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歪瓜裂枣多了，出现一个正常人便是极不简单了，按照这个时代人的审美观点，这小妞已经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坐在那里翘首以盼的胖公子看见这小妞，眼珠子都瞪直了，不停吞咽着口水。
小女子被他看的害羞，当下低头，跟在老汉身后。
泼皮走到胖公子身边一弓腰，“公子爷，唱小曲的给您带上来了。”
公子擦擦嘴，吸了口气道：“好好，小女子，你叫什么名字？”
老汉躬身施礼，“回禀公子，小女叫做小蝶！”
“老子没问你。”
“是是。”老汉连忙躬身说。
胖公子问道：“小蝶，你会唱什么小曲啊？”
老汉道：“回禀公子，小蝶自幼学唱，各种风格小曲都会几句。”
胖公子笑道：“好，来一首宫廷浣溪沙。”
对面一桌的胤禛不免愣了一下，没想到眼前这肥头大耳的胖子，竟然还知道宫廷浣溪沙。
老汉吸了口气，再次躬身施礼，“回公子，老汉和小女自幼在民间，宫廷里面的东西不曾知道，来一曲民间浣溪沙可好？”
胖公子有些不耐烦，“好吧，你唱吧。”
老汉点点头，“是是，呃，回公子，小女演唱，老汉弹奏，这一首小曲要十个大钱。”
林渊听了之后，暗暗摇头，这年头的艺人真便宜，唱一首歌竟然只要十个大钱，要知道这年头一斤猪肉还要三十个大钱。
换到三十年后，一线的大咖不说，普通的歌手，一首歌至少换几百头肥猪……
胖公子笑道：“放心，你唱好了，我给你二十个大钱。”
“多谢公子。”老汉连忙说，当下放下凳子开始拉奏二胡。林渊本不喜欢听二胡声音，但老汉技法纯熟，拉动起来尤为好听。
小蝶拿捏了一个简单的姿势，当下吟唱起来：“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林渊听的心惊，这首小曲歌词实际上是清代诗人纳兰性德为悼念亡妻卢氏所做，词中道出了今日的酸苦，即那些寻常的往事不能再现，亡妻不可复生，心灵之创痛也永无平复之日。其中有怀恋，有追悔，有悲哀，有惆怅，蕴藏了复杂的感情。
而经过小蝶那充磁性的声音传出来，更添几分离愁滋味，她如此年轻，便已经掌握如此复杂感情，若在三百年后，肯定会是一名了不起的情歌天后。
小曲的词很简单，小蝶来回演唱了四遍，但每一遍都有不同的变化，不同的变化当中，又蕴含着不同的情感。
林渊心中有些激动的端起了那杯浊酒一口喝光。
另外一桌，从大内出来的胤禛听出了小蝶内心复杂又惆怅的情绪，不免受到感染，四爷的眼眶竟然有些红了，目光痴痴如醉。
正对着的胖公子眼珠子看直了，小蝶身上那一抹我见犹怜的气质，让胖公子很是悸动。
短短几分钟，一首小曲完了。
老汉起身作揖，“回公子，唱完了。”
胖公子意犹未尽，“太短了，这样，你继续唱，我不叫停，你别停。”
“呃……好。”老汉当下坐了下来，继续演奏。
小蝶也随着老爹拉动的不同曲子，演唱不同的小曲，或是悲伤的如梦令，又或者激动的将军令，还是民间的各种小曲，她都驾车就熟，非常自然轻松的演唱出来。
林渊听得如此如醉，一边喝酒，一边观赏外面的桃花和路人，不一会，坛子里面的酒喝下了一半。
另外一边，胤禛眼睛也是一眨不眨，他只能望见小蝶的背影，越是看不到的，越想看到，一颗心彻底被小蝶撩动。
老人一连拉出了十几首曲子，稍有些疲倦了，当下停顿了下来。
胖公子顿时怒了，“你这老匹夫，谁让你停的？”
老汉连忙躬身作揖，“公子息怒，老头子着实有些疲倦，只是想换个姿势。”
“哈哈哈，换个姿势？你是在青楼吗？你搞累了吗？”胖公子嬉笑道。
老汉顿时汗颜，旁边的小蝶也有些羞怒，当着一个女孩子说如此下贱的话，很是令人害羞。
小蝶对着胖公子作揖，“公子，今日我们不唱了，刚才一共唱了十三首小曲，一共一百三十文。”
胖公子哈哈大笑，一推自己面前的大碗，“过来喝掉它，我给你一两！”说着拿出了一块碎银子。
一两银子价值一千个大钱，相当于寻常人一个月的工钱。
小蝶迟疑。
老汉道：“老头子喝了吧，正好也口渴了。”
“放肆！你他妈不配。”胖公子怒道：“让小蝶来喝，别他妈惹老子烦。”
对面的胤禛不由的皱起眉头，本来他就不喜欢这肥头大耳的人，此刻心中对他更多了几分反感。
小蝶吸了口气，给身后老爹一个安心的眼神，当下走了过去，端起大碗，正要准备喝。
林渊甩出一根大金鱼，当啷一声落在了小蝶面前，这一条大金鱼二十两，相当于两百两银子，二十万个大钱。
这大金鱼砸在木头地面上，发出的当啷声很是响动和清脆。
“啊！”小蝶吓了一跳，低头看见是一根大金鱼，当下扭头看向林渊。在这里唱小曲，他早就注意林渊了。
这位公子身材高大威猛，轮廓分明，眉宇之间带着千层的英气，满脸的男子气概，实乃是人中龙凤，在桌面上还放着一把布条子捆绑的东西，不用说那是一把武器，这位肯定是江湖中人。
小蝶自幼行走江湖，对这种江湖侠客十分又好感。此刻，看见林渊投掷来的大金鱼，心中已经有了几分计量。
大金鱼落地的动静，同样惊动了旁边同坐胖公子，以及斜对面的胤禛。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林渊身上。
小蝶忍不住道：“大爷，您这是……”他称呼胖公子为公子，是一种尊称，叫林渊一声大爷跟多了几分亲近和尊重。
胖公子啪的一拍桌子，扭头看向林渊，“那个王八羔子尿泡没系腰带，把你放了出来？”
旁边的泼皮当下走到林渊身边，“你他妈谁啊？砸场子呢！”
斜对面，多隆看向胤禛，小声道：“四爷……可能要出事，我去通知二爷？”
胤禛摇头，“凡事都要经过二爷？”
多隆听出胤禛不耐烦，连忙道：“属下是担心……”
胤禛摇头，“本王自幼练习武艺，不怕。”
林渊不理会这泼皮，目光看着小蝶，“你唱的不错，嗓音也好，后面那位老汉技艺也非常娴熟，出门在外，靠本事吃饭，这点钱小意思，你们值这个价，拿着走吧。”
“我曰你祖宗的，你是那个瘪三？这是我叫来唱小曲的，你个王八犊子……”胖公子站起来大声叫骂，可惜还未等他骂完，林渊一拍桌子，砰的一声，桌面上筷子震动起来，他随后一抖，筷子犹如飞镖一般，刷刷的飞了过去，顿时戳在了胖公子的手臂上。
“啊！”胖公子疼的大叫，“给我打，往死了打。”
老汉吓了一跳，连忙道：“公子使不得，使不得呀。”几个泼皮上去正要一拥而上。对面胤禛忽然从位置上跳了起来，手中那柄镶嵌了宝石的长剑森的一声跳出剑鞘，寒光闪烁。
胤禛早就忍不了这几个泼皮了，长剑在手，抖了个剑花，剑身抖动，发出嗡嗡颤音，一剑刺穿了一个泼皮，叫喝一声，将这泼皮挑到了天上。
林渊眼前一亮，“好剑！”
当下一拍桌子，砰的又是一声响动，桌面上包裹着布条子的九孔开山刀顿时跳了起来，林渊伸手抓住刀柄，用力一抖，布条子乱飞，九孔开山刀露了出来。当下一刀劈了过去，一道逼人的寒气闪烁，另外一个泼皮只觉得耳朵冰凉，伸手一摸，半只耳朵已经被削了下来。
“啊！”泼皮抱头大叫，转身跑了。
老汉拉住小蝶连连后退，到了角落里面去了。
林渊手持开山刀，胤禛手持长剑，一刀一剑指着胖公子。
地面上，还有半只血淋淋的耳朵，以及被胤禛杀死的泼皮，胖公子吓的双腿哆嗦，“尔等是叛贼，叛贼！”
胤禛一剑就要扎过去，林渊开山刀一抖，震开了胤禛长剑，多隆和周全见况不妙，当下冲了过来，守护在四爷身边。
胤禛看向林渊，林渊一抱拳，“兄台剑法卓越，但戾气太重，他纵然是调戏民女，也犯不着就地正法。”
胤禛一愣，忍不住正面大量林渊，林渊比他高了半头，相貌堂堂，仪表不凡，一双眼睛更是带着煞气，不过却不给人邪魅之感，并不像多隆描述那样，此人是个邪魔。
四爷好武艺，爱交朋友，尤其是江湖中人，当下收了长剑。
林渊道：“胖子，跪下给老汉磕头，然后在给我磕头赔礼，抽自己几十个耳光，我便放了你。”
胖公子二话不说，普通一声跪下了，这两人非同一般，已经杀了一个手下，现在不杀他，能走自然赶紧走。
噗通噗通磕头之后，又自己抽打了十几个耳光，灰溜溜的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