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晨曦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零零散散洒落在竹屋之外的药铺中,屋内的小乞丐此时还在熟睡着。法慧躬下身子,摘了一片透明如水的药叶,仔细的端详起来。
“晚辈拜见大师!”药铺之中的空气微微颤动,随即玄机道人与多尼多便出现在了法慧的身旁,多尼多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拿着一套带碎花的衣服鞋帽,显得有些别扭,像是一个送吃食的店小二。
“没想到苍山之上还能有这等绝世药材。”法慧不断地翻转着手中的叶片,抬起手将它对着阳光,叶子的颜色竟变成了暗红色。
“这是当年我想从摩云谷带回的天水花,此花几百年来只开过为数不多的几次而已。”玄机在听到法慧对天水花的赞叹,脸上不免有些自豪,“大师也对丹药感兴趣?”玄机走到法慧身旁,仔细地端详起这对他来说宛如至宝的药材。
“阿弥陀佛,草药本身乃是治病救人的良方,但让其落得变为修行路上的捷径,却是罪过,虽可图实力一时之大涨,却终归会毁了自身的玄脉。”
“大师教训的是!”玄机微微欠身,聆听着法慧的教诲。
“贫僧早年间也曾听恩师提起过,这大陆上有种极为罕见的药材,名曰秋萝草,此草生长在极北之地,与这天水花相结合,确实能练出有助增长修为的丹药。”法慧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话语无意中让玄机在弟子面前颜面受损,随即说道:“但此草在这万年间只有恩师有缘目睹。”法慧拿着天水花叶的手掌微微弯曲,只见叶片慢慢地离开了悬浮在了法慧手掌的上方,一股金色的光芒便顿时乍现,天水花叶被金光包裹其中,不断地旋转着,随着光芒越发强盛,最后竟然变成了一粒整体散发出蓝色光芒、晶莹剔透的丹药。“这些年我造访了许多制药世家,虽说不曾习得起死回生之术,却也在诸多古籍中习得了一些滋养灵气玄脉的方法。”法慧将手渐渐收回,只见丹药并未掉落在地上,而是静静地悬浮在法正面前。
“请道长收下。”
“这是?”玄机惊恐的望着眼前发生这一切,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蓝色的药丸。
“冰露丹,此丹乃是贫僧多年研习,结合各家所长而自制的丹药,能滋补玄脉,小小伎俩,登不得大雅之堂。就请道长收下吧。”
眼前发生的的这一幕看得多尼多目瞪口呆,虽说这法慧的名字在这大陆上如雷贯耳,可是能自行创造丹药,并且在不借任何外力的情况下,便在瞬息间把这凋零的天水花叶化腐朽为神奇,这无疑让多尼多更加感觉到这位上古时期人物实力的恐怖,若是让这常人创造丹药,就如同让一位目不识丁的铁匠取代文人墨客修书立传那样困难。
玄机伸手触动虚空,眨眼间,一只玉瓶便出现在了玄机的手掌之中,取下丹药,将其装进药瓶,玄机这才施了一个礼给法慧。“承蒙大师恩惠。”玄机道人似乎已经知道,法慧看出了他所遇到的瓶颈,故而有意无意的将话题引向丹药之上。
“道长此话严重了!借花献佛而已,不曾有何恩德。”
“大师请。”玄机伸手请法慧前往竹屋,“今晨吩咐厨下做了一些斋饭,不知是否合大师的胃口。”
“阿弥陀佛,道长有心了。请!”法慧单手行礼,转身朝竹屋走去。
此时屋内的小乞丐还在床上熟睡,在他的记忆中,从未睡过床铺,虽说只是木床,可是这已经比街角屋檐、破庙谷堆好的太多了。
“这。。。”玄机看着床铺上的小乞丐,似乎有什么话,却又不好当着法慧的面讲。
“阿弥陀佛,道长可是在嫌弃这孩子玷污了你的床榻?”
“晚辈岂敢有此想法!只是大师昨夜吩咐要为这孩童做一身衣服。”玄机转头看了一眼多尼多手中的衣服,“大师的吩咐已然照做,方才只是为晚辈为昨夜的安排而后悔,应为着孩童另外安排住所的,以免扰了大师的修行。”
“对贫僧来说,无非是打坐参悟,而对这孩子来说,有一个能睡觉的床,已然是最大的幸福。不碍得,不碍得。”
“大师说得有理,看来是晚辈多虑了,大师,请。”玄机说完便请法正在木桌旁落座,多尼多见状便把手中的衣服搁在床上,随后拿出食盒中的一钵白粥,几碟素菜。随后两只玉碗与两双玉筷分放在桌旁。
也许是饭菜的香气勾起了小乞丐肚子里的馋虫,揉揉了睡眼惺忪的眼睛,打着哈欠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桌上的饭菜,小乞丐立即从床上跳下来,跑到桌旁站在法慧的身边,两只眼睛充满了对食物的渴望,说起来小乞丐自从踏进苍山的那一刻水米未进,一路上的疲惫,使昨晚身体在挨着床的那一刻便忘记了饥渴,沉沉的睡去。转头看了看法慧,小乞丐似乎在征得法慧的同意。
“看来这孩子是饿了,来,吃吧。”玄机看着两眼充满渴望的小乞丐,在法慧还未出声的时候便先开了口。
玄机的话音刚落,小乞丐便端起桌上的那只钵,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似乎他那小小的胃里,能装下整个苍山的食物。
“哎。。。”
玄机伸手止住了多尼多的话,只是微笑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小乞丐,在他身上,玄机似乎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被逐出村子,四处飘零。。。
嗝~~小乞丐用用那沾满油污的衣袖擦了擦嘴,把钵放在桌上,揉着已经涨得圆鼓鼓的肚子,满足的坐在了椅子上,法慧与玄机二人相视一笑,“哈哈哈哈!瞧把他给饿的!”玄机捋了捋下巴上那银色的胡须,“多尼多,带他去洗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听见这话,小乞丐似乎又来了精神,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喝完了米粥,还有新衣服!
“去吧,在床上,拿着衣服,我带你去洗洗。”多尼多接过玄机的吩咐,便想转身离开,可是小乞丐却站在原地不动,顶着乱似杂草的头渐渐地低下去,小声的说着:“你帮我。。。拿着吧。”小乞丐的脸虽然脏兮兮的,却也能看出他此刻脸红了,他是怕弄脏了那身新衣服。。。。。
多尼多明白了小乞丐的意思,走到床边,拿起了衣服鞋袜,随后便大步走了出竹屋,小乞丐见状立即小跑着跟了上去,一路上都在多尼多的身边,扭着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多尼多手中的新衣服。
“我这再去给您备上一碗。”
“不必麻烦了,贫僧风餐露宿久了,反倒不习惯这‘锦衣玉食’。”法慧摆了摆手,随后故作轻松地问道:“敢问道长,这苍山收徒有何条件?”
“在大师面前岂敢谈条件,只要不是心术不正之徒,我苍山都愿尽其责任传业授道。”法慧话出未必无因,玄机只好避其锋芒,委婉的回答着,“不知大师这话的意思是。。。?”
“方才这孩子,乃是贫僧有缘在界河镇所认识,也是无亲无故的可怜人。”法慧看着竹屋外那片被晨曦照耀着的药铺,心中不免感慨,“贫僧乃闲云野鹤,自在惯了,若不是这孩子是在太小,贫僧也不会劳烦道长帮此忙。”
“大师此话折煞晚辈了!当年若不是蒙大师指教,恐怕我玄机,到现在也只是籍籍无名之辈,对我来说,大师就是晚辈的。。。”
玄机的话还未曾出口,就被法慧摆手止住了,“你于我,于师兄,都是有缘人,既是有缘,又何必在乎那些虚名,再者说,至那场浩劫过后,师兄了无踪迹,多年来我云游大陆各个角落,只是为了寻找师兄的下落。”玄机的话虽未说出,但二人心中都又明白。“可是多年来别说师兄的踪迹,连一堆白骨都未曾见得。”法慧闭上了眼睛,手中转动起了那串玉珠。
“大师不必过于悲伤,以法礼大师那一身登峰造极的修为,定然无恙!”其实玄机心中与法慧一样,都知道结果是什么样子,当年篆刻在石碑上的字,都证明法礼已经辞世多年。。。奈何法正心如磐石,一心想要找到法礼,哪怕是一堆白骨。。。。。
“若是那孩子愿意留下来,我愿意亲自教导。”玄机为了让法慧不在法礼的事情上多做停留,便把话题转向了刚才的问题之上。
“那就有劳道长了。”法慧站起身,缓缓的走向屋外,“黑夜,总是危机四伏。”抬头看着那渐渐升高的太阳,法慧突然说出了一句不找边际的话。
“大师说笑了,此刻万物复苏,正犹如这初生的太阳。”玄机站在法慧身后,伸手指着那如红宝石的火球。“何来危机?”
转头看着玄机,法慧微笑着问道:“依道长看,贫僧此次前来目的为何?”
怔了怔,玄机满脸的诧异,难道是自己有何过失?“还请大师指教。”
“苍山百年基业,或因此劫难而毁于一旦。”法慧抬头望着天空,“难道道长想以一己之力解此之危?”
法慧的一番话,彻底让玄机怔住了,似乎明白了法慧所说的劫难,可自己从未向外透露,怎么会惊动法正?
“貔虎,当年虽被师兄重创,一年前我路过无极山,感受到了那暴戾之气,且比起几万年前,更加的恐怖,而貔虎绝不会对师兄伤它之事罢休。”法慧不打算在绕圈子,直接道出了自己此次来苍山的目的。“而那手臂,便是被青平所斩下。”
“望大师救我苍山!!”玄机一手撩起道袍,跪了下来,那瘦弱的身躯此时显得那么的无助,貔虎,洪荒三凶兽之一,谁说实力无法与貔貅、朱雀相比,可也不是他能勉强应付的。
“阿弥陀佛,道长请起,我正是为此事而来。”法慧转身,扶起跪在自己面前的玄机,“师兄下落不明,青平还未归主,我得守护他唯一留下来的信物。”法慧微微挥手,放在竹屋内那黑漆漆的,像极了树根的棍子凭空飞出,落在了法正手中,“道长不必担心,它貔虎再厉害,也不过是牲畜而已,”
眼前的法慧,似乎让玄机看见了他和法礼当年与三凶兽大战的场景,双方所发挥出的实力,天地都为之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