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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月下黑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黄炳林拗不过父亲,无奈只得返回院子将买好月饼点心取来,同父亲一起暂住在柳家的工地里。

当黄炳林回来时,恰见二伯黄金福拎着一包烧鸡二两酒而来。原本冷清的工地顿时生气不少。好在今日工匠十去八九,床铺空出许多,黄金福和黄炳林两人来到,倒也不至于没个住宿的地方。

夕阳西下,玉盘懒洋洋爬了起来,眨巴眨巴着眼眸,拖着透明的纱裙,亲切地俯瞰大地,准备接受世人的顶礼膜拜。

虽然身在别人家的工地上,但黄家人难得一年中秋见到月饼,二伯黄金福一边抱怨着黄炳林不懂节俭,一边手脚麻利的将东西收拾收拾,在工地一角摆了个简易的供桌,摆上月饼,斟上酒水,伯侄父子三个人就那么朝天祭拜了起来。

不过这里始终是柳员外的宅地,即使他们有心拜月,也不好意思放炮,只是朝天祭拜了一会儿便是收拾了起来。

这时,周遭响起一阵砰砰砰的鞭炮声,紧接着灿烂的烟火升空,一粒粒金砂喷射而出,在空中傲然绽放。赤橙黄绿青蓝紫,样样俱全,姹紫嫣红,把夜空装点得美丽、婀娜,把大地照射得如同白昼。

无数俊男美女,老人孩子涌出家门,或矗立门庭,或奔走呼号,好一副热闹欢腾景象。

衙门里,平日高人一等的官员、公人们,也是难得的与民同乐一回,就是杀气腾腾而来的黑衣队霸虎今日也是出现在了府衙大院里,与浔州府的大小官员们,一同喝酒听戏,好不快乐。

……

……

右江,有间客栈。

有间客栈不大,前后约莫有一百平米,上下二层,平日里打尖的客人不多,住店的人更是寥寥无几。可就是这样一间不起眼的小客栈,今日却迎来了难得的好日子。原因无他,今日一下子来了六为客官!一下子定了三间客房,点了不少好酒好菜。

这一天的收入足有十几两银子!可把掌柜的乐得合不拢嘴,匆匆按排了上好的酒菜,蹬蹬蹬上得楼来,刚想敲门问问客官还需要些什么,却猛然听见房里正说着些什么,赶紧顿住手,小心翼翼的俯耳倾听起来。

只听房间里说道:“……大堂伯不必唉声叹气,事情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哎!怎么还不山穷水尽,原以为我那大侄子死了,能挣回一些产业,这才花了好些银钱千里迢迢来这,没成想……如今非但一个子得不到,还弄得一身伤!要花汤药费不说,回去还得耽误农活,可恶,可恶的江南蛮夷啊!”

另一个年轻的声音说道:“那小子着实可恶至极!不但抢我家的产业,还夺我女人!简直欺人太甚!如果不是见他势大,我定要到官府告他一状!”

“福儿!不可乱说!”一个老妇的声音响起,“小心祸从口出!”

不错,这些人正是白天韦家那三人,坐他们对面的是三个男子,两位年轻公子,一个中年男人。一人是黄寿,另一位与黄炳林间也有些嫌隙,却是情杀案中得罪的杨沛起。

“哈哈哈,老太太莫要担心。”黄寿哈哈一笑说道:“有我们在你们还怕什么?”

“可是,你们为什么帮我们?”

“不瞒你说,我们与那恶贼也是有些恩怨,正想找机会整整他。”杨沛起说道:“只要你们到衙门上告,我们定叫将那恶贼把牢底坐穿,不会给你们带来任何麻烦。”

韦家大堂伯和老四韦福心中一动,脸上浮现出激动之色,可老太太二祖母依旧有些不放心,迟疑道:“可是,那恶贼手中拿着我等亲笔画押,如今产业和蕊娘母子都已是他的人了,我们又拿何去告他呢?”

韦家大堂伯和韦福顿时垮了下来,这才想起,今日他们在那黄炳林的凶威下,已经将一应契约文书签字画押了。

“哈哈,面前这位你们还不知道是谁吧?”黄寿指指身旁的杨沛起:“这位就是县丞大人家的杨沛起杨公子!只要你们将状纸递上公堂,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有人帮你们办好。至于那一纸契约,呵呵,说不定一会儿就能出现在这桌上!”说着使劲敲了敲桌子。

杨沛起不满的瞥了一眼黄寿,黄寿将自他的身份抬出来,明面上是安韦家人的心,可暗地里却阴损着呢。将来一旦发生什么意外,那么他就成罪魁祸首!虽然他并不担心黄炳林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但被人阴的感觉让自诩清高的杨沛起很不爽。

“黄寿少爷又何必谦虚,你黄家在桂平这一亩三分地经营多年,捏死个黄炳林不过捏死只蚂蚁那么简单。”

黄寿脸色一阵铁青,感觉杨沛起在赤裸裸的讥讽自己。

本来他已经安排妥当,四处造谣生事,要黄炳林身败名裂,然后一击必杀,却没想到,昨夜一夜之间他的人尽然全部损失惨重。他找来的那些“污染源”竟被人全部找上门,非死即伤,下手狠辣。一些会武功的甚至还牵扯进了朝廷逆贼天地会中,害得他老爹上下走动,花了无数银子,这才稍稍平息下来,否则他现在连门都不敢出。

美丽的烟火依旧阑珊,三只黑影猫着腰快速在黑暗中穿梭,大街上众多的行人,没一个能发现他们。

黑影几个腾跃,稳稳地落在蕊娘药铺屋顶之上,熟练的趴在瓦面上,仔细倾听着屋里的动静。

“大哥,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偷一个寡妇的东西,传出去岂不坏了咱们三鬼的名声!”右边一个打扮妖娆的女人说道。

左边一个高瘦男子附和道:“是啊老大,听说这小寡妇那相好的可是个狠角色,连满人都敢打!咱们得罪了他或许麻烦不小。”

“你们知道个屁!今晚这单子事风险是有些,但只要手脚利索点,不留把柄,那小白脸就是再厉害又如何?!”中间的老大哼哼道:“而且今天踩盘子时我已经打探清楚了,今夜那小白脸并不在这,屋里就两个女人罢了。只要咱们手脚利落,拿到东西就走,又有什么人知道是咱们作的?”

“只要作成了这一票,咱们就能拿到新的身份,从此光明正大的活在阳光下!到时候咱们去那还不天高任鸟飞!”

说话三人叫高氏三鬼,在江湖上名声响亮,来无影去无踪,乃是出了名的鬼盗!

三鬼本来都是乞丐,无名无姓,有一天遇上了一个好心人,施舍了两个馒头,正当他们准备找个地方分食时,却在破庙里遇见了一个重伤垂死的老乞丐,三人见他实在可怜,于心不忍之下,商量了许久,决定把仅有的两个馒头挤出一个,给了老乞丐,又找来水小心的喂他进食……

足足过了一个多月,老乞丐才在三人的细心照料下,渐渐康复。

老乞丐为了感谢三人的救命之恩,将三人留在了身边,一边带着三人乞讨,一边开始教授他们武功。慢慢的,老乞丐开始带他们作事,白天游荡在大街小巷里当乞丐,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改头换面,就成了梁上君子。

他们虽然走上了梁上君子这条不归路,但心底还不错,每次行动只偷那些为富不仁的地主和残暴不仁的脏官污吏,然后将得来的钱财悄悄分给那些孤儿寡母,资助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乞丐和老乞丐。

一次他们偷盗,摸进了一个四品封疆大吏的府邸,将那位四品大员敲昏在小妾床上,然后把这位大员的整个府邸搬了个空,其中甚至包括价值连城的贡品!

之后不知怎的,这事传了出来。而且越传越疯,有说大员鸡鸡小的,有说大员小妾被人偷的,有说大员贪赃枉法,私藏贡品的……这位四品大员恼羞成怒,发下海捕文书,发誓要抓捕三人,让三人受遍酷刑,五马分尸。可最后,非但没抓到人,反而让三人戏弄了好几次,外间传闻也是愈演愈烈。到得最后,这位封疆大吏竟只得主动辞职,告老还乡……

从此三人名声大噪,江湖人便给了他们三鬼的名号。

三鬼得意洋洋,又接连作案。,一时风头无两。

可是这样一来,他们也渐渐得罪了大批地主高官,后来更是到了官官喊打的地步那些地主和官吏联合起来搜捕他们,抓不到他们就抓住那些受过他们资助的孤儿乞丐,以此威胁他们。他们无奈,只得远走他乡,东躲西藏来到了桂平,机缘巧合下加入了黑虎帮。

轻风拂过,嫦娥姐姐似乎有些受不住人们嗯热情,悄然滑到一朵云层后边,害羞的半遮挡着漂亮的脸庞。

瑶瑶还在生蕊娘的气,晚上吃过饭便是匆匆冲了个澡,然后地麻溜把被子、枕头铺好,然后直接钻进自己的小被窝,面对着墙壁,闭着眼睛,小嘴怼得老长。

蕊娘看着女儿,解释了好久,都没见她原谅,也是没了赏月的心思,挨着瑶瑶轻轻躺了下来。渐渐屏开四周的吵杂,传出细微的呼吸声。听着蕊娘平稳的呼吸声,假装睡着的瑶瑶不满的哼了一声,暗暗生着闷气,继续闭上眼睛胡思乱想。

屋顶上,三鬼听着下边渐渐平稳的呼吸声,嘴角露出胜利的笑容,一闪身,轻轻落入药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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