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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故人重逢

一个时辰后,左云裳出现在甘坪城门外。

此时的城门已经被重兵把守,只许进,不许出。

“大叔,这儿是发生什么事了?”左云裳拉住一名看上去十分和善的老人家,指了指城门外戎装整齐的士兵问道。

“小伙子刚从都城来的吧?听说是城里发现了一伙匪徒,杀了不少的人,官府正在通缉呢。这不,人还没抓到呢,可不能让这帮贼人给逃了。”老大叔压低声音说道。

那她进还是不进呢?仔细盘算了一番,左云裳还是选择进了城门。

此时已经是下午,本应该熙熙攘攘的街道此时没多少人。大概是受了正在被通缉的那帮匪徒惊吓的缘故,各户人家都大门紧闭,甚至连客栈都关着门,轻易不让人进去。

左云裳在城内绕了几个圈,仍旧没有找到能住的地方。眼看着太阳渐渐西沉,心里便着急了起来。

此时突然想起在都城时,商队老大告诉过她,若是在甘坪城遇到什么事,可以找他的一位朋友,那朋友姓李,住在一个叫做清月阁的地方。

无奈之下,左云裳只得把希望寄托在商队老大的这位朋友身上。

拦住一位大娘,左云裳躬身行了一礼,“大娘,请问清月阁怎么走?”

大娘眼神变了变,欲言又止,最后摆了摆手沉默地走开了,走到远处,左云裳仿佛听见那大娘骂了一句,“呸!不害臊。现在的年轻人…..”

左云裳二丈摸不到头脑,只得去问别人了。

这一次拦住的是一位看上去衣冠楚楚的年轻男子,这男子倒是十分热情,“这位小哥儿从这条路往前一直走,走到食欢酒坊往右拐,第三家便是清月阁了。记得别走错了,只有清月阁能包你满意。”

虽然不懂那男子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左云裳仍旧按照他指的路走了过去,不消一小会儿,便走到了清月阁的门口,一股脂粉的香气隐隐从里头透了出来。

与其他店一样,清月阁此时也是大门紧闭。

左云裳敲了三声,门随后透开一条缝,将人拉了进去。

“诶!我的马。”

“客官放心,马儿马上给您牵到后院。都这会儿功夫了,还惦记着你的马儿呢?骑它可没有骑我舒服呢。”

一个声音娇媚得让人骨头发酥的女子从进门起,便往左云裳怀里钻,吓得她一愣一愣的。

“客官,今天让我陪您嘛,人家可想您了。”那女子身后还有几个脂粉气颇重,穿得又极少的女子扑了过来,纠缠在左云裳身边。

难道,这里,是,烟花之地?!

左云裳顿时羞红了脸,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也是女人啊,女人!

“是西蒙商队的陈四海叫我来的,找一位老朋友,姓李。”

左云裳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姑娘们的对话里,此时的她感觉特别无助。

“是陈四海让你来的?”

一名半老徐娘拨开左云裳面前的两名姑娘,面色沉静地问道。

女子年纪虽有些大了,但是姿色仍是上等,看得出来年轻时定是位相貌极出色的女子。

“是,正是我们商队的老大,陈四海。”

“李姐儿,这公子刚才分明是我迎进来的。”一名女子不服气地横在左云裳和李姐儿中间。

“是我的老情人叫来的人,说几句话便还给你,姐儿对你那么好,还会让你吃亏么?”李姐儿温柔地对那女子说道。

听到她这样说,方才围着左云裳的那几个人才纷纷散去。

“陈四海叫你过来我这儿干什么?他那个死鬼怎么还不来?”李姐儿的话语里带着幽怨。“唉,这么些年头里,也就四海把我伺候得最舒服。”

左云裳脸红得都快呼不过气,这烟花之地的女子说起花来,果然是不同凡响。

“陈哥还在都城做买卖,过些日子恐怕会过来,叫我先过来打个头阵。”左云裳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是没有地方住了,才到这里混个住处的。

“哦,是么?死鬼总算要来了。”李姐儿满心满脸的期盼,眸光迷离,似乎在回忆着某个让她魂不守舍的夜晚。

“咳咳。”左云裳咳嗽了两声,”姐儿可否空出个房间住上几日?”

李姐儿回过神来,上下扫了左云裳一眼,转头对方才走开的姑娘吆喝道,“如莺,接客!”

那唤作如莺的女子正是方才将左云裳拉进来的那位,听到老鸨李姐儿的吆喝,花枝乱颤地就贴了上来,傲人的双峰直直地撞上左云裳的身上。

“等等,姐儿,我只想单独住。”左云裳连忙拉住要走开的李姐儿,低头在她耳畔悄悄说道,”不瞒姐儿,我身上最近奇痒无比,怕是有什么毛病,不敢连累了清月阁里的姑娘,不过您放心, 银两我照给,绝不耽误姐儿的生意。”

李姐儿起初听了还皱起了眉头,听到最后几句,眉梢的不悦很快换上了笑颜。转头跟如莺低声说了几句,那如莺便脸色冷淡地拉过左云裳,直奔着后院走了过去。

清月阁的后院是个单进的四合院子,左右厢房连带着上房,不过七八间屋子,如莺将左云裳带到一处上了红漆的木门前,“你就住这儿吧,没什么事别到处走动,如今外面可不太平呢。”

只要有地方住就好,至少比流落街头要强上许多倍。左云裳这么想着,推开了门,才发现这里是一间柴房。窄窄的一间屋子,最里头有个大灶台,墙角下堆着黑兮兮的木炭和柴火,还有两扇废弃的门板,除此之外就只剩下能落脚的地方了。

“这…怎么住的下呢?我跟李姐儿说过,房钱我照付的。”没想到方才还说和商队老大那么熟络的老鸨,居然坑了她一把。

如莺嗤笑一声,“别以为李姐儿不知道,你这是找不到能落脚的客栈,这才来我们清月阁的。你把那些柴火都堆到院子里,把那门板收拾收拾当床吧,一会儿我给你拿床薄被来。姐儿说了,房钱就免了,若是愿意,给院子里的姑娘们端个茶倒个水的,也不枉我和姐儿对你的好。”

原来李姐儿一早看穿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左云裳对她不禁心生感激,嘴里也连忙谢过如莺。

好歹有了个落脚的地方,便开始打听如今这甘坪城的时局了,若她当初没有猜错的话,上官泽父子应该是藏匿在这座城里的。说不定外头这动荡的时局,也跟他父子二人有关。

“官府的人已经家家通报过了,近些日子不得留宿外来闲杂人等,尤其是十个人以上的,不但不得留宿,还得通报官府才行。唉,这帮贼人,真是耽误老娘的生意,也不知何时才能太平。”

李姐儿抽着旱烟,透过烟雾氤氲的空气忧愁地说道。很久没见甘坪城如此不太平了。

既然已经来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出去撞撞运气,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呢。于是左云裳借口要买些东西答谢清月阁里的姑娘们,便溜出了门。

大街上的人影少得可怜,除了猫狗三两只,便是四处巡视的官兵。也不知道这些贼匪是什么来头,居然能让好好的一座太平城混乱不堪。更令官府头疼,令她匪夷所思的是,这帮人居然犯案后还悄声无息地消失了,可见不是普通的贼匪。

路过一座高高的黑色尖顶房子,左云裳停下了脚步。

此时黑色尖顶房子前,不知何故聚集了大量的民众,他们虔诚地跪在地上,嘴里高声呼喊着什么。

左云裳一时好奇,靠近了些,才听清楚他们喊的是什么。

“信男王大才效忠教主,愿为教主献上我的忠心……”

原来是些教派的仪式,左云裳不感兴趣,便打算离开此地。一股植物的清香扑入她的鼻腔,令她整个人一怔。

这种特别的味道她曾闻到过,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正是当初被上官如松绑来时,蒙着双眼在马车上闻到的。她也记得十分清楚,过后不久,上官如松便带她下了马车。所以,这里便是当初上官如松关押她的城市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左云羲此时必定也在这里!

左云裳暗暗捏紧拳头,整个人既亢奋又有些紧张。

一切都是值得的!不远千里远渡重洋来到这里,受了那么多的苦楚和委屈,今天终于让她找到了这里!

沿着街道一路前行,左云裳隐隐觉得似乎有点不自在,等拐过街角,才忽然发觉自己似乎是被人跟着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左云裳觉得自己有必要甩掉那名跟踪者。

毕竟,这城里有上官如松,一个对她来说最大的威胁。

在街道上七弯八拐地前行,并没有甩掉那人,左云裳的呼吸渐渐有些急促。她不敢跑起来,以免那人前行将她抓住。

拐过一个不起眼的街口,不远处有一家客栈,虽然关着门,但若是可以进去躲躲,说不定可以躲开那名诡异的跟踪者。左云裳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即跑上前去,用力地敲着门板。

“有人吗?有人吗?”左云裳的心跳到嗓子眼里,等待的时间被无限拉长,仿佛过了一个轮回那么漫长。

门突然就被打开了,倚在门上的左云裳一个不注意,整个人跌进了大门里。

“唔!”原本以为自己会摔得很惨,没想到却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可是对她而言,这并不比摔倒要好多少,甚至更糟。

“放开我!”左云裳惊呼,拼命地想从那怀抱里挣脱开。

“不放,再也不会放开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她头顶想起,这声音低沉有力,听上去如此坚定。无数个回忆里的画面在她脑海里闪过,这声音仿佛穿透了那漫长的回忆,让她停止了所有的挣扎,静静地站在那里,只有不断涌出的泪水在她脸上肆意流淌。

“公子,我好像看到左小姐……了…”看到眼前的一幕,刚从门外跑进来的岸西选择闭嘴。

原来方才他在街上打探消息时,无意看到一名男子,脸有八九分像左云裳。只是身穿着男人衣裳,让他不敢上前相认,只得尾随,看看他住在何处,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万民林从后院里走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场景,向身边的几人挥手,示意他们离开,好让这两人有独处的机会。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左云裳似乎意识到身边还有他人,赶忙从陆长风的怀里挣脱出来,擦干眼泪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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