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一步一步紧逼寂紫,不留一点余地。
“几千年前,你可是毫不留情的就杀了我,这一次为何还不痛快点儿?”他语气不快地说着,但这让寂紫一头雾水。
“你倒是杀我啊!啊!用你手中的剑,看准这里……”他指着自己的胸膛,恶狠狠的声音,穿透房顶,直至夜空,音波似乎能击穿几朵厚重的云,然后制造一场倾盆的大雨。实际情况却没有,但是云层却变得越来越厚,渐渐遮盖住了月,于是整个世界瞬间进入无尽的黑暗。除了天玄剑的紫光,就只剩下那一双血红色的眼了。
寂紫无措地看着,紧紧握住天玄剑的手停不住的颤抖,眼角不自主就沾染上几朵泪花。
迟疑,害怕,担忧,痛苦,各种感情交织在一起化成一种十分复杂的情绪。寂紫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只能一步一步退后,变成一个不是寂紫的寂紫。
“天言哥!醒醒啊!”她试图唤醒他,因为即使被妖魔占据身体,人类也可以凭借自身的意志从妖魔的挟制中挣脱出来,但前提是意志足够坚定。可是除了对方眼中的些许迟疑,寂紫没有发现任何纪天言还存在的痕迹。
而在这时候,在屋子里感觉到异样的秦暮阿南他们也赶了过来了,连带着麦生一起,随之而来的还有蜀山的几百个道士,就连师叔师伯之类的权威人士都连忙赶来了。但大伙儿看见异常的纪天言时都忍不住疑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麦生只是感到镇妖塔内有妖气溢出,猜想可能是哪里的符咒松动或者有妖魔靠近,但让他没有想到的却是第七层的大门被损坏了。他觉得这下糟了,蜀山大劫怕是难逃一劫了,只是这一劫竟然牵连着纪天言,他顿时有些惋惜和不忍。纪天言可是他最得意的门生,亦师亦友的徒儿,他实在不忍他因此而葬送他未完的人生。
但是,纪天言的变化却正以一种无法预料的趋势,超出麦生的想象,更是超出寂紫的接受力。
纪天言还残存的意识,还未被妖魔侵蚀的最后一丝自己的思想正在试图挣脱妖魔的牵制。“离开我的身体!”
“离开?你我本是一体,何来离开一说?”妖魔的话让纪天言着实不解。
“你究竟是谁?为何会……”
“会和你长得如此相像?”他接着说玩纪天言想问的话,得意之色通过邪魅的语气表露无遗。
纪天言吓到倒吸凉气,本来残存的意识又在瞬间被妖魔夺取三分。而一人一妖意识的碰撞和挣扎在寂紫他们眼前的表象就是纪天言的脸上的痛苦不已的表情。只见他双手抱住脑袋,眉头紧锁,眼睛紧闭,虚汗直冒。时不时还会发出哀嚎,吓得蜀山的小道士们不禁后退几步。只是当局者,譬如寂紫,譬如秦暮阿南,再则麦生,甚至是蜀山的长老们都对纪天言脸上的痛苦表情不忍直视。
“天言,你听得到吗?我是师傅,你给我醒过来,知道吗?醒过来!”麦生大声朝着那具身体吼道。由于纪天言残存的意识在牵制住妖魔,妖魔的表情愈加的可怕。纠结的神情之下,寂紫甚至可以擦觉到一丝丝的迟疑和犹豫。
她在那眼底的犹豫中找到了希望。是的,她希望纪天言,希望她的天言哥可以回到她的身边。她已经不能失去她仅有的温暖港湾了,她不想。
寂紫冲了过去,跑到纪天言的跟前,深情不已地看着他的眼睛,“天言哥,你听得到吗?回来好吗?回到我的身边可以吗?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她泪光中折射出的脸,却变得愈加的愈加的痛苦。伴着声声嘶吼和厚重的呼吸声,使得蜀山的空气都变得怪异了许多。好在周遭都有结界,不至于山下的居民受到妖气的侵害。
“离开我的身体,否则……”
“否则?”他反唇相讥,“没有否则。”一句话了断纪天言所有的退路。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我是不可分离的一体,离开你?你当我傻吗?那时候好不容易脱离你的身体留存至今,现在有好不容易等到你,你以为我会那么轻易的放手吗?别傻了,你难道忘了那时候就是眼前这个女人杀了你吗?忘了冰冷得剑刺穿胸膛的寒意吗?你本就不属于人间,还是和我一起遁入妖魔之界,等到赤炎山一现,群魔四起的时候,就是我们妖魔占领人间领地之时,这不会太久,相信我!”这话说得十分斩钉截铁,貌似胸有成竹一般。
“混蛋,别想用这些谎言来戏弄我,快离开我的身体,滚开!”但任凭纪天言怎样的抗拒,都不能动摇分毫。更加强烈的压迫感袭来,他感觉到身体再一步一步被妖魔夺走,甚至连灵魂都在被侵蚀一样。
而寂紫很显然被眼前的纪天言的变化吓到,她看着他脸上出现了奇形怪状的蓝色印记,看着他瞳孔变成血红,看着渐渐失焦的瞳孔,然后她被他用力地推开,以至于她没有防备的从镇妖塔的第七层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面上。
阿南忙上前扶她,看着寂紫咳出一口温热的鲜血恣意在脸上画出绯红的痕迹,触目惊心。“他已被妖魔侵蚀了,魔性深入灵魂,怕是很难……”
“不!我不会让他就这样被妖魔带走的,我要救他!”寂紫撑着地面站起来,阿南拖住她,“寂紫,没用的……”
“不!”她含着眼泪望着镇妖塔上面,大声的吼着,却无力的垂下眼皮,泪水一颗一颗的滴落在地。麦生也跃跃欲试的想要飞身上楼,却迟迟不敢贸然。而一众门徒们,也都不敢贸然上前,他们都知道第七层是怎样的存在,在蜀山前辈的口耳相传中可以推断那第七层中镇压着的妖魔拥有让整个蜀山瞬间覆灭的力量。虽然只是传言,但他们却在长老们说着那件事情的时候脸色可以看出他们所言非虚。
那个传说中的人物,并不是一般喽啰那么好对付。几千年前蜀山的先人们都没有消灭的大人物,在今天就更是难以攻克了。所以他们才会有诸多顾虑。
而在此时,镇妖塔的塔尖,赤炎王和谲余出现在那里,风鼓动的黑色袍子隐于黑色的苍穹之下,没有一人看见他们。
“王上,您这是?”
赤炎王嘴角一抹邪魅的坏笑消散在风中,悠悠的说出:“时机就快到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