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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十几年“细纱磨眼”般的痛苦让她不敢“睁眼”

欧阳霞非常恨她的哥哥。

从她记事时起,就记得爸爸在城里上班,早出晚归,基本不能照顾家庭。妈妈每天下地干活,也没有时间照看她和哥哥。姐姐在很远的地方上学,回来后就帮助妈妈做家务,她和比她大4岁的哥哥就由奶奶照看着。说是照看,实际上就是一日三餐,做好饭招呼他们来吃。白天,她跟在哥哥屁股后边到处玩;晚上她和哥哥在一个被窝里睡觉,有时夜里害怕就让哥哥搂着她。有谁欺负她,哥哥就替她出气。那时兄妹俩的关系很好。

那一年夏天她快7岁了,到秋天就要上小学一年级了;哥哥11岁,上小学五年级。放暑假了,哥哥不上学,他们还是在一起玩。这天中午她们姐儿仨在奶奶家吃完饭,姐姐留在奶奶那儿帮助干活,她和哥哥就回到自己家。妈妈在院子里收拾着什么,欧阳霞有些困,就在炕上躺下睡觉,哥哥也过来一起躺下了。

天气热,兄妹俩脱了衣服只穿了一条小短裤。她很快就睡着了。

不多一会儿,睡着了的她被热醒了。睁眼一看,难怪这样热,原来是被哥哥抱着呢。这在以前经常出现,她也没有更多感觉,所以用手推开哥哥说“太热了”,就转过身继续睡觉。

过了一会儿,她又被惊醒了。发现自己的短裤被脱到了腿上,哥哥的一只手在自己两腿之间摸索着。这时她并不感到害怕,反而觉得被哥哥摸着挺好玩,同时还发现哥哥身上的短裤不见了,两腿之间的东西大了。她不记得哥哥后来说了些什么,只记得哥哥趴在了她的身上。突然,她觉得自己两腿之间有些疼,就喊叫了一声,哥哥一下从她身上滚了下来。在她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可能是妈妈听到了她的叫声,或者是正好走进屋子,看到他们这种样子,上来就照着哥哥的脸上打了一巴掌,“啪——”很响的一声,又对着她大骂了一通。后来怎样欧阳霞不记得,但当时她似懂非懂的,只是感觉这不是好事情。

秋天她上学了。没有几天,老师给大家重新分配座位,男生和男生坐在一起,女生和女生坐在一起。记得老师还说了男生和女生之间不要抱在一起玩,除了爸爸、妈妈也不要让别人摸自己的身体。突然欧阳霞想起了夏天和哥哥发生的事情。晚上她就跟哥哥说,不要把那天的事情告诉别人,哥哥也答应了。

时间过去了好几年,他们也都长大了一些,生活中兄妹间也没有那样亲密了。好像是在她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她放学回家,路上碰到了一个经常和哥哥在一起的男同学,他们也很熟,就一起往家走。路上那个男生把胳膊放在她的肩膀上,她马上躲开了。过了一会儿,那个男生又把胳膊放上来了,她很恼怒地对他说:“你别这样讨厌!”那个男生嬉皮笑脸地对她说:“你和你哥都那样了,我搂一下你怎么啦!”

欧阳霞听到这些话气愤得不得了,撒腿就跑,一口气跑回家。晚上也没有吃几口饭就找了个机会把哥哥拉到一边,气鼓鼓地指责他为什么说话不算数,把当年的事情告诉别人,让自己很丢人。哥哥解释了什么,她也不记得了,只是记得从那以后就不再像以前那样跟哥哥说话了,而且开始恨他。

这件事在她记忆中慢慢地消退了,直到她上中学一年级下半学期的时候又被激起。

有一天她与班上的一群女孩在一起玩,听别的同学说起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中有“乱伦”的情节,并表示了极大的轻蔑和鄙视,其他同学也是这样的表情。她不懂何谓“乱伦”,就问那个同学。当她明白了这个概念的含义后,当时就觉得头“嗡”的一下,马上回想到当年自己与哥哥的那些行为,又想到当年哥哥的同学说的那些话,顿时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别人说什么话也听不清了,只是感觉刚才同学们说的话都是针对她说的,意识中闪出了“完了,大家都知道了”的想法,羞愧无比,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

这个过程欧阳霞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她认定自己当年的行为就是在“乱伦”,是极为不耻的。从此她更加恨哥哥,再也不跟哥哥接近了,总是躲得远远的。就在那一年,她接到了班上一个挺精神的男同学给她的一封表示爱慕的信,她害怕了一个星期,内心里也斗争了一个星期,最后还是一脸严肃地把这封信退还给那个男生了。

也正是在那一年,她第一次来了例假初潮。

这次伦理和道德上的震动使她消沉了好长时间,也敏感了好长时间。不敢看有关恋爱的电视节目,担心那里面会出现乱伦的场面或字眼,不敢跟自己大几岁的男孩说话。每天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学习上,父母都认为她是一个好孩子,自觉不看电视、不与男孩们交往,殊不知在她的内心已经承受着多大的痛苦,又不敢对任何人讲出来!欧阳霞的青春期,就是在这样的情感中度过了。记得当时她把自己痛苦的原因都归咎在哥哥身上,对哥哥恨得不得了,以至哥哥都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妹妹对待他的态度竟如此恶劣。

时间慢慢地过去了。欧阳霞上了高中,又上了大学,当初的那些事情也早已慢慢被学习上的压力冲淡了,消除了,遗忘了。直到她第一次与常青有了实质的性行为,当处女膜破裂时带来疼痛时,一下子体会到了十几年前和哥哥在一起的那种疼痛,已经被潜抑的那种被辱感、羞耻感冲破了十几年的尘封冒了出来,反复困扰着她,最后发展到今天的这种情况。

欧阳霞的诉说很是艰难,说一会儿哭一会儿,面巾纸用了一堆。

在她诉说的过程中,我始终扮演着倾听者的角色,一直关切地望着她,偶尔发出感叹,时不时递给她一张面巾纸,或者简短重复她停顿下来时的最后一句话、或者是最后几个字。这是心理咨询摄入性访谈的基本技术,其效果是一方面让她感到我在认真听;另一方面也在提示着她把事情连贯地讲下去。

至此,欧阳霞的情况基本完全掌握了。

经过对这些信息的分析以及参照在医院所作的心理测试结果,我认为欧阳霞患的是非神经病性的、以社交恐怖症为主要形式表现出来的、较严重的心理障碍,属于正常群体的问题。依据是客观上具有神经症的特点:对主客观世界有一致的认识,有较清晰的自我认识;有痛苦感;有较强烈的求助愿望和行动。

欧阳霞的症状其心理学意义上的致病机制为:由于幼年时的特殊经历,把自己对儿时“性游戏”的错误认知带入到成年生活,在特定情境下引发出多年压抑的情感冲突,先是焦虑、后是恐惧、继而是抑郁情绪状态的出现,并在后期交替反应,使她的社会功能受到了较大影响。同时,由于长时间心理上的压抑和行为上躲避,在一定程度上具有了回避型人格的特点,以至出现了类似精神病性的思维和行动,例如多疑、妄想、自责和回避,并且出现躯体症状。

咨询目标是:改变错误认知;缓解和消除躯体反应;恢复受损的社会功能。咨询技术应以心理分析、行为矫正、认识领悟和婚姻疗法以及药物治疗相协调的整合疗法。治疗性咨询暂时可以设置为八次,每周一次,每次六十分钟。

就我个人的认识来看,整理清楚欧阳霞的各类信息并理清咨询思路,是解决她的问题的重要的过程,对此我是深有体会的。以前在我的咨询案例中,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来访者中断咨询,或者说是咨询失败,总结起来主要是没有将信息整理清楚,并据此作出了判断,致使咨询无法进行下去。这样的情况占所有经手案例的30%左右;即使所谓成功的案例中,也有20%左右并没有完全解决来访者的问题。这次对欧阳霞的情况,经过反复斟酌、分析,最终确定了上述的咨询方案,并取得了她的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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