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二娃也被吓了一跳，问：“刘支队长，这是咋回事？咱的炮咋还能自动瞄准？这也太邪乎了吧？”
刘支队长得意洋洋，挺着胸脯牛哄哄地道：“这两艘船去年送到上海接受了技术改造，上个月才刚刚送回来，除了壳子没换，其他的东西全都换了。它们现在使用的船机是英国援助的，枪炮和配弹是法国援助的，能自动锁定目标的炮瞄雷达是美国援助的，与之配套的电控系统是日本援助的，就连关键部位的钢板都换成了德国援助的反应装甲。”
这配置……牛！
很多年轻人或许并不知道，1979年至1989年是中国真真正正的黄金十年。那些现在被我们说成“别有用心”的西方国家，在那十年可是我们的铁杆盟友，每当苏联叫嚣要对中国进行什么“核手术”时，欧美国家就会第一时间站出来，警告苏联不得以大欺小。
中国在那时候武器可以随便买，别说这些组装小炮艇的配件，我们那时候都跟美国合伙开了飞机制造厂，那号称“空中蔡国庆”的歼八战机就是用美国技术升级的，我国第一代现代化导弹驱逐舰所装备的LM2500燃气轮机也是正宗的美国货。
改革开放到底能给中国带来什么、即将给中国带来什么，就看中国巡逻艇收拾朝鲜炮艇的场面便能知一二，根本不需要在岸上挂什么标语横幅！
江面上的缠斗很快吸引了两岸百姓的围观，后改革的东北老百姓简直不敢相信中国的军事进步竟然这么快，而不改革的朝鲜老百姓则更不敢相信，他们那“宇宙无敌”的人民军炮艇竟然会被“落后的中国人”玩得跟狗一样。
见自己的炮艇不是咱的对手，朝鲜人又想起了战无不胜的主体思想，对岸码头上的大喇叭忽然响了起来，一人用生涩的中文喊话：“请中国警备艇不要继续危险的挑衅行为，如继续挑衅造成严重后果，中方需承担全责。”
中国的警备艇也打开大喇叭，船上“标配”的政委清清嗓子，回话：“依据鸭绿江边界管理规则，武装船只不与民船等同，你方舰船随意越过中线，属挑衅再先。”
“我方船只越过中线是为了救助我方的民用船只，对你边境安全未造成任何损害，你方无故拦截，是你方挑衅在先！”
“你方舰船来意不明，我方无法判断是否会对我边境安全造成损害，是你方挑衅在先。”
“你方码头人员正在无故攻击我方民用船只，是你方挑衅在先。”
“你方334号民船贴近码头扔玻璃瓶攻击我岸上人员，是你方挑衅在先。”
“你方人员出言不逊，将伟大领袖的指示说成政治宣传，使用蛊惑等不敬字眼，扇动我方学生背叛祖国，这是我方不能接受的，是你方挑衅在先。”
“你方人员靠近码头后谩骂在先，我方只是好心劝说，是你方挑衅在先。”
“我方船只越过中线是为了救助我方舰船，对你边境安全未造成任何损害，你方无故拦截，是你方挑衅在先！”
“你方舰船来意不明，我方无法判断……”
见这俩喊话的傻子又转回去了，莫二娃不禁皱皱眉头，转脸道：“刘队长，这是谁在船上跟人家喊话呀？本来咱占着理、占着绝对优势的事儿，被他俩这么一吵，马上就变成俩老娘们在骂街、俩小孩在过家家，这么多老百姓在岸上看着，你们这些当兵的不觉得自己很丢人么？来来来！对讲机给俺！俺替你的手下对付他们！”
“这……莫老大，你不识字，这行么？”
“不识字咋的了？俺不识字，但马和平当年却教过俺们怎么在海上与外国船只对话，俺就算只学了个半吊子，俺的政治水平最起码也比你的这帮手下强啊！喊得都是些啥玩意！”
“啊？对了！我差点忘了！你可是马副市长的徒弟，他当年可是海军的头号教官！来来来！让13337号把对讲机信号接到扩音器上，让莫菩萨给高丽棒子上上政治课！”
莫二娃接过对讲机，咳嗽一声试试话筒，换上一副只在出海时才有的表情和语调，不大但却严肃的声音道：“朝鲜人民军6209号、6208号炮艇请注意，这里是中国辽东边防支队13337号巡逻艇编队。你船已经违反鸭绿江边界管理规定，有武装挑衅嫌疑，我船命令你们立刻停止挑衅，退回鸭绿江主航道中线以南。”
两艘巡逻艇依旧在忙着用手工调转的炮口与中国船的自动瞄准系统对抗，艇上并没有给出任何回答，回话的还是对方岸上的大喇叭。
“你方码头人员正在无故攻击我方民船，是你方挑衅在先。”
“对岸的同志，中国军队只接受过军事训练，没学过斗嘴吵架，我方不接受你方任何无谓的解释。现在我编队重复命令，朝鲜人民军6209号、6208号炮艇必须遵守鸭绿江边界管理规定，如继续挑衅，拒绝执行退回命令，我编队将依法对你采取强制措施。”
“你方码头人员正在无故攻击……”
“中国辽东边防支队现在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相关法律，对朝鲜人民军6209号、6208号炮艇进行最后一次口头警告。你编队携带武装，擅自越过鸭绿江中线，且没有按照无害航行规则将炮口向上，我方判断你正在进行武装挑衅。我们现在命令你们立刻退回中线，如拒绝执行，我方将在一分钟后逐步升级应对措施，所造成后果全部由你方承担。”
“你方码头人员……”
莫二娃根本不理他，转头对刘支队长道：“支队长，下命令让船上准备照明弹，一分钟后他不退回，照明弹警告。”
刘支队长吓得够呛，刚才要“从鸭绿江口横扫到太平湾大坝”的气势荡然无存，道：“莫菩萨！这可万万使不得！我们不打第一枪！”
莫二娃一脸无奈，道：“刘支队长，国家给你们边防部队配备这么先进的炮艇，是让你们拿着它跟人家对着骂娘的么？对方武装船只越线再先，咱要是连照明弹都不敢打，那还算啥军队呀？光靠骂娘来解决边境冲突，那边防支队还要这么好、这么贵的船干啥啊？全换上政委，划着小木船巡逻得了！”
“可是我们的政策……”
“照明弹能算第一枪么？这是正常警告，依法逼退！”
“可……可是这么搞要是打起来……莫菩萨，你不知道啊！朝鲜人民军死硬死硬的，咱打照明弹虽然不算打第一枪，但他们肯定会打实弹的！”
“中国养了四百万军队，朝鲜人口加一块都没咱的部队多，咱怕他打实弹？俺们海上的渔民去朝鲜领海里偷鱼，遇到朝鲜的巡逻艇俺们都敢直接撞，你们怕啥呀？”
这……虽然中国渔民的人品不咋样，但中国渔民的胆子可真是没得说，他们真能顶得上一支海军！
莫二娃看看刘支队长那熊样，干脆不问他了，直接拿起报话机，道：“朝鲜人民军6209号、6208号炮艇，你方无视我编队口头警告，现在我方依法升级警告措施。13337号、13338号巡逻艇请注意！辽东边防支队刘支队长命令，两船拉响战斗警报，全体进入站位，武器换装实弹，全船损管部署，两船左舷照明弹各对空射击一发，警告措施升级！”
船上不知道这命令到底谁下的，当兵的立刻拉响战斗警报，两船各派出一名士兵拿着照明弹站到左舷对空射击。
枪声一响，对岸还在强调谁先挑衅的大喇叭吓得哇呀一声，两艘知道自己毫无优势的朝鲜炮艇一片尖叫，当兵的也不管命令不命令，扔下船就往水里跳，没跳船的当官的开着炮艇就往回跑，跳进江里的战友他们根本不管了，一天到晚叫嚣着要“无情毁灭敌人”的朝鲜军人，这次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中国军人一看照明弹就能把朝鲜炮艇吓成这样，当兵的全都举着枪欢呼，中国老百姓也给保卫家乡、扬眉吐气的军人鼓掌叫好，而岸边的朝鲜百姓一看当兵的都跑了，平时也总喊着“要为伟大领袖光荣献身”的他们也都是撒腿逃离，正在这边挨揍的朝鲜学生一个个面露惊恐，他们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社会主义强盛大国”竟然会这么怂。
莫二娃转脸看看吓得面色煞白的刘支队长，一笑，把对讲机给他，道：“看着了吧？两发照明弹就能把他们吓成这逼样，这就叫朝鲜纸老虎，你们以后不用怕他们，他们比当年俺揍过的知青和红卫兵还操性！刘支队长！这事儿报上去之后，上级说有功，你们边防支队就自个儿扛着，要是上级怪你们，你们就尽管把事儿往俺身上推。但是俺觉得，中朝关系恶化到这地步，上级要是听说你拿照明弹挫败了朝鲜的武装挑衅，他们一定会表彰你的！走！各位领导，咱们好久不见了，咱喝酒去！三七！让弟兄们别再打这些朝鲜孩子了！这船的****已经有十来度了，再不恢复平衡，他们就真要翻船了！让他们看清自己的国家到底什么样就得了，咱莫家船队还是得饶人处且绕人吧！”
离开码头，莫二娃去酒店里请干部们喝酒，而自以为“惹出大乱子”的刘支队长则是默默地回到办公室，研究这事儿怎么上报。
半个小时后，省边防总队领导打来电话，还没想好词儿的刘支队长硬着头皮抓起话筒，结果那边的领导却是笑开了花。
领导说，刚才江边驻扎的解放军边防团看到这情况后首先上报，军区领导听说隶属于公安现役的边防系统，竟然还有这样“未经海军培训就能用国际海军标准处理边境事件，用两发照明弹就吓得挑衅军舰弃船跳江”的人才，马上厚着脸皮开口，要把刘支队长调到解放军的边防团去顶替刚刚转业的参谋长。边防总队的领导坚决不干，他们希望刘支队长也千万不要“叛变”培养了自己的边防系统，这次事件的功劳，总队肯定少不了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