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死我了，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竟然敢欺负到我的头上了，当真以为我朱心惠是吃素的吗？我在商场驰骋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就这点小事就能把我打倒，他以为他是谁啊。我在商场跌打滚爬的时候，他还在娘胎里呆着呢。现在来我这吆五喝六的，真当自己是谁啊。”朱心惠一回到公司就大发雷霆，这是她这辈子遇到的最大的耻辱了，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教训了一顿。
“朱总，这是怎么了？不是去谈合作吗？怎么气成这个样子。”公司的老人老耿在一旁问道。
“谈合作，就是不做了，我也绝不会和凌氏合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那个小子说让我放弃碧海项目，说我华峰根本就没有这个实力，你说他是不是太嚣张了。凭着家族给他留下的基业在那里耀武扬威的，如果他不是出生在凌家他什么都不是。他有什么资格站在那给我说话，简直是自不量力。”朱心惠快要气炸了，现在觉得整个脑子都是嗡嗡的。
“朱总，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讲不该讲。”老耿是华峰的老人了，原来一直是跟着朱心惠的父亲的，自她父亲死后，一直跟随着朱心惠走到今天。他比朱心惠年长几岁，她一直把她当做大哥一样尊敬。
“你说吧，老耿，咱们之间没有什么可掖着藏着的。”
“这凌子勋的话听着可能难听，但是确实有几分道理。”
“老耿，你可从来没有这个样子啊，你这不是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吗？”朱心惠不服，华峰多少也是百年企业，就说这两年确实不如往年，但雄厚的根基那也不是这么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的。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这两年咱们公司一直是按照传统的工业模式走的，在创新方面确实是不到家。最近这些年，一些同行业，还有一些新兴的产业迅速的升起，对我们华峰来说确实是很大的阻力。由其是近几年，营业额下滑了不少个百分点。这些都是事实，都是有数据在那摆着的。碧海项目一开始我就给你说了，咱们公司肯定带不起来，现在公司基本所有的资金都投入到了上面，如果没有新的资金注入，我们顶不过这个月。到时候整个华峰都会成为碧海的陪葬，到时候为时晚矣啊。”老耿是看着华峰一点一点走到今天的，他就像是看直接的孩子一样，现在孩子有了问题，他有责任也有必要说出来。
“难道真的要从碧海项目中撤出来？我们可是投入了那么多心血，现在撤出来不就是等于前期的所有准备都无用了吗？”朱心惠终于安静了下来，现在想想凌子勋的那些话果然不全无道理。
“是损失不少，但不至于将整个华峰搭进去已经是很大的慰藉了。我看明天我亲自去找凌子勋，与其让给别人，还不如给了他，卖个顺水人情，将来万一有求的住他的地方，我们也好长的开口。”老耿也不愿这么做，但这是目前最好的一条出路了。
“对了老耿，我刚才在气头上，竟然忘了一件大事。凌子勋说，我们拿下碧海项目可能是有人唆使，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朱心惠现在终于恢复了平静，她促使自己赶快进入到工作状态，现在时间已经不允许她再有其他多余的想法了。
“那他还说些什么了吗？”
“那倒没有。”
“看来这个凌总还真是我们小看了，果真是凌老夫人调教出来的，就是非同一般啊。这些天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当天投标的公司可不止我们一家，好说也得几十家，包括凌氏在内的大企业也有七八家。我私下托人打听过，他们的价给的可比我们低的有的是，但是偏偏就我们中了标，的确有些匪夷所思。还有，碧海是个大项目，前期投入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期，可是呢，招标方丝毫没有过问，却还是一味的加价，增高成本，我就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照你这么说来，我们是上套了？”
“很可能了，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和凌氏签订协议，尽早将这个项目扔出去，在这么下去我们会损失更大。还有，这是工地刚刚发来的催款的，又是十几万，每天这么一个高额的账单，我们实在是付不起啊。”
朱心惠真后悔当时没有好好听进去凌子勋的建议，只是现在再回头多少有些尴尬了。自己这颜面算是保不住了。
“老耿，都是我太糊涂了，这么大的事情我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现在还白白的把这么好的机会给弄砸了。是不是我真的老了？”朱心惠想想这十几年的打拼生涯，现在真的觉得是前所未有的疲惫。
“没事的，人都有犯糊涂的时候。这样，明天我亲自去一趟吧，你就好好在家等消息吧。你看看你最近整个瘦了一圈，在这么下去身体是吃不消的。”老耿算是看着她长大的，多少有些心疼。
“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这样显得有诚意。是我的错，就得我自己去澄清。”
“那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也行吧，那今天就这样吧，我也累了，想回去休息一下了。”
朱心惠今天特意饶了公司走了一大圈，她只是想好好看看这个地方，她发现有些地方她都觉得陌生了，就好像来到一个新的地方似的。坐在总裁的位置太久了，她早就忘了下面是一个什么样子。现在回过头来想想，是自己太过大意了。华峰走过走到今天，经历多少次困难，在每个紧要关头都是大家齐心协力，共同面对。可是现在呢，恐怕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人了。自己的执拗、强硬，早就将那批誓死忠诚的人逼走了，如果现在华峰倒了，恐怕整座大楼只有老耿一个人了。
权利、地位是一个好东西，可是有些东西拥有久了就变了味。她现在甚至记不住每个部门高管的名字，甚至还会叫错，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把这些和自己一起打拼的人放在眼里，她太过自负了。
现在华峰站在风口浪尖，就像是一座即将坍塌的危楼，稍有不慎顷刻间毁之一旦。而正是在这个时候，她才醒悟过来，自己已经走了太多太多的弯路。人生没有后悔药，自然也没有回头路，看似熟悉的街道，每一天走就会有每一天的样子，即使什么都没有发生变化，可依然不会再是昨日的时分。
现在，她想好好停下脚步，好好欣赏着这最熟悉的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