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夕阳沉如山涧,独独留下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
此刻,离乱天涯很远的地方,圣采萱神色暗伤的飞掠在空中,耳畔风声呼啸,此刻她却感觉那风声好似抽泣一般。
睹物思人,悲伤的时候,眼前所看到的一般风景都会染上一层黯淡,愉快的时候,眼前的所有都是一片靓丽鲜红。
旁边,圣风大氅随风飘扬,双手背后,鬓角一缕白发被打理的整整齐齐,毫不掩饰,斜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喃喃道:“现在离开一会就这样舍不得,要是等你们结婚之后,我和你妈要是想见你一面,是不是还得出来寻你?”
圣采萱闻言,懒洋洋的撇了自己父亲一眼,解释道:“没有,只是他树敌那么多,我有些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难不成他还要藏在你的羽翼下面不成?如果真是这样,即使他活着,进入了圣地,我和你妈也不会认可这样的人做我们的女婿”
圣采萱脸色闪过了一丝为难,虽然担心,但是,她其实心中也知道,也明白乱天涯不会甘心让自己帮助,但是,那种担忧不舍却无法消除。
原本每次回家,越是靠近家门,越是幸福激动,但是,这次却越来越悲苦,这她控制不住,不满的撇了圣风一眼,低声嘟囔道:“不管您老人家认不认,他都是您的女婿。”
圣风虎眼瞪圆,狠狠的瞪着自己的女儿,陡然,声若轰雷怒吼道:“说什么?胳膊肘往外拐?你是我圣风的女儿,如果他懦弱不堪,你让他试试,试试我认不认这个女婿。”
看到圣风发怒了,顿时圣采萱就有些蔫了,她不怕和自己父亲争吵,她就怕乱天涯和父亲不对付,然后这俩个人互相看不顺眼,她夹在中间很难受的,急忙舒缓了些语气说道:“父亲,天涯你又不是没见过,怎么就懦弱不堪了?”
气狠狠的看了一眼圣采萱,圣风吹胡子瞪眼的说道:“幸好他的性子还算争气,没有懦弱不堪,不然,哪怕会被你怨恨一辈子,你爸也得让那小子死于非命,你是我圣风的女儿,他没有点本事怎么配得上你?”
蓦然,圣采萱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转,低声道:“我是您老人家女儿啊?”
圣风虎目园睁,呵斥道:“说的什么混帐话?不想当我女儿了?早知道这样你小时候我就应该听你妈的把你扔荒山野岭去了。”
圣采萱缩了缩脖子,声音弱弱的说道:“您老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说,你看您老对我妈那叫一个忠心耿耿,所以,你就更应该了解你女儿了,我是不会变心的!”
“哈哈,就你个小妮子敢这么跟你爸说话,要是你那几个混账哥哥,打死也不敢这么说”蓦然,圣风仰头爽朗的哈哈大笑,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伸手摸着她的脑袋说道:“妮子,咱们你遗传了你爸的性格,所以,我才担心你,死心眼,认准个人就不会改变,万一出点意外,你会一蹶不振的”
“我和你妈是不会阻止你的选择,也相信你的选择,但是,你也要允许我们考验一下那小子吧?男孩女孩虽然差别不大,但是,对男子严厉一些总是没错的吧!”
“嗯”圣采萱轻轻点头,从小看着哥哥们被自己父亲打到大,也看到了自己那些哥哥都算争气,所以,父亲要敲打敲打乱天涯,她不能去阻止,甚至还需要帮助。
轻轻点头之后,圣采萱突然眼前一亮,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问道:“您老刚才说小时候我妈想把我扔到荒山野岭是真的吗?”
圣风神情微微一愣,旋即嘴角擒起了一丝怀念的微笑,温和的说道:“的确,你们小时候实在是太调皮了,我和你妈天天愁的脑袋都大了,不过扔的不是你,是你三哥那个混小子,哈哈,把你三哥吓的就抱着咱们家的大门哭了三个时辰,你妈当时就说,这小子毅力十足啊!有培养的价值,所以就扔你姥爷家了,话说今年差不多这个时候他也该回家探望了,说不准这次回去你能嘲笑一下他,报复一下从小他欺负你的仇恨。”
“嗯,我一定会的”圣采萱握着小拳头暗暗发誓,自己几个哥哥都成熟的早,几乎十四五岁的时候就都能独当一面了,只有这个三哥性子特别跳脱,这次一定要好好嘲笑他一次。
父女俩聊天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又走了一段时间,身后突然传来了呼啸风声,父女俩诧异的停下了脚步,然后回头就看到一抹流光在天边亮起,转瞬间便来到了俩人面前。
妙到颠毫,急速到停止切换极快,却是没有半分震动,正是圣采萱的那半面共生石碑。
看着面前顶天的天道碑,圣风虎目园睁,胡子无风自动,颇有些厌恶的说道:“这半块天道碑怎么刻着那小子的画像?”
圣采萱抬头看了一眼那几乎透明的半碑,黑夜之中看不真切,脑海中浮现的记忆却很是清晰,顿时嘴角扬起一抹甜蜜的微笑。
“您老人家别生气了,共生石碑本就是缘线所牵寄情而生,刻着对方的画像不是很正常吗?”
就在俩人说话的间隔,身后突然风声呼啸而过,鼓动中可以听到一截衣决飘飞的声音,圣风虎目低垂,身周源气隐现,圣采萱快速的扭头看向了来人的方向。
来人,毫不保留行迹,看着不过二十三四岁模样,五官和圣采萱有些相像,五官很是英俊,嘴角挂着一个大大的微笑,黑夜中更是夺目耀眼,显的很激动,离得老远就吼道:“小妹,想三哥了没有?”
圣采萱眼中警惕散去,刚才还聊到的三哥现在就看到了,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高声道:“三哥,听说你小时候要不是因为哭的撕心裂肺,就要被妈扔到荒山野岭去了?”
圣采萱的三哥圣骑,为人跳脱不安分,却是性子纯良,骤然闻听此言,好似被击到了痛楚,脸色大变,身形戛然而止停在了圣采萱不远处,难以置信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可是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啊!自己发誓保守一辈子的秘密,怎么会被小妹知道的?顿时恶向胆边生,扭头看着圣风质问道:“爸,是不是你说的?不是说好要保密的吗?”
圣风虎目一蹬,怒气冲冲的说道:“你十岁还尿床的事我都没说。”
圣骑见到妹妹的激动心情顿时被一盆凉水浇灭,整个人萎靡不振怨恨十足:“这还没说呢?爸,你亲小妹可以你也不能这么出卖儿子啊!”
几个儿子里面也只有三子圣骑敢和自己说上几句委屈,所以,圣风绝对不会姑息这种风气的养成,闻言,虎目一蹬,声若轰雷的吼道:“怎么跟你父亲说话呢?”
身子微微一怔,圣骑眼中闪过几缕惧怕,圣风在几个儿子心中还是很有严父风采的,委屈的低头,圣骑恭敬的叫了一声:“父亲”
圣风看着儿子,多少也有些愧疚,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道:“骑儿,今年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才七八月你舅舅就放人了?”
听闻正事,圣骑恭敬的弯腰,低声道:“嗯,今年舅舅有事要处理,顾不上管我,所以我就回家来看看母亲”
“看看母亲?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嗯,听说悟道阁申请成为第七大圣地,母亲有些忙乱,所以我就出来迎接一下父亲顺便看看小妹。”微微低头,圣骑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哦,悟道阁早就有成为圣地的实力,如今申请相比也是做做表面文章,给他们一个圣地之名倒也无妨”
“嗯,母亲也是这般想法,所以派出俩位哥哥去联络其他圣地的圣主,共同商议。”
“哦,你母亲办事滴水不漏我倒是很放心”圣风说道此处,微微低垂眼眸看着自己的儿子,语气急转道:“只是,骑儿,我并未告诉你母亲此时返回,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消息,这么孝顺的来这么远迎接父亲的?”
圣骑眼珠子一转,额前渗出了几滴汗水,神情有些慌乱,蓦然看到了圣采萱身后的那半块石碑,顿时眼前一亮,急切的说道:“听闻小妹共生石碑有主了,我想去看看妹夫,看看能不能配得上我家小妹。”
“扑哧”旁边的圣采萱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三哥,你这撒谎都不带脸红的,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从舅舅手下逃出来的。”
圣骑慌乱的瞪了圣采萱一眼,呵斥道:“不许胡说,三哥我怎么敢逃跑?”
旁边圣风却是适时的摆了摆手,阻止了兄妹俩的对峙,低声道:“你想看便去看看吧!但是,不许暴露身份,侧面的看一下那小子心性如何?性子是否可靠,替你妹妹把把关没错的!”
圣骑闻言,颇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旋即欣喜若狂的点头,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跃过俩人飞掠而去,远远的传来了几句话。
“爸,以后我丢人的事就不要告诉妹妹了,不然我这做哥哥的威严就损失殆尽了,这次我就原谅你了。”
圣风怒目圆睁,胡子飘飞而起,旋即却是荡漾开了一丝笑容,气笑道:“这小子。”
圣采萱看着三哥的背影消失在天边,低声道:“您老这就放他离开了?三哥他明显是撒谎啊!不说别的,他都没问天涯的地址就走了。”
圣骑闻言轻轻摆手说道:“无妨”旋即慈爱的看着圣骑的背影,颇有些愧疚的说道:“你三哥性子本就爱玩爱闹,偏偏被你姥爷看中囚困在那个冰冷的墓穴里面,如果你父亲再有点本事,一定不会任由你姥爷做这种事,这孩子的确是苦了点,此次好不容易出来了,无论是逃出来也好,偷跑出来也罢!他去玩闹释放一下也好”
“嗯”圣采萱轻轻点头,也想起了三哥的确可能是憋闷坏了,也闭嘴不谈了,父女二人对视一眼,加快速度飞掠向了家门的方向。
悟道阁申请成为圣地,虽然是水到渠成,却也算是一桩大事,尤其是圣采萱,总是觉的心中有些不乐意,或许是因为乱天涯的仇恨影响了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