即使江芷落对韩绍晔这个人恨之入骨,可却不得不承认他生前的“丰功伟绩”。
韩绍晔这个人虽然外表冷酷无情,可是却热心公益,资助了好多贫困学生,去年洛市北部地震的时候。恰巧碰上了棘手的世界经济危机,中央财政告急,无法及时拨款赈灾,韩绍晔却捐款捐物资助灾区,缓解了灾情,在那件事情之后,各界人士都给与了他“晋商翘楚”、“传奇大亨”等高度的定位。
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沉沉的像是要坠下来,狂风四处流窜,发出呜咽的叫声,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
待仪式结束,天已经黑了。
周围寂静无声,一个人都没有。
上弦月高挂在夜空中,幽幽的白光斜射在冰冷的石碑上。
江芷落看着石碑上的挽诗挽词,她想起自己的父亲,去世的时候万人唾弃,即使以那样一个凄惨的结束自己的人生,却还是不得安息,墓地被强迁。
而韩绍晔的待遇却是公葬仪式,并且各界都为之举行了盛大的追掉大会。
他逼死了她的父亲,逼疯了她的母亲,毁了她的家,毁了她的人生,他有什么资格安息于此?
她要报仇。
她也要挖了他的坟墓。
她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挥了挥手,冷冷的说,“挖!给我狠狠的挖!”
身后的几个手拿工具的男人,立刻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