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少年把白亮的瓷碗放在我面前,一个小厮提着一坛酒为我们俩人倒满。看着清亮的酒水,我暗呼头痛,要知道酒这东西,我能不碰就不碰的啊!如今……如今……纵是如此,我仍面不改色,翩翩一个佳公子!
白衣少年纤纤五指端着碗,似笑非笑地望了我一眼,一饮而尽。之后,提起长袖轻轻抹了抹嘴角,继续挑衅地看着我。
我回他一个儒雅的笑,收好折扇,仰头把眼前的酒饮尽,完了,还把空碗一倒,挑衅回去。
白衣少年见状,轻哼一声,又接着第二碗,第三碗……我不甘示弱,也跟他一起,不计后果地一碗接一碗地猛喝!其间,每一碗毕,双方都会暗自观察对方,又接着努力地拼酒,唯恐落后一步,成为笑柄。
一开始,俩人的酒品还好,只是坐在座位上喝酒。到了后来,我们都忍不住了,情不自禁的站起来,白衣少年更是单脚踩在椅上,粗鲁地喝着。三碗之后,我并没有倒,酒量似乎也比从前好了,不过,头开始阵阵眩晕,眼前也出现了重影,胃一阵阵难受。我极力压下心底的狂涌,已经机械到只会重复喝酒、放碗、提碗、喝酒的动作了。
另一边的白衣少年酒品比我还差,不仅单脚踩在椅上,还大声喊叫,手舞足蹈起来,旁边的人拉也拉不住。叫完之后,他又低声哭泣了。红扑扑的脸上流着一行行清泪,看得人我见犹怜。我端碗欲饮的动作顿住了,呆呆地看着莫名其妙的他,心底也开始弥漫出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悲伤!原来这就是“借酒浇愁愁更愁”啊……
“呜……啊--”
突然,白衣少年放声大哭,纤手不觉一松,瓷碗自手中掉了下来,“砰”地一声碎成片片。他不管不顾,哭着冲进我的怀里,两手环在我的腰上,头不住地往我的怀里蹭。我本已眩晕的头更懵了,拿着酒碗的手停在半空,不知是该继续喝酒,还是以一个男人姿态安抚一下怀里的……呃,另一个“男人”?!
灰衣少年站在我们身旁,面容担忧,却又不敢上前劝阻。几个小厮也傻愣愣地看着我们,眼中由玩味转向惋惜。大概是以为我们两个“大男人”有断袖之癖,才抱在一起吧!
身前的人儿哭得忘我,俨然把握当成了依靠。回过神,我有些尴尬,且不说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我身上蹭,单是我们目前的身份,这样的姿势都令人看着要有多别扭就有多别扭!而更令人别扭加尴尬的是,响亮的哭声、刺耳的碗破声把楼下的掌柜和客人给引了上来,吃惊的看着我们。
我朝他们尴尬一笑,试图推开那个罪魁祸首。谁知,我越推他抱得越紧,哭声明显减小。许是发现气氛的诡异,他终于放开了我,退后两步,执起白袍长袖抹着未干的泪珠。
“小……少爷,时间不早了,咱们该走了。”
灰衣少年走到他身旁,低声道。秀气眉目写着担忧。
“嗯。”
白衣少年情绪低落地应了一声,头,微垂着,长长的流苏遮住了睫毛长长的眸子。正待转身离去,他看到一个挺拔熟悉的背影,蓦然惊住,顿时,狂喜涌了上来,脱口道:
“站住!”
声音响亮、清脆,如女子柔美不失韵味的嗓音。我暗忖,这怕才是他本人的声音吧!那人定是他心中之人,不然怎会如此急切。我顺着她的方向看去,那背影顿了一下,又以惊人的速度走下楼梯。这下白衣少年急了,一边大声嚷嚷“拦住他”,一边加快步伐去追他。
与此同时,窗外屋檐上飞身下地几个黑衣人,拦在了门口。这下,众人的注意力来了个急转弯,匆匆赶下一楼看好戏。我的脑子也清醒了大半,呼~小样,来到古代,酒量长进了不少嘛,至少不再是“三杯倒”了!颇有点沾沾自喜,也跟着大众去凑热闹了。
掌柜见我,摆着个笑脸,屁颠屁颠凑了上来挡住了我的去路。他两眼一眯笑呵呵地看着我,又贼商样地扫了眼那乱糟糟的茶桌。
“这位爷儿,你看,这茶钱、酒钱还有砸破的碗……”
我老实不客气地打断他,“你也看,这拼酒是那个少爷找上门的,发酒疯的也是他,那个碗更是他砸破的啊!小弟我钱不多,但茶钱还是有的,”我从袖袋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他打发道,“其它的费用一律找那个阔少爷,小弟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等着养呢!”说完,我绕过他往楼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