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渊，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折腾了一宿，躺在床上的我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问题？”
“你上辈子是夜檀吗？”
“嗯。”他轻轻的应了一声。
“那我上辈子是姝儿吗？”
“是。”
“那为什么你从来没有跟我提到过？”
短暂的沉默以后，他反过来压住我的上半身，一张俊俏的脸正好对上窗外照射进来的的月光，显出一条邪魅的红色刺青，惊艳非常，薄唇轻启道，“你又没有问我。”
就这么简单吗？
我心里不免诧异，怔怔的盯着他，没说话。
他被我看久了，似乎觉得很不舒服，目光转向了别处。
“梵渊，你有没有发现我最近起了什么变化？”
他越是不愿看我，我越是有些倔强的往他近前凑了过去。
“什么变化？”他面无表情的回过头来，在我的嘴唇上蜻蜓点水般一吻，将我吻回了枕头上。
冰凉的相触，似乎不带情感。
“我的脸，越来越不像自己了。”我情不自主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指给他看道，“这里，你就没有看到什么变化吗？”
他的面色微微一动，但是这异变转瞬即逝，“你觉得自己变得更像姝儿了？”
我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明确的说出来，反而让我觉得有点意外。
“我从墓穴里看到了我自己的前生今世，还有你的，还有戴哲的……”
“所以你也应该清楚，我有多不希望你接近他。”梵渊正色道。
“我当然清楚。”我连忙说道，“可是梵渊你知道吗，今天我陪周舟去找他，在洗手间忽然晕倒，是他把我送进医院的，我醒来以后突然觉得，其实他和当年的二皇子还是有所不同的。难道经过投胎以后，人的心性还会随着前世带到来世吗？还有姝儿，为什么我并不觉得自己和她是一体的，相反，我还觉得她和我的灵魂完全是分开的？”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在洗手间昏倒，是因为我又遇到了那个山鬼。梵渊，就是你和孙光明在剧组后山找李雨龄的时候，我碰到的那个山鬼，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吧？”
往日和鬼勐的对话再次浮现脑海——
“你以为他只是一个山鬼吗？”
“你什么意思？”
鬼勐默了会儿，面无表情道，“谁告诉你他是山鬼的，你就问谁去。”
……
现如今，我真的要好好跟梵渊问个清楚。
“山鬼。”梵渊淡淡的重复着，看出了我的心思，然后笑了一笑，“鬼勐告诉你了，是吗？”
我想过他可能继续隐瞒下去，矢口否认自己说谎，或者会跟我说实话。
这样的结果我意料不到。
他厉害到这步，连我的想法都知道……
难道事后鬼勐也问过他了？问他为什么要骗我说那是山鬼？
“那个东西，确实是魙。人之畏鬼，尤鬼之畏魙。之前我没有实话跟你说，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什么麻烦？”
梵渊轻轻的抚了抚我的脸颊，“这些事情你本来不应该插手的。跟我去阴间吧，这些事情真的不该你插手的。”
他重复着这样的话，却让我越来越迷惑了。
“梵渊。”我看着他深如潭水的眸子，情不自禁的问了一句，“你真的爱我吗？”
“如假包换。”他的嘴唇在我的脸上磨蹭着，柔软的发丝挠的我脖子痒痒的。
“我们和沈梦一起吃过饭回家的那天晚上，你对我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接着就有个红衣女鬼从我身体里出来了，那之后我就失去了意识，我想知道……”我停顿了一下，看他的表情，却发现还是那样镇定，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那个女人和我看见的姝儿长得一模一样。”
“你就是姝儿，姝儿就是你。”梵渊淡淡的回了一句，似乎将我之前的猜测都推翻了。
“我亲耳听到魙对我说，‘拿走她的脸’。如果不是我的身体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人说人话，鬼说鬼话，更何况是魙呢？如果光是说说，夫人就相信了，那岂不是太轻信于人了？”梵渊捧过我的脸颊，轻轻的在我鼻尖上点了一下，“夫人考虑的怎么样？要是厌倦了俗世的生活，倒不如跟我去阴间，怎么样？”
我听这话，从他表情看出来只是在开玩笑，连忙摇摇头，揶揄道，“我不但不想死，还要找你多讨要几年阳寿，你干不干？”
他一手挑逗着我的下巴，一边道，“你要贿赂本官？”
我忽的意识到我又在不知不觉间被他给转移了话题，忙回到正题上，问他，“我是姝儿，可是姝儿却从我的身体里跑出来，梵渊，不是我轻信于人，只是事情真的太蹊跷。姝儿入葬的时候，穿着那一套红色的衣服，我不可能弄错的。你明明知道那个红衣女人一直缠着我，为什么却跟我说你看不到她？”
听完我这番话，不知是因为我穷追不舍的问题，还是因为我最后一句质问，梵渊的脸色有些黑，他没有在看我，径自撑着手肘歪在一边，懒懒的解释道，“我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看到那个女鬼，的确是在那次我们从游乐园回来后的晚上。你是否听说过寄生魂？”
我一脸不解的晃晃脑袋。
“还记得臣婉吗？她也算是寄生魂，可只能算得上是一缕魂魄，随着一个完全的灵魂，流入世间，体会兴衰亡败。”
梵渊嘴角讽刺的抬了一抬，“这通常是仙界神界处罚小仙时的动作，把他们打入轮回去历练，了悟凡俗。放在鋈城看来，根本只是在讨好仙界。”梵渊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的色彩，但是对于鋈城我了解甚少，这一句话愣是没太听懂，草草就从脑中溜过去了。
“你的灵魂与之相比，只是有些相似，但仍然可以以寄生魂概论。人有三魂七魄，灵魂残破不全，便会影响来世命途，因此三魂七魄缺一不可。”
“你在漫漫时光中经历的并不只有姝儿那一世，只因为二弟的私心霸道，还有你所在墓穴阴脉的影响，等到投胎转世的时候，你的魂魄都已散乱。投胎正常人家无果，最终接连几世出生都是残缺之身，要不智力低下，要不身体残缺，命途多舛，生在富人家受兄弟姊妹欺凌，生在穷人家遭人嫌弃丢弃，过的极其悲惨。大多没有活过及笄之年。”
听到这里，我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