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晨风吹来,像夏日喝了一口深潭水,阵阵清凉。桃花的花瓣片片飞落,恍若隔世般的迷离。
这一切是多么的熟悉,他似乎还能听到那些年桃花林里打闹的声音,而这一切又不过是物似当时罢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再嗅不得花的香甜,而是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他不懂,有些人穷其百年追求的不过名与利罢了,而如今这功与名,甚至这天下都是他的了,反而再高兴不起来!
他又不禁又想到了那个人,那个双目充满绝望,义无反顾的纵身跳下这面前深渊的人说过的话:真的,我不恨你,我只是觉得,当一个人无所不有,无所不能时,却惟独没有人愿意来和你分享,你说,这是多么悲哀的事啊”
“不”他大声咆哮着“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
这撕心裂肺的不字不但震断了周遭的桃树,甚至连那花瓣都成了粉末。
尘埃落定后,他看着手中的青佩,眼角终于流了一滴泪,他一生唯一的一滴泪。
他不断的重复着‘不’,气若游丝毫无王者之气。
那颤动的手掌慢慢的摊开,将玉佩坠于崖下。忽然又想要抓回来,手伸的多长,却再无能为力……
「明谋」
易风慢慢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无力,迷迷蒙蒙了好久,才发现自己是睡在了地上。
一夜宿醉却能化干戈为玉帛倒是也值得的。
“王长老?”易风挣扎着站起身来起身来喊了一声,而王长老扔伏在桌上,还在睡着。看样不是我一个人宿醉啊,他不由得心里苦笑。
他走到桌前,伸手摇了摇王长老的肩膀,这不摇还好,这解除霎时顿意全无了。
‘死了?’王长老身子已经僵硬了。再自信一看,面色铁青,唇色发紫。
易风不过是弱冠之龄,难免有些慌乱。不知如何是好,正打算夺门而出,请求帮助时,但恍然就明白自己是被现害了。
平日里的确有些鸡毛蒜皮的小冲突,可根本构不成动机,况且自己无身份无地位,穷鬼一个,那么自己又什么可好陷害的呢?
前思后想过后才发觉,可悲的是自己不但被陷害,还是微不足道的炮灰和药引子。
他不免自嘲起来,易风啊易风,平日自以为低调便求的平安,看来人在江湖水都是躲不掉的。
如今这局面再清楚不过了,分明是有人想利用王长老的死来作势,通过自己这药引子,唯一能牵连的便只有一个人:易晓琼。而他为一能想到的幕后黑手便是那个不学无术的易晓天。
这明谋着实简单粗暴。
不过他还是有些困惑,按理说这王长老不但是他的老师,更是他的心腹,甚至是他绝对实力的一部分,为何牺牲这么大,伤敌五百自损五千?
但有一点他能肯定,自己性命无恙了。
索性抓起王长老的手,号起脉来。果不出所料,一种剧毒。在他记忆里,这种剧毒却也好治,即便是现在制药调出解药王长老依旧有救,不过现如今他的境界却是不够,回天乏术。
易风坐了下去,心情有些低落,尽管平日里和王长老有些过节,却不过是因为‘各为其主’罢了,现如今就这么成了棋子和炮灰。
轰的一声,门便被震开了。
族长率先进来了,径直奔向王长老,抓起他的手,内力一运就闭起目来不再说话。
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人敢发出任何声响。
过了好一会,只听一声叹息“晚了,贤妹去准备后事吧!”
族长话音刚落,紧接着只听一妇人嚎啕而哭“族长,且让我先杀了这个小畜生,为夫君报仇”
易风只觉得一阵劲风,然后才看清一只手掌直奔面门而来。
不是吧!我这才‘活过来’没多久,就又要死了?他倒也想躲,可惜自己毫无能力。
“且慢”
只听轰的一声,一拳一掌相撞,妇人倒退几步才站稳。
一个男子挡在了易风面前“事实还未查清,王夫人先不要冲动?”
“冲动?”少妇双目通红咆哮起来“易晓琼你若要是再敢阻拦,可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够了”族长开口了。少妇也只能强压怒火。
“事实摆在面前,族长你可要帮我报仇啊”
“晓琼说的对,事实终究还是要调查的,我自会还你公道”族长慢慢的走向易风,看着这个镇定自若的少年倒是心下暗暗赞叹,语气也平缓起来“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易风调整了下气息,便将昨晚的事一一道来。
原来易风白天和大小姐试炼归来偶得一灵材‘黑莲’,晚上王长老便来了,说这黑莲着实不多见,用来筑基难免有些浪费,但对他这种已经筑基的修者来说更为实用。便想结个善缘,用筑基丹作为交换。易风虽不舍,但也欣然答应了。
这才有了两人化干戈为玉帛喝起酒来。但不知道怎的就喝多了。
“哦?”
族长的眼睛仿佛可以直透人心般“这么说,你也是受寒者了?”
“这酒里应该有至晕的药物”易风目不斜视,正迎着族长“显然王长老的杯子还有另外一种毒,我还活着看样是用来做文章的”
族长向家族的唯一一位药师抛了一个眼神,不久后那药师就证明了杯子的确被毒药侵蚀过。
“这么说你是无辜的了?”族长还在试探。
“现在是不是我做的,我说的不重要,这还的族长您来定夺”
明谋在前,是也是,不是也是,不过一句话而已。看族长的心情了,与其期期艾艾,不如坦然自若。
族长心中发笑,他快百岁的人了,这族长的位置也不是风吹来,当然一眼就看出来了其中端倪,这家族虽小,但庙小妖风大,从小耳濡目染。
到是这面前的小子,说话条理清晰,临危不惧让他有些意外,心中暗暗赞赏。若说这屋子里还能有年轻人做得到,他觉得那人一定是三长老之子易晓琼了。
更重要的是他发现大家都是聪明人,这分明就是阳谋,最终的导火索终将引会引向易晓琼。
不过他到是想看看这易晓寒如何应对。索性装作思考状。
“族长他分明怀恨在心,”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易风,你可要知道当年若不是我们易家,你已经死于寒潭了”
易晓天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我们从未把你当下人,并让你跟随了晓琼,更不求你为家族回报什么,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白眼狼,毒死了我们的长老,我的老师“
易风恨的牙根痒痒,却也不能发作。
“若是我,我还会等到你们来捉,不跑吗?换作你你会如何?“
“大胆,你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吗?“显然易晓天也再找不到什么苗头,只好摆出架子。
他也是和大家一样,同一时间得到的这个消息,虽然这是天大的机会可以利用来去打压自己的易晓琼,但对于自己师傅的死难免有些心痛,这师傅是他的左膀右臂。
“说吧,谁指使你的?“易晓天可不会放过这个天大的机会。
易风知道重头戏要开始了。
“族长,我有些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易晓琼十分谦卑。
族长意味深长的看着易晓琼“但说无妨”
“这一年后便是幽城十大家族资格重审了,会不会有人暗中想削弱我们易家的实力?”易晓峰又看了看众人“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旦内忧内乱,外力便可从容击破了,更何况易家的确有些死敌!”
一提到这,下面的人窃窃私语起来,这十大家族重审可是大事,关乎到易家兴衰,所有的易家人可是一个线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百损!
“晓琼说的也不无道理”其中几个长老也开起腔来“前几日的确有几个小家族发生过类似的事件,死了几个长老”
族长皱了皱眉“‘重审不太平’,没想到今年来的这么早。”
族长起身“贤妹,人死不能复生,且宽些心”然后看向管家“王长老的丧事按家族最高规格来办吧!”
那妇人嘤嘤流泪,却看着易风和易晓琼透着杀心。
“都散了吧!”说罢族长转身离去。
“族长,我觉得这里面还有蹊跷!俗话说,内忧外患,这件事还需要再查查”
族长刚走到门口,顿了顿,没回头还是走了。
“天儿住口”一男子恶狠狠的瞪着易晓天,显然是他的父亲。
族长一走,众人便散去了,几位长老经过易晓天,有的摇着头,有的叹气。
“天哥,可有雅兴和小弟去喝一杯?”易晓琼心中关切,怕易晓天有什么心结。
“你……”你字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便有人拉了拉他衣角,这才将后面的怒火吞了下去。“我们走”
众人散去。
“易风,今天的事连累你了”
“哪里的话”
“那我先回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易晓琼也走了。屋子里空空荡荡,虽然有些晦气,但习武之人也没有过多的讲究。易风躺在床上,前思后想渐渐的也进入了梦乡。
族长回到自己的房中,心中对易风有些期待,也有些失落,若不是这小子筋脉闭塞不是习武之才,不然凭这份心境,哪怕天赋平平也是可以重点培养一番的。
轻叹一声,这一年肯定太平不了得,真是内忧外患啊!
“你刚才拉我作什么?”易晓天愤愤有些怪罪。
“我们已经输了,你说的越多我们越被动”那个拉着他的男子一身黑衣,这夜幕里,红烛摇摇,他的影子更加迷离“很显然,这件事不是易晓琼做的,这甚至谈不上阴谋,半年后家族就要评选出去参加审核的人选,他怎会这时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们这个时候找他的麻烦,只能让大家对您的印象减分”
“你住口,还不是你们无能,滚滚滚“易晓天心中暗下杀心。这易家早晚是我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几人被易晓天赶了出去。
黑衣男子心下叹息,玉带树挂金钗雪埋。
“父亲,您的脚可好些?”易晓琼将药碗递给了下人。
“琼儿,为父的脚疾怕是再无好转了,你且不必再上心了”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开口“到是你,可要懂得进退之道啊”
“孩儿谨听教诲“
“退去吧”
易晓琼告拜了父母这才回到自己的房中。青灯豆火,手持书卷,窗外暮色正浓,灯火阑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