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谁，刚才才说看见她就觉得恶心，现在又若无其事地说想要她。
这个情绪变化之快，让她都有些无法招架。
“我知道。”安子笙顿了顿，而后，蓦然一笑，带着淡淡的苦涩和自嘲，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发皱的衣服。
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那有什么关系，他从一开始就说过，会不择手段，追求自己想要的。
“你请假那几天，是不是去了美国？”
安子笙的动作停下来，背对着她，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但是语气却依旧平静：“你调查过？”
“嗯，我查了你的行程，在美国待了将近半个月。”赵歆语没有一点隐瞒地回答。
其实只是让小鱼看了看安子笙请了多久的假，剩余的却是猜测，只是想试探一下而已。
没想到，真的是。
安子笙转过身，看着赵歆语，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脸的冷淡：“然后，你打算说什么？”
“是你告诉顾沁宜的？”赵歆语一直低着头，看着光洁得能反光的地面，看着自己模糊的脸，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什么情绪。
安子笙顿了顿，轻轻答了一句：“是。”
是他跟顾沁宜说了赵歆语在美国曾经流过产的事情，并且让顾沁宜想办法把钟桐的钟天集团弄到手，让钟桐从天上落到地上，再掀不起什么风浪。
听顾沁宜说，似乎已经差不多能有结果了，只要她拿到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结合顾氏集团和李氏集团，就能把钟天集团吞并。
“你要怎么样，才能停手？”赵歆语慢慢抬头看向安子笙，第一次对他露出了类似恳求的神色。
安子笙心里一动，差点就有了放弃的念头，但是瞥见她脖子上的红晕，又回过神来，露出一个轻浮的笑容，走到赵歆语身边。
伸手抬起赵歆语的下巴，看着她精致的脸，安子笙沉声说：“如果我说用你一个晚上来换，你也愿意吗？”
赵歆语的眼睛瞪大，不敢置信地看着安子笙，很快回答：“不可能。”
安子笙就保持着这个动作看着赵歆语，眼中慢慢升起一种决然，过了好一会，才放开手，冷冷开口：“那你就不要期望我会停手。”
其实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安子笙就有些后悔，毕竟这样说有些羞辱她的感觉，但是心里却还是有些隐隐的期待。
如果她同意，他或许就真的心软停手了也说不定呢……
可是她这么斩钉截铁地拒绝，让他的柔软瞬间又变得冷硬。
“除了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只要……”
“我要钟桐的命，我要你以后再也不跟慕白深来往，我要你跟左家三兄弟断绝关系！”安子笙每说一句，情绪就激动一分，“这样你会答应吗？”
赵歆语的脸色立马变得苍白，她知道安子笙的性格有些偏激，但是却没有想到会极端到这种地步，他说的每一句，都是她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或许后两句还能忍痛做到，也就是一辈子不来往，她五年都已经忍了，再忍十个五年，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要钟桐的命……她宁愿自己身败名裂，一辈子不演戏，也不可能用钟桐的命来换。
“你一定要这么为难我吗？”赵歆语的脸色冷了下来，在没有一丝恳求的意思，看安子笙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毫无干系的陌生人一样。
安子笙瞬间就被她这样的眼神激怒，冷笑一声：“我就是为难你了，怎么样？”
“我等着接招。”赵歆语淡然回了一句，起身直接走出去，连一丝的犹豫都没有。
她已经尝试过说服他，但是他既然这样坚持，她也就不用摇尾乞怜了。
可是一走到转角处，赵歆语立马就靠着墙壁，有些无力地微微喘着气。
说得那么硬气，其实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等安子笙举着刀剑挥过来，她除了用身体接住，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
脑海中立马浮现出左尹的脸，赵歆语心里稍微镇定了一下，或许她可以找左尹帮忙，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等赵歆语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给左尹打了电话，下意识就想把电话挂掉，左尹却已经接了起来。
“歆语？”左尹的声音有些担忧，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很严重的事情，赵歆语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
在听到左尹的声音的一瞬间，赵歆语差点忍不住哭出来。
这么些天一直憋在心里的不安，被钟桐质问的委屈，都一齐涌上来，让她鼻子发酸，喉咙里像是被什么硬块堵住，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而一直被她忽略的头疼也在这个时候突然变得清晰起来，让她忍不住痛苦地低吟一声。
“怎么了歆语？”左尹敏锐地听到赵歆语的低吟和她紊乱的呼吸声，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声音焦急得大了好几个分贝，“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你现在在哪里？”
赵歆语赶紧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把眼泪逼回去，调整好呼吸，尽量保持自己声音的平稳：“没事，刚刚不小心扭了一下脚。”
“怎么这么不小心？”左尹微微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样子，“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我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而已……”说到后面连赵歆语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理由太假，怎么可能骗得过对什么都很敏锐的左尹呢？
果然，左尹的语气立马就变得冷硬：“告诉我，你在哪里？”
赵歆语沉默，直到听到左尹又问了一遍，才轻轻开口说：“你最近还好吗？”
就那么一会的时间，她已经想明白了，这些事情，她再也不能麻烦左尹，他应该有他自己的生活，不应该总是在为她担心。
仅仅是一个电话，就能让他着急成这个样子，如果他知道钟桐已经知道了她流过产的事情，为了不让她受到伤害，左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带她回美国。
但是她已经不想再逃避了，那些事情在她的心里已经闷了太久，既然有机会拿出来晒晒，她又躲不掉，那不然就坦然面对好了。
就算这一次她麻烦左尹把事情掩盖下来，下一次又该怎么办呢？
他总不能为她忙碌一辈子，她不能这么自私，一直打扰他的生活。
左尹不知道赵歆语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了这么多事情，只是疑惑她为什么突然转开了话题，却还是回答：“我很好，你呢？”
“我也是。”赵歆语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尽量不让自己的苦涩流露出来一丁点，因为只要有一点，左尹就一定会听出来。
“歆语，你是不是……”
“小太阳在非洲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都不给我打电话，左尹你知道小太阳现在的情况吗？”想起左光那张笑起来就能给人温暖的脸，赵歆语的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
“他也只是给我打过一次电话，说他现在正在跟踪拍摄一群迁徙的角马，生活方面虽然有些艰难，但是他很满足。”
赵歆语听着左尹说的话，由衷地笑了笑，从她认识左光的时候，就知道他的志向在大自然之中，所以现在他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一定是很幸福的事情。
“他有没有说想我了？”这么一问，赵歆语就想起左光在她刚回国的时候，给她打电话，委屈地说着想她的声音。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左光都已经从一个男孩长成了一个能实现自己梦想的男人，已经不会抱着她的胳膊跟自己撒娇了吧……
“有，说很想你，但是又不想打扰你工作，所以没有给你打电话，只是说等他回来的时候，要给你带一份世上独一无二的礼物。”
赵歆语愣了一下，莞尔一笑，看着淡蓝的天空，不让已经快要溢出来的眼泪留下来，悄悄深吸一口气，把声音提起来，尽量显得轻快：“等他回来，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左尹那边却突然不说话了，只有手机里微弱的电流声时不时响一下。
“歆语，你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跟我说？”
虽然她一直想要掩饰自己的情绪，但是跟她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不了解她呢……每一次拍完戏感觉累的时候，每一次受到委屈的时候，她都会给他打电话。
每次都一直说着旁的东西，但是他却都知道，电话那头的她，肯定在忍着眼泪。
“我……”自己的伪装被识破，赵歆语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明知道左尹肯定会知道，她就不应该给他打电话的……
“我真的没事，左尹，我没事。”
“歆语，我一直都会陪着你，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会在，所以，你有事情不要瞒着我好吗？”
听着左尹温柔的声音，赵歆语终于再也忍不住，先是小声抽泣，最后放声大哭。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狼狈地哭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