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还是不签。
温与歌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这艘船就像程旻之说的那样，像是要持续开到后半夜似的。温与歌此时趴在栏杆上吹海风，远处没有灯塔没有照亮轮船的明灯，只有一片漆黑沉默的大海，一片可以吞噬人的区域。
温与歌看着夜里黑漆漆的海水，想着方才程老太爷看似和蔼实则疏远强硬的话语，她忽然就琢磨不透了。
这个世界每个人总是会有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或为自己或为别人，每个人都有这样或那样的秘密。
再亲近的人，也总会有说不出口的话。
温与歌不知道程老太爷是为了什么，可是她知道程老太爷是冒着程旻之会生气的风险一定要达成这件事情。
夜里的海风吹得人有些凉，已经进入秋天却没有穿外套的温与歌被风吹得一下子就打了个哆嗦。
就在温与歌打算搓搓双臂再坚持一会儿的时候，一件带着好闻气味的外套就这样罩在了她的肩头。
温与歌下意识地反头一看，只见程旻之只穿了一件白衬衫站在自己身后。
一双大手落在肩头又向下将她裹紧，程旻之靠了过来，“老太爷找你做什么？”
温与歌感受到身后人的体温，她看着渺渺无边的大海，语气正常：“没做什么呀，就是想看看我这个孙媳妇儿而已。”
程旻之抱着她的手收紧，下颌紧绷：“是吗？温与歌你别骗我。”
温与歌身子轻微一愣，随即她笑道：“真的，我没有骗你呢，他就是看看我。”
程旻之将下巴搁在温与歌的头顶，语气极其无奈：“我知道老太爷对你的态度，温与歌，你只要答应我，不管老太爷和你说了什么，也不管别人和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答应。”
话落，程旻之低低的声音说：“好不好。”
温与歌抬起手握着程旻之的手，却是没有回答程旻之的话，她岔开了话题：“俞瑾，你是不是打算报完仇就恢复原来的身份？”
程旻之手指一顿，“嗯”了一声。
温与歌笑了起来，“那俞氏对你也很重要嘛，你这些年去见过多多还有你堂姐没有？”
程旻之不知道温与歌为什么要说起这个，可感觉温与歌的情绪波动很是正常，他说：“最近的几年都有见过的。”
温与歌听闻笑道：“真好。”
说着，温与歌转了个身面对着程旻之，她笑：“走吧，这里风大。”
青葱长指握着那只修长大手，温与歌率先往船舱里走。
程旻之看着她的背影，忽然一个用力，又将她扯进了自己的怀抱里。
他压着她的身子，将她禁锢在怀里，声音低而压迫。
“温与歌，我说了你绝对绝对不能离开我。”
温与歌看着他那双眸子，忽地抬手去摸，只说：“程旻之，你的眼睛真好看，之前的好看，现在的也好看。”
绝口不提程旻之的那个约定。
程旻之面对温与歌这个太极也无可奈何，他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温与歌却笑了，她再次拉起程旻之的手，“进去吧，我冷。”
然而程旻之刚被温与歌拉着走了两步，就见沈哲带着沈青如从楼下冲了上来。
气喘吁吁的模样让程旻之皱起了眉头，“怎么了？”
沈青如已经被连续上了四层楼的高台阶折磨得说不出话，而沈哲相对而言好了许多，他顺了一口气，说：“出，出事了。”
此时，温与歌也蹙起了眉：“出什么事了？”
沈青如咽了一口口水，接着说道：“温云枝被掉包了！”
见温与歌还没听懂，沈哲将自家堂妹往后一塞，用简单的话说道：“温云枝在牢里被替走了，她妈陈玉兰进去了！”
而此时C市西区温宅。
许久不见的孙晨晨进了温宅，片刻之后，她怀里揣着东西又走了出来，上了一辆银色的小轿车。
银色小轿车随即就出了温宅大门。
一路上，孙晨晨都用眼睛不停地看着副驾驶座上捂得严严实实的人，只觉得这身形有些莫名的熟悉。
然而就在她看得第二个五分钟的时候，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就将自己的帽子摘了下来，这第一句话就让孙晨晨没忍住地吓得往旁边一挪。
“不用看了，孙晨晨，是我。”
孙晨晨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人，她开口，连话都有些哆嗦：“你你你，你不是在牢里吗？”
温云枝冷笑一声，“我还有事情没做完呢，怎么可能在那种鬼地方待完下半辈子？”
孙晨晨抱着手中的文件，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猛地看向宋伊凝：“所以你来找我，说要帮我找帮手，要找我一起合作就是温云枝？！”
宋伊凝笑道：“没错，你猜得没错。”
孙晨晨吞了一口唾沫，却没有再说。
此时的她只觉得这前有温与歌这条狼，而后却是温云枝宋伊凝这一群虎，如今的自己倒真的是骑虎难下。
能够感受到孙晨晨的害怕，温云枝轻笑一声，“表妹你别紧张，我们来找你当然是因为共同的目的了，你妈被温与歌害死了，而我妈也因为温与歌遭到非人的待遇，所以这一次，我们合力就一定能将温与歌拉下马！”
温云枝继续分析道：“现在温家就只有温与歌和温子裕两个人，而你算是第三个温家人，所以你的存在对于我们的计划是极其重要的部分。”
孙晨晨在短短几分钟之内也算是想清楚了一些，她看向只能看见半边脸的温云枝说：“那……我们该怎么做？第一步是什么？”
温云枝见她已经想清楚了，嘴唇勾起：“之前阿凝让你找的东西找到了吗？带了吗？”
孙晨晨点了点头，“带了，就在包里。”
温云枝听着不再侧身，她的整个身体都隐进了副驾驶座里。
孙晨晨只听见温云枝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温云枝说：“第一步，我们去找温海胜。”
这话一落，孙晨晨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宋伊凝要让自己去拿温海胜房里的资金股份证明了。
她们……她们是想对温氏下手。
孙晨晨咬了唇。
