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雾语把被风吹散的碎发拢到耳后,眸底的情绪,渐渐归于平静。
莫无言啊,一度是她想敞开心扉,又总是在靠近中止步的人。
这些天,她也有很努力的让自己面对莫无言时放声而言,把那些不经意便被触动的敏感告诉他。可牵扯到最让她失措的事情,林雾语却仍是选择了无措,如很久以前她与莫无言。
他总会说,他是最了解他的人。
他不知道,她最是不懂得倾诉的人。
越是想要开口的话,越是堵死在了喉咙。
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林雾语看着这一方天地,心中很是闷,点开与妈妈的聊天,拇指在屏幕上反复碰触,却抉择不了要发什么消息。
‘那明天呢?’
指尖轻轻一颤,一条消息终于是跃出。妈妈说‘今天不会回来,但迟早会回来’,但这个迟早,是多早?
理性上,她并不喜欢妈妈回来,因为只会加重这个家庭压抑的气氛,感性上,她忽然好想见到妈妈,轻靠着她。
只是遗憾,她的消息像是石沉大海一般,并无然后。
再不必提结果。
……
接下来的一周,莫无言始终觉得像是哪里变了。
分明之前周六,她还对他笑得愉悦。
“你最近怎么了?”莫无言微微偏着头,眼中尽是掩盖不住的疑虑。
林雾语张着口,轻摇了头。
“你从前便是如此,总是什么都不告诉我。”莫无言怔怔盯了会儿,忽的收回了表情,语气变得似是控诉:“你几乎知晓我的全部,我却不清楚关于你的很多。”
林雾语哑口,只能低着头,酝酿着,又怕自己和曾经一样,酝酿过后便没了出口的心思。
周围的声音嘈杂,但各自都有自己的事,因而哪怕是人很多,却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林雾语喜欢这种感觉,可不被关注也是一种可悲。
所以她的身边,有莫无言。他拯救了她,可她却不愿意解放自己。
“你究竟怎么了?”
“我以为我是那个能让你道出一切的人。”
她究竟怎么了?
她也不知道。
她也以为,他会是那个让她道出一切的人。
可她做不到。
她这个人,就是总喜欢把一切的负面情绪堆加在一起,直到承受不住,才一个人失魂落魄。
终于熬完了一天,这段时间,他们在校尽量都避着彼此,算是对老师的交代。林雾语也因此轻松了些。
但该面对的还是逃不掉。
晚上放学,学生们都三两成群的出了校门,林雾语一个人背着书包,慢吞吞地朝校门口走着。
李清扬从身边经过,赵可可从身边经过,王佳也从身边经过。
“木木,你好歹笑一下吧,真要当小木头啊?”
“嗯。”
李清扬塌下了肩膀,很是无奈。
“不是说是朋友的吗?怎么还是对我爱答不理,摆着张臭脸……”
“嗯。”
赵可可梗着脖子呲了呲牙,想不通林雾语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落了本资料在教室,能陪我去取一下吗?”
“嗯。”
王佳面带笑意,正欲走,却停下动作,扭着眉,看着林雾语仍是往校门口的方向走,觉得莫名其妙。
冷风一吹,林雾语掩了掩嘴,觉得鼻头酸的慌,才猛然似乎是清醒了。
脑海里隐约记得刚刚有几人同她说过话,她应了声。
回神的下一刻,她踏出校门,一眼便见了等在一旁的莫无言。
他朝她招了招手。
她便轻轻移动着步子。
“你父母是又吵架了吗?”莫无言开门见山。
“没。”
“可我想不通,还有什么值得你如此。”
林雾语右手拇指在左手手背上反复打着圈,说:“妈妈是回来了,但没有回家。”
“但这似乎……不足以你这般?”
林雾语抬头,最后只是别过眼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哎。”
气氛冷淡的他们谁都不知道如何搭话,偶尔莫无言提一句,林雾语就应一声。
林雾语心想,他……猜对了。
所以她并非是因此而郁郁了这么久,可她要如何,向他开口。
向来不喜欢吐露的人,像是没上过岸的鱼儿,对别人而言轻松地呼吸,却让她困难无比,只能溺在深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