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一个人,很难。
在凤十三似半醉半醒的问出那句“好了,小凌子你现在可以老实交代了么?”,楚凌此时深深体会到这句话的真意。
楚凌出生在四大国之一——雍宁国——的偏远小镇,父母早逝,她由爷爷养大。自幼爷爷就为她灌输关于“楚家”的一切,曾经的荣耀、辉煌,似乎是支撑爷爷在疾苦中活下去的根本,并让她复兴楚家。可爷爷所骄傲的一切,却是她自幼备受欺凌的根源。
她八岁时,爷爷为了保护她而死。临终前,仍叮嘱她不要忘记她的“使命”。那一瞬间,本就对“楚家”没有多少好感的她,一瞬间竟心生恨意。
她将爷爷安葬在他经常去的悬崖边,日日在那为之守墓。有一天不知为何跌入悬崖,等醒过来时,她已被人贩卖到了诏安城首富林家为奴。她记不得自己为何会跌落悬崖,时日渐久也不再去思考。
在林家一呆就是两年,做着最脏最累的活,辛辛苦苦的想要攒够赎回自由的钱,所有计划却在林家少主考上高阳学院的那一刻破灭。她被选为伴读随侍,却在途径听风崖时,被自以为很要好的朋友骗到了崖边。她被她们推入山谷,若非师傅相救,便没有如今的楚凌。
那次背叛,烙印在她的心上。若不是大白和小白,她怕是会因此,折掉心性。
迄今为止,与凤十三相识将近两个月,他们一直处于微妙的“相依为命”的状态。彼此除了容貌、姓名和性格,其他一概不知。
不,说不定连姓名都是假的。至少,她的算是。性格就更不用说了。
“喂,小凌子,回神了。不会被我的美貌迷惑了吧?啊哈哈……”喝醉了的凤十三,说话也更加“有趣”了。
还未从悲伤又幸福的回忆里彻底出来的楚凌,瞬时嘴角抽搐。想了想,她说:“我要去找个东西。”她将玉佩放在桌上,“师傅交代我根据这块玉佩的指引寻找线索,去找他的旧友。”她半真半假的说。
凤十三歪着身子,将玉佩拿起看了会儿,“临月楼可不是好相与的地方,你还是放弃吧。”稍顿,“小凌子,你非去不可吗?”
楚凌坚定道:“是,那是师傅的遗愿。”
凤十三深深凝视她,久久后,朗声笑了起来。头一次见他笑得如此开怀,楚凌却愉悦不起来。她拧着眉,被嘲笑的感觉越发明显。
“小凌子,你真可爱。”
翌日夜里,凤十三叫上楚凌一同去了临月楼。在转角处,凤十三给了她一块指甲大、透着诡异幽绿的玉珠,说:“拿着,含在嘴里,半个时辰内,可隐匿身形。”
楚凌惊喜又震惊,天下竟有如此奇妙的东西。她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南绿珠。快去吧,我去隔壁喝喝酒。”
凤十三说得轻描淡写,见识短浅的楚凌不知其珍贵,感动不已,便不在意凤十三又去乱花钱了。
琼楼玉宇般的临月楼内,精致典雅,一盆一景、一桌一椅、一画一帘、一雕一刻,都极尽奢华高贵。同时,又不会因太过华丽而落于庸俗。
楚凌本以为会很费力,然而找了三层后,就发现了其中规律。凡是有重要之物的房间门窗上,都有“渔人捞月”的徽章。这般明显得张狂的做法,真不知是豪迈狂妄还是目中无人。
二十楼之下,只有两个有徽章的房间,之上则是一层一个。当她抵达五十五层时,推开门,不如之前,这个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一个木龛。桌子上摆着新鲜的时令水果,龛内有一块无字牌位。
楚凌一怔,心中颇为失望,但还是恭敬地磕了三个头,以表冒犯的歉意。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五十九层时,楚凌总算找到了第二条线索。
那是一副画,画下,有一块和她手里一模一样的玉佩。
画中女子天姿国色,立于江海孤岛,茕茕孑立,云烟浩淼,衣袂翻飞,仿佛随时会羽化而去。右上角有一行小字,因年代久远,字迹潦草,难以看清。她急忙将画和那块玉一同藏入衣衫内,瞬时不见踪迹,南绿珠的功效再度让她神奇不已。
***
五十五层的房间里。
红衣男子立于木龛前,他恭敬的上了三炷香后,才开口:“她走了?”
跪于一旁、身着临月楼标准侍卫服饰的男子道:“是,东西已经取走了。”稍顿,他犹豫了一瞬,说:“她如今和凤家的小子在一起。”
“凤家?跑掉的那个?”
“是。”见他没开口,侍卫又问:“主上,属下要不要……”
红衣男子打断他的话,淡淡说:“不用管她。走到哪一步,和谁在一起,有什么后果,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如果我们都行了方便,她还抵达不了终点,只能证明她不过尔尔。”那代表第二条线索的画,本在七十七层的密室里,但六十层以上,如今的她,踏入即死。他本不欲如此轻易给她,但看在她磕头的份上,就多给了点便利。
“可是……”
红衣男子转身,俯视他说:“楚家是否能复兴,从头到尾,都没人在意。”
侍卫一愣后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