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离寂紫他们不远处的这边,女子走到祭坛边便忍不住流下了泪水,看着祭坛下躺着的那具尸体,无声哽咽了起来。她走了过去,蹲在被厚厚寒冰裹着的尸体旁边,泣不成声。“爷爷……爷爷……阿南来晚了,阿南没用,我……我没有守护好整个族人,没有肩负起七魂传人的使命,甚至连阿阳的安全都确保不了……对不起爷爷……对、不、起……”
泪水的味道,在寒冷的寒渊里面没了应有的温度,它变得冰凉。它悬挂在她的脸上,画出丑陋的痕迹,弄花了她好看的脸,也悲伤了她哀愁的心情。
她离开祭坛继续尾随幽冥他们而去,她不知道他们到这里来到底是找什么,五年前那件事情让整个寒渊变成了真正的寒渊,也让她变成了幽冥的棋子。
她背弃自己的使命听从于他,不惜一切做着违心之事,欺骗她的朋友们,但她只是没有办法而已,她只是想让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弟弟可以活下去而已。她是真的没有选择才会活得如此卑微。
没有人愿意抛弃自尊抛弃原则助纣为虐,没有人愿意与妖魔沆瀣一气,但同样没有人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痛不欲生。抛开七魂传人这个身份,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平凡人而已,所以她一直用这是人之常情来安慰自己,或许她是自私的,但是,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办了。现在冒着生命危险一路尾随和先前偷偷告诉他们寒渊所在,她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有没有用,但她还是拼了。
她不过是想结束而已,不过是想斩断和幽冥的牵连而已。她谋划很久了,但却只有这一次下定决心放手一搏。她时常想起爷爷说过的话,他说:“阿南啊,你要知道你是肩负重要使命的人,所以绝对要走正道,切不可与那妖魔有任何羁绊。”她那时还信誓旦旦说过:“爷爷放心,阿南一定不会那样的。”可是后来呢?
后来她却背叛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她觉得很讽刺。
而此时山魅妖王又有疑问了,他追上幽冥,问道:“话说你手上的那颗棋子是为什么对你惟命是从的?我看她实力不容小觑呀,怎么会屈就于你呢?”
“你忘了她还有人质在我手上吗?”
“哦,对。”他恍然大悟过来,不过他却也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他接着说:“可是那小孩不是早死了吗?你不怕有一天那女人知道了反咬你一口?”
“知道了又如何,反正她的利用价值也就快到头了,早点晚点我也并不那么在乎,我现在在乎的是怎么样快点找到那本书籍。”
“对了,那女人不是寒渊之人吗?或许她会知道也不一定,你怎么没有叫上她来呢?”
幽冥想了一会儿,说:“任何东西只有自己第一手拿到才最稳妥,假手于他人难免让人怀疑。”
“哦,原来是你的多疑啊!”山魅妖王不屑笑道。
而她听着——那小孩早死了,早死了,早死了……像是无数回声萦绕在她的脑海里,只觉得瞬间无力感袭来,心口一阵有一阵绞痛,她瘫倒在了地面上。她抬起头望着迷蒙的天空,泪水还是流了出来,她在心里埋怨着:谁说抬起头就可以让眼泪不流出来的,明明只会觉得更加伤心。
她咬紧牙关,氤氲着眼泪的瞳孔瞬间放大,露出了愤怒的神色。整个身体发出青芒包裹着她娇小的身躯。
幽冥突然对山魅妖王说:“我们分头找,你往那边,我走这边。”
山魅妖王立马不乐意了,不情愿的说道:“不要,我就是要和你一起,万一你一下子失足死翘翘了,我得给你收尸才行呀,我可不想我的下一个皮囊不新鲜。”
但幽冥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率先走掉了,只剩下山魅妖王在那里不知所措,但没有办法,他也只有按计划行事,毕竟幽冥是听从了赤炎王的指令才来这里。赤炎王是谁啊?——那是这个妖魔界的皇帝,他说的话就是圣旨,所以他不敢抗旨不尊。
山魅妖王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迈开了向那边走的步子。寒风把他的脸刮出了皲裂的口子,他有些埋怨的自言自语:“哎哟,我的脸,十年来我费尽心力保养的脸,可别给我毁容了啊,要知道这副身体可是我耗费好大力气才得到的,可得给我小心点。”他边走边说着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就像一个矫情的贱女人一样。
而常言道冤家路窄,不是冤家不聚头。
但当寂紫他们迎面遇上幽冥时就远不止冤家那样简单了。
幽冥的黑袍又开始在风中肆掠了,但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有些高兴。但牙姜就并没有那么高兴了,她的眼里是不言而喻的恨意。极致的恨意郁结在她的心口久久无法散去。平日里想起来就恨得咬牙切齿了,现在狭路相逢更是难以抑制了。秦暮拽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不要冲动。”
她觉得这时候的秦暮很像离洛,沉稳冷静,泰然自若。可是你并不是他——她如是想。
寂紫知道今天是免不了一场战斗了,只是她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几分胜算,不过幸运的是,现在还是白天,不幸运的却是,已近黄昏。她并没有把握可以在太阳落山之前解决掉前面泰然处之的幽冥——就算他们五个联手也不一定。
秦暮力量不足,红魂却受到橙魂的牵制,一样发挥不出本来的力量,自己和天言哥虽然实力较之他们强,但眼前的这个妖魔,绝不是像那些妖魔之茧那样简单。
幽冥看着秦暮握着牙姜的手,心里一阵酸味,有些不悦的说道:“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那也正好,本想着等你们找齐了七魂之珠我再一并抢过来就好了,现在看来没那必要了。”
牙姜愤恨回应:“你休想!”
幽冥看着她,眼神有些异样,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我不想伤害你的,牙姜。”
“无耻!”牙姜不屑说道。
“哈哈哈……”幽冥霸气笑着,“我无耻?难道我在你眼里就只剩下无耻二字吗?看来一千年的确太久了,久到你只记得恨我。牙姜,你知道我并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情,可是为什么……”他不愿将那些话说出口,只能强行咽回心里。
——为什么你就是看不到我呢?明明我一直就在你身边,明明我一直站在离洛身边啊,可是为什么你的眼里就只有离洛呢?为什么?他在心里嘶吼,可是牙姜永远也听不见。
她只是气愤地说:“你对不起离洛对你的信任!你欺骗了我们!你犯下了不可弥补的更加无法被原谅的过错!你难道还恬不知耻的认为你没错吗?”
她抬头迎上幽冥的目光,“我不会原谅你的!我会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