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叮嘱沈说说:“你可不要把我的校长室折腾成猪圈啊。”又对舒有意说“累了就休息会儿,别太拼,要真赶不出来也没事儿。”
舒有意点头说“知道了。”
校长瞥了一眼沈说说,想了想,还是往她肉嘟嘟的脸上掐了一把,在她没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提着公事包跑路了。舒有意见沈说说傻坐着没追杀出去,觉得奇怪。走过去,拍拍她的脑袋问“你在发什么呆?”
沈说说缩着肩膀,很苦恼的样子,瞟他一眼,没说话。
舒有意倚着桌边,侧头望着她,见她不想说话的样子,便静静陪着她。
符百晓找到我的时候,我正被这几个女生推来搡去,从她们嘴里迸发出来的闲言碎语,”让我浑身无力。
“变态”“畜生”“恶心”“不要脸”……
这些我最害怕听见的词汇,把我连反抗的力气都被抽离的一干二净。
任由着她们打骂。像是掀开小丑的戏服才发现扮演着是白雪公主,自尊和骄傲在一瞬间就被她们嘲讽的目光冲的精光。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惊惶无措连否认都忘了。
其实打心眼里更认为:因为这是事实,就算我否认千万遍,也不会有人相信的。因为这就是事实。
而且我也打心底里不想去否认什么。
我想,如果我否认的话,也许她们会相信的。
但穆生呢?
我更怕穆生会相信。
我就是喜欢她,我就是爱她。
我迫切的想要穆生知道这个事实,那就是我爱她,真的爱她。
其实被她们打骂我反而心里会好受一些,疼痛会减轻我心里的罪恶感,我不求别的,只求她们别对穆生出手。
女生A见我软哒哒的不做反抗也不说话,一把将我搡在地上,冲我吐口水:“我早就看着你和沈穆生之间不对劲儿,亲昵的未免有些过分了,只是没想到你们能这么恶心!妈的,沈耶达看你干干净净的,没想到你连自己亲妹妹都不放过!你简直不是……”
她还没说话,符百晓就从后面抓住她的头发,用力的一扯,将她整个人摔在地上。她将我拉起来,目光怜悯的望我一眼,然后扭头对这几个女生说:“无不无聊!别人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我要是明天在公告栏上贴一张你做****的白纸,那你就是真的****了?”
女生A被人扶起来,捋了一把头发,她望着指间的几根黑发,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抬头对着符百晓深恶痛绝的吼“******妈的我弄死你!”
我涣散的视线里,看到符百晓被几个女生压倒,她的双手被两个女生死死的固定住,她的头发被人拉扯的乱糟糟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的表情,巴掌声像是鞭炮般轰炸着我的耳膜。我的心脏难受的厉害。却连一丁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她不该承受这些的。
那些人踩着符百晓的头,她的手,她的腿……
双拳难敌四手,符百晓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力。
她不该承受这些的。明明是我的错,明明是我的罪……
即使是这样,符百晓还能扭过头对我笑笑,动动嘴唇,无声的说“没事儿”。
终于,我的泪水轰然而至。
而就在不远处,岳杉杉倚树笑眯眯的观看着这一幕。
“那个是你贴上去的?”
岳杉杉笑而不语,瞥见斜对面抱着书欲走过来的江千优,抬抬下巴对乔漉说“你该关心的人在那儿!别让她掺合进来。”
乔漉顺着岳杉杉指的方向看过去:“怎么,你害怕她们连将江千优也一起揍?你可不像是那种好人。”
岳杉杉笑他愚昧:“女生之间的感情是很薄弱的,能因为一点小事吵的不可开交,也能因为一点小感动就抱在一起哭的死去活来,如果你不想看到江千优重新走回她们身边,你就应该让江千优离她们远远的。最好是,能让江千优留给她们一个莫不相干的背影……”
乔漉顿了顿,反应过来岳杉杉的意思,说:“你真是一只蝎子。”然后不耐烦的朝着走了过去。
这场暴行结束于女生的一声啐骂“你这么拼死保护着让人作恶的沈耶达,我看你她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女生再度踹了她一脚后,携着其他几个女生走了。
符百晓在地面趴了几秒钟后,她吃痛的站起来,不卑不亢的捋捋头发,抬眸间,望着前方江千优和乔漉匆匆离开的背影后,她的眼眸闪过一丝深沉的光芒。
她走过来,蹲下来,低下头,找出衣服上干净的一块衣摆,替我擦了擦脸。见我的脸色越来越青的厉害,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儿,紧张的问“耶达,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耶达?”
我没有知觉般,斜靠着花圃。
“喂!耶达!耶达!喂!”
她用力的摇了我几下,我才稍稍回过神,无力的抓住她的双臂,潜意识的问:“穆生……穆生怎么办?”
如果有人对我动手,那么穆生也一定会遭殃的。我可以被打被骂被侮辱,但穆生不可以,她真的不可以。穆生一旦被触碰到底线,后果是非常可怕的。
符百晓望住我几秒钟,神色复杂,最终劝道:“她没事。”擦擦我额头的盗汗:“倒是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放心来,艰难道:“……我心脏,疼的厉害……”
符百晓看我一眼,将我背起来,“我带你去医务室”。然后动作迅速的朝医务室小跑过去。
沈穆生坐在教室里,一如往常的翻看漫画,教室里的学生,形形色色的朝她望过来,嘴巴里嘟嘟囔囔的说些杂七杂八的话。
“你看到公告栏里贴的那个东西吗?也不知道是真的是假的。”
“应该是假的吧,我都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女生……怎么会喜欢女生?”
“拜托这不重点好不好,重点是她姐,那是她亲姐好不好!是直接血缘关系的!”
“……虽然不太理解,但总觉得挺畸形的。”
“应该是好恶心才对吧。”
“……”
穆生兀自看书,深秋清冷的阳光下,她的表情波澜不惊,也许是她穿着白色针织衫的缘故,阳光在毛衣上晃荡出一层毛茸茸的光芒,瀑布般乌黑莹润的长发,顺着单薄的肩膀滑下来,她看起来庄严而神圣,不可亵渎,不可侵犯。
良久,她在嗡嗡不停的议论声,闭上眼,合上了书,略显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慕桐望着贴满楼梯道口的告示,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扭头问赵颖:“这件事你是才知道,还是早就知道了?”
赵颖耸耸肩膀:“老实说,我不感兴趣。”赵颖瞥了一眼慕桐,似笑非笑的问“你这么做了,你妹不会生你气吗?这件事情耶达一旦坐实了,被贺兰学生语言暴力和行为暴力是一定了,保不准还要被退学,你就不怕你妹到时候寻死觅活的?”
慕桐的得意迅速冷下来:“我妹和沈耶达没有任何关系。”
也许是最近和岳杉杉走的比较近的缘故,赵颖也学会了‘你不用骗我,我都懂’的笑容,让慕桐觉得很别扭,心底不足般,她又补了句“反正蛮贵也不在学校,我怎么收拾沈耶达,她也不会知道,有什么好怕的,怎么狠怎么来。”
赵颖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身影:“微生涩跟沈耶达是什么关系?”
提到微生涩的名字,慕桐就不百个不爽:“能有什么关系,男性至于微生涩是兄弟,女性就是用来滚床单的。妈的,真恶心!”
赵颖斜瞟着她,心说:你以前怎么不觉得恶心?如同岳杉杉所说的,慕桐现在和自己站在统一战线上,她没必要得罪她。
过了会儿,慕桐问:“你和那个叫王七婻之间的是怎么回事?听说你好像挺讨厌她的,她招惹到你了?”
“贱货都让人讨厌。”赵颖摆摆手,不想提及这个话题,“走吧,搁着站着跟俩****似得。”
慕桐耸耸肩膀,侧头间看来坐在花圃里安静抽烟的微生涩,顿时眸子一紧,即怨恨又不忍,毕竟在一起那么久了,就猛然间就决裂了,任谁都受不了。以前慕桐回过头,就可以看见身边微生涩行云流水的脸,在阳光下干净而平静。慕桐还记得第一次知道微生涩跟女生纠缠的时候,她除了惊讶之外,其实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落的,慕桐曾经半开玩笑的问“你喜欢女生,怎么不考虑我?”而她的回答,虽然简洁,却温柔的让慕桐的心烫疼了那么久。她说:“你是我朋友。”
像是察觉到身后有人的注视,微生涩叼着烟扭过头。
视线所触及的地方,没有人在那儿。
微生涩烦心的叹息一声。没有回头,问身后不远处的连瞬:“你到底干嘛一直跟着我?”
风,萧索的穿过连瞬淡漠的表情,有叶子落在他的肩膀上,他看起来像个流浪的王子,虽然衣服没有破破烂烂,但总是让人觉得心疼,仿佛他经历了很多事情,看过沧海桑田,也见过海枯石烂,于是他的每一次眨眼都平静成昙花一现。
舒有意就这样不言不语的陪着沈说说,静静坐了一下午。
放学铃声响了有一会儿了。
舒有意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虽然动作细微,但沈说说却猛然惊诧了一下。
舒有意柔声细语:“别怕,是我。”
沈说说稍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