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玺君端坐在八宝如意桌前,看着花洛千亲手将做好的菜一一放到桌子上,都是些家常小菜,菜的颜色很亮丽,但是名字取得通俗易懂。
“皇上,这是刀拍黄瓜!”花洛千将一碟凉拌黄瓜端上去,随手又将那玉米豌豆放在一旁,道:“这是金玉满堂!”
“这是……”她正要介绍那白菜汤,凤玺君打断了她的话语道:“好了,你坐下吧,这些菜不用你介绍了,朕知道你都费了心思了的。”
花洛千听他这样说,不好意思的坐在一旁,其实她并没有多费什么心思,不过是看着时辰不早了,便弄了一些,虽然都是家常小菜,可是食材和味道都是经过她反复的挑选才做出来的!
八宝圆桌上二人静静的用着晚膳,一旁的宫娥正欲帮花洛千布膳,虽然平时花洛千不用她们,可是现在皇上在这里,难免要有些规矩,花洛千自然是知道这些,也不好再推拒,接过宫娥递过来的一个八仙莲花白瓷碗,碗里热气袅袅,正是一碗杏仁茶。花洛千递给凤玺君道:“皇上,您尝尝,味道怎么样?”
凤玺君看着花洛千一脸真挚的表情,特别是在看到那一双希冀的眼睛的时候,忍不住端了过来,细细的品尝了一下,原以为是容嬷嬷做的杏仁茶,那个味道他再熟悉不过了,可是入口却并不甘甜,反而带着一丝苦意,然而让人意外的是,这苦意细细品尝倒是有他特有的奇香,“这杏仁茶里放了什么,怎么不甜,反而却还有些苦涩?”
花洛千看着他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笑着解释道:“这是我特意让容嬷嬷将杏仁茶给磨好后,加入了一些甘草,黄莲,栀子,然后再根据容嬷嬷的熬法熬制成的,若是没有容嬷嬷事先将这杏仁给磨好,洛千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熬不出来这种味道来!”
“容嬷嬷确实是比别人更为周到,朕将她派给你,也是为了让她好好照顾你的饮食起居。”凤玺君又喝了一口杏仁茶道。
花洛千微微红了脸,这话她怎么听着这么别扭,随即想到还有正事拜托他,连忙起身用长箸给他夹了一块糖醋湖鱼,道:“皇上,您尝尝这鱼!”她笑的谄媚,让凤玺君不由得心生狐疑,眉毛扬起,看着她,平日他若是来到这永宁宫坐坐,基本上是他说一句话,她点下头或者摇头,现在居然给他夹起菜来!
“说罢,你是不是有事情求朕?”
“皇上,您尝尝这鱼,这鱼处理起来可费些功夫了,先是将这鱼刺一根根剔除,然后再将整条鱼用刀背将整条鱼身给拍打,您尝尝,这鱼比平日里的吃起来更加鲜美,肉质也十分爽滑!”花洛千并不将事情说出来,而是把这鱼的做法说了出来。
凤玺君见她不说,便拿起长箸夹了一块鱼肉,入口果然爽滑,且无半点鱼刺。待他吃了一口,花洛千才笑眯眯的坐回原位,心不在焉的用起膳。
一顿晚膳吃的二人是各怀心思。
宫娥将八宝圆桌上的残羹冷炙收拾妥当后,便给皇上和花洛千各奉上了一盏茶,还是凤玺君爱喝的雨前龙井,见他端着茶碗,花洛千望着他,欲言又止。
“这下可以说了吧!今晚请朕来用膳,是有什么事情要求朕?”拨了拨茶盖,微微吹了吹悬在水面上的茶叶问道。
花洛千放下手中的茶,看了一眼凤玺君,道:“皇上,洛千向求您一件事情。”
“嗯,你说,什么事情?”
“洛千想让您解除林贵人的禁足!”
啪嗒,茶碗被重重的搁置在案桌上,凤玺君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是想让朕解了她的禁足?那你要如何来报答朕?”
空气中突然如死水一般沉寂,所有的宫娥都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大家都知道,当初皇上关林贵人不许出宫,都是因为花洛千被林贵人打的遍体鳞伤,现在花洛千现在又来求皇上,让他放了林贵人,这不是在给皇上难堪吗?
花洛千咬着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报答吗,除了以身相许外,她要怎么报答他,她现在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是皇上赐的,吃的穿的用的住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皇上赏赐的,除了她这个人是自己的外!
凤玺君见她不开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其实他并不是真的要她的报答,不过若是就这样便宜的答应他,那自己为她做的一切岂不是都白费了。
“洛千可以给您做好吃的。”
“这天下山珍海味,若是朕想吃,还会吃不到,还需要你来做给朕吃?”
花洛千微微转动着脑袋道:“有一个东西,这个世界上绝对没有人做的出来,而且,洛千觉得若是在您的生辰上吃这个,很有意义。”
“哦,是什么,说来听听!”
“是生辰蛋糕!”
“那是什么!”
“一种过生辰时候要吃的甜品!据说吃之前许个愿望,来年愿望便可以实现。”
“哦,是吗?许愿能实现?”
“恩恩!”花洛千点头道。
“那好吧,既然你都已经开口了,那朕就答应了,不过,朕还有一个要求!”
“您说!”
“那就是以后朕若是再来你宫里,不能躲着朕。”他看了一眼呆住的花洛千,随即又补充道,“朕在这个宫里也就只能来你这里能说说真心话了!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朕沦为孤家寡人吗?”
“皇上,其实,我。
“朕知道,你不用说,朕什么都知道,只是就为了能放出林贵人,朕希望你能答应朕这个要求。”
花洛千咬了咬唇道,一时间有些犹豫,心中在想到底该不该这样做,若是答应了的话,只怕自己会越来越和他纠缠不清。
凤玺君见她犹豫不决,站起身便朝着宫门外走去,还未走出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花洛千的声音,“我答应你就是了。”
凤玺君听到后,停住了脚步,继而走出了永宁宫,而守在外头的江公公看见他嘴角的笑容,呆住了,这么长时间服侍皇上,还从未见他笑过,今日,可是头一次,看来这花落千这丫头的确是深得皇上的心啊!
“皇上,可是要回乾清宫,奴才去让人将步撵抬来!”
“不了,今晚朕便宿在皇后娘娘处了!”
“是。”江公公扬起手中的拂尘,搀扶着凤玺君上了步撵,高声道:“摆驾景仁宫!”一行人渐行渐远。
花落千坐在宫殿里,听到外面传来江公公的呼喊声,一颗心才安稳落地,看来皇上是要去通知皇后娘娘了。想着便站起了身子,突然发现自己的背后已然被汗水打湿,那薄纱贴在后背上,颇为不适。
“去打水来吧,我要沐浴。”
旁边站着的宫娥见她一脸难受的模样恭敬的答道:“是,便退了出去。”
容嬷嬷刚进来的时候,便看见花洛千正欲往浴室里走,疑惑的问道:“皇上走了?”
“嗯,好像是去景仁宫,皇后娘娘那了!”说着便自顾自的走到屏风后,脱去了那层薄纱。
“娘娘怎么不将皇上留下来?”
“嬷嬷!”花洛千正在解腰间锦带的手微微一顿,沉声喊了她一句。
容嬷嬷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马改口道:“娘娘是要沐浴吗?正好今日新采摘了玫瑰花的花瓣,老奴去取来,放在浴桶里。”
花洛千听着那沉重的脚步声离去,微微叹了一口气,这容嬷嬷哪里都好,就是爱把自己和凤玺君凑在一起,也是,凤玺君是她自小看到大的,自然是更关心他的心情,所谓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自己也正是拿准了凤玺君不敢真的把自己怎么样,今日才敢这么放肆,若是往常,自己见了他就如同老鼠碰上猫。
宫娥们依然将沐浴的水倒入了浴桶里,待容嬷嬷将玫瑰花瓣放在浴桶之后,便带着宫娥退了出去,花洛千走至浴桶旁,褪去了身上的束缚,一身雪白的肌肤瞬间裸露在空气中,洁白无瑕,抬起脚上了那台阶,便沉入了那浴桶中,舒适感席卷而来,玫瑰花浓郁而芬芳,将头靠在浴桶的边缘,花洛千不禁有些感慨现在这奢侈的宫中的生活,不知道出了宫之后,自己还会不会如现在这般享受,微微闭了闭眼睛,她的正在面孔被那冉冉升起的水雾给笼罩了起来。
沐浴之后,将衣服穿戴整齐,便上了拔步床,准备歇着了,此刻大殿深处滴漏水滴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殿内越发清晰可闻,一声,两声,三声,似乎要砸在自己的心上一般,咚咚咚作响。远处的深巷里传来了一阵一阵敲梆子的更鼓声,已然是戌时了,不知道是不是下晌的时候睡的久了,现在的她了无睡意,透过那隔断窗,望着天上那挂着的一轮明月,不禁想起了唐代刘希夷的《代悲白头翁》里的那一句诗句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时间最是无情的,有多少女子在这深宫里,从一位豆蔻少女熬到了白发老妪,一生都没有见到那至高无上的皇上,可是尽管如此,她们却还是拼了命一般的想要挤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